第1165章 歸屬
朱河成剛滿十八歲,顯得頗為稚嫩。
他童年是在大明度過的,而少年期卻是在錫蘭島。
這種奇特的經歷,讓他對大明頗為推崇,然後對錫蘭輕視。
即使在大明時,家裡只是個小地主,但吃喝不愁,衣食用度比錫蘭強太多了。
在大明舒適透氣的細麻衣,在錫蘭數年才穿上。
而且對於他來說,即使薊都城日趨繁華,但卻也遠遠比不上大明的縣城,熱鬧的廟會,以及好吃的糖葫蘆,糖人,糕點。
這次雖然是表面主帥,但朱河成卻對康提王國分外看不上:
「二叔,這仗何須要這樣多人?」
「千八百就夠了,這些土著不堪一擊!」
朱定則與他一樣,騎在大象上,望著蜿蜒的長隊,忍不住道:
「成兒,你不懂!」
「康提王國可是能跟葡萄牙人對殺,荷蘭人也為占到便宜的!」
「康提王國背後,不是英格蘭人?」朱河成忍不住道。
「不然的話,他們哪裡來那麼多的火藥?」
要知道在錫蘭道,缺鐵,缺煤,更缺工匠,火槍什麼的必須要向外購買。
當年荷蘭人為錫蘭,就支持康提王;荷蘭之後,又是葡萄牙和英格蘭支持。
「也是如此,所以要重視起來!」
大軍浩浩蕩蕩,直撲阿努拉德普勒。
對大軍來說,最艱難的路程就是行軍了,沒有道路可言。
阿努拉德普勒城是純粹的土牆,雖然作為舊都千餘年,但最大的建築反而是城內的寺廟。
這裡一直是僧迦人的保留地,從來不曾被侵占過。
大軍臨城,讓這座城高不過丈余的小城大驚失色。
還未正式的攻打,就已經投降了。
「阿彌陀佛!」和尚披著袈裟,和藹可親,如果不是其黢黑的臉色外,與大明一般無二。
「大師,我們不願意殺生!」朱定認真道:「我王也崇敬佛法,而不是推崇婆羅門教。」
「您看我們的長相差不多,就應該知道如何了……」
僧迦羅人屬於印度半島土著人,五官沒有雅利安人那樣深邃,皮膚以黢黑而顯著。
說長相差不多,那純粹就是胡說了。
但黃種人的膚色與相貌,與泰米爾人大為不同。
這就足以給予僧迦羅人安慰了。
僧人提出了三個條件,保護佛教,不屠殺百姓,不得侵略私財。
為了統治,朱定一樣不落的應下。
相較於婆羅門教,錫蘭的小乘佛教更讓人有親切感。
朱定與朱河成二人第一時間入無畏山寺。
昔日,孔雀王朝阿育王之子,印度高僧摩哂陀攜佛經渡海到此,開創了錫蘭的佛教歷史,阿努拉德普勒逐漸成了斯里蘭卡最早的佛教聖地。
由此地,小乘佛教傳播至緬甸,暹羅,柬埔寨等地,可謂是當之無愧的聖城。
只是經過時間的凋零,讓這裡沒有了往日的繁榮。
但對於錫蘭王國來說,佛教聖地的光環,對其向外交往是極其有利的。
虔誠地拜下後,朱定讓人占據了整個城池,並且易名為聖城。
從貴族們貢獻的金銀中,一次性捐贈一千兩黃金給無畏寺,讓其進行修繕。
這下,立馬就讓僧侶們收心,大小貴族以及那些平民們,自然也就放下了心。
數日後,百里外的康提城,就聞之了此事,並且派出數千大軍前來迎敵,傳聞火槍數百把,大象十餘頭,幾乎是傾國之軍。
這已經演變成了一場關乎錫蘭島的歸屬之戰。
康提王國的拉傑辛赫二世,毋庸置疑是位雄主,康提王國也具有頑強的拼搏能力。
他一直致力於抵抗葡萄牙,荷蘭人,從來不想苟且,因為荷蘭人欺騙了他們。
荷蘭人,葡萄牙人對於大明來說不過是疥癬之疾罷了,屢次三番的挑釁只不過是沒認真。
而對於康提王國來說,葡萄牙和荷蘭人就是龐然大物了。
他們拼盡全力,從沿海退出,躲到了深山之中,抵抗了葡萄牙人百餘年。
如今又繼續抵抗荷蘭人十餘年。
拉傑辛赫二世在向金奈(英國的商站)求援未果,不得不在兩年前靠自己的武力打擊荷蘭人,收復了不少失地。
對於拉傑辛赫二世來說,荷蘭人只是水面力量強大,陸地上卻不如葡萄牙人。
「錫蘭國?又是那群泰米爾人!」
拉傑辛赫二世大怒。
僧伽羅人雖然信奉佛教,但信的是根據印度特色魔改之後的佛教,也有種姓制度,只不過與印度大不相同,婆羅門、剎帝利這兩個種姓消失了,吠舍和首陀羅則分化成了二十多個種姓,以職業作為區分。
但相較於泰米爾人的印度教,就顯得平等許多。
人種,文化,信仰的不同,讓康提王國對於從印度半島而來到泰米爾人,格外的仇視,皆以為是竊居者。
或許是兩年前從荷蘭人那裡得到的自信,拉傑辛赫二世決定親領數千兵馬,將泰米爾人一舉消滅。
當然了,阿努拉德普勒城作為康提的北邊門戶,千年舊都,也是他必須征伐的緣由。
一時間,小小的錫蘭島已然是刀兵再起。
科倫坡。
作為在錫蘭的大本營,荷蘭人在此地經營數十年,已然是雄堡了。
「先生們,康提王與錫蘭打起來了,這場戰事我們科倫坡怎麼能錯過?」
「只要康提敗了,就吞下其國;錫蘭敗了,錫蘭就是咱們的了!」
數百荷蘭火槍手們嚴正以待,準備等待來自於康提的消息。
無論如何,此戰關乎錫蘭島的未來。
……
新加坡。
自與大明共管,且薊國取代柔佛王國後,這裡已然是南洋最繁華之所在。
東方的絲綢,瓷器,漆器,香料,西亞的瑪瑙,寶石,珍珠,玳瑁,象牙等在此匯聚。
可以說,這是一座天然的大港,根本就不需要催熟,自然而然就蓬勃發展。
數載而過,因為當年的談判,讓大量的華人在新加坡開始定居,人口輕易地突破了萬人。
酒肆,客棧,船場,妓院,商鋪,數之不盡。
城中最大的衙門,則是南洋水師府,以及荷蘭的新加坡總督府。
華人的歸華人,荷蘭的歸荷蘭,如果是他國,則是聯席會議商量。
自然而然,稅收也是平分。
此時,一艘阿拉伯特色的帆船,抵達了新加坡。
阿卜杜勒看著眼前的港口,一時間有些眼花。
十幾艘龐大的船隻在港口停靠,被海風吹拂地微微搖晃,長長的棧橋數不清數量。
碼頭處那單薄短衣的華人模樣,讓他不禁有些失神?
「這裡就是明國了?」
「特使大人,這裡是新加坡!」帶路的商人裹著白色頭巾,低聲道:
「這裡之前原本是荷蘭人的天下,然後明國參與進來,分享了一半的權力。」
「從波斯、莫臥兒帝國來的商船,都要在這裡停泊補給,帶來了數不清的財富!」
「哦!」阿卜杜勒舒了口氣:「太好了,接下來咱們就能接受保護了!」
波斯,或者說阿拉伯人失去海上霸權,已經有數百年,至少在被奧斯曼征服前。
亦或者說,當年的蒙古帝國鐵蹄踐踏下,阿拉伯商人們失去了海上霸權。
如今的波斯海軍,只能在波斯灣近海轉悠,根本不能來到大海上航行。
只有寥寥的一些阿拉伯商人,無法捨棄海上的利益,不得不奔赴東方,獲取那昂貴的絲綢。
本來阿卜杜勒準備走陸地而行,既安全又有保障,但在英格蘭人的幫助下,薩法維王朝於1622年重占波斯灣中的荷姆茲,驅逐了葡萄牙人。
海上的路程縮減到了三個月,遠比以一年起步的陸地來的強。
為此,蘇萊曼一世就任免他為特使,去往明國商議阿姆河平原之事。
「區區的呼羅珊北部,不值一提的偏僻地,何苦讓我跑一趟?」
阿卜杜拉對此只能是抱怨。
大不里士(伊朗西北)距離阿姆河上千里,何須如此在意?
沙阿(大汗)真是瘋了!
他們一路上遇到了驚濤駭浪,並且還有海盜襲擾,若是了不少的水手,幸好英格蘭人保護,不然的話就葬身魚腹了。
「尊敬的特使,這裡就是新加坡。」
待他上岸,緊隨在其後英格蘭商人羅伯特則輕聲介紹起來:
「這裡有數萬人為船隻服務,可以補給到任何物資,同時,在這裡停泊,也就意味著邁入到了明帝國的領土!」
「哦,真是太好了!」阿卜杜勒高興道:「我們還需要多久抵達明國?」
「還有至少八千英里,如果順利的話,半個月內就能抵達北京城了!」
「額!」阿卜杜勒驚詫道:「那麼遠?您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並沒有!」羅伯特輕聲道:「新加坡北邊就有一個小國,那是大明的附庸國,國王就是大明皇帝的兒子,特利分割的國土!」
「那麼大的帝國,為何要分割?」
阿卜杜勒奇怪道:「豈不是國土越分越小,到時候整個帝國不就衰落了嗎?」
「或許是明帝國太大了吧!」羅伯特聳了聳肩。
由於身具特別身份,故而阿卜杜勒抵達新加坡後,就被南洋水師總督接見。
特色的廊坊結構,青磚綠瓦,朱門高堪,以及那長長的迴廊,稀奇的月牙門,都讓二人驚奇不已。
這是另一種文化。
一種東方帝國的特色文化。
阿卜杜勒一瞬間就沒了粗魯,為人也很有素質起來。
商人羅伯特更是仿若紳士,謹言慎行,不敢有絲毫的亂來。
「坐!」
南洋總督項觀微微一瞥,見到這波斯人與英格蘭人混在一起,著實稀奇。
新加坡這裡本來只是設有南洋水師分支駐紮,圍剿海盜一類的。
但隨著薊國的建立,南洋藩國的問題,以及新加坡城的繁華,以及朝廷面對荷蘭人的外交。
當然了,還有未來對於整個南洋的占據,都要未雨綢繆。
設總督,是目前最合適的了。
項觀是都察院左僉都御史,兵部侍郎銜,在南洋地區可謂是權威赫赫。
新加坡之所以魚躍發展,就是他的功勞。
地下溝渠,城牆,儲水塘,糧倉,可是他親自督辦的結果。
不然荷蘭人可只是剝削,哪有什麼遠景規劃。
「我是波斯帝國的特使,將有要是面見大明皇帝!」阿卜杜勒認真道。
而搞笑的是,一旁的羅伯特則充當起了翻譯。
項觀不置可否:「可有國書?」
「有的!」阿卜杜勒忙從懷中掏出。
項觀自然是不敢查閱,這是僭越之舉。
見到是個正牌,他忙正色道:「某可讓水師護送你們入京,見不見你們,就是皇帝的事了!」
「送客!」
幾乎是眨眼間,二人就被送出了官衙。
二人對視了一眼,只能罷了。
接著,從新加坡停到了衛國,然後是秦國西貢,再之後則是廣州,泉州,松江,登州,天津府。
一路上雖然只是走馬觀花,但龐大的帝國以及那盛世景象,讓他們大開眼界。
「好多人!」阿卜杜客呢喃道:「人口是波斯的數倍,國土也同樣是數倍,遠比波斯還要強大。」
羅伯特則看得更仔細。
這裡的平民穿著得體,街道上為什麼乞討的孩子,也無堆砌的垃圾,更不會臨街倒出一桶屎尿。
繁華的集市,豐富的貨物,以及那令人羨慕的市場和購買力。
如果帶來一種暢銷的東西,保管能發財!
待二人坐上蒸汽火車,感受到那無以倫比的速度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勻速奔跑,且不知疲倦的交通工具,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阿卜杜拉想著。
「這一趟得運多少人和貨物,得賺多少錢?」羅伯特好奇地四處看著。
逮至北京時,天還是亮的,街道上人挨人,人擠人,幾乎是邁不動腳。
「老兄,這是做什麼?」羅伯特用自己嫻熟的漢話問道。
「西夷人,別打攪我!」漢子煩躁道。
不過在他感受到手中的一枚大子時,立馬就露出了笑臉:「這是圍棋大會,今天決出真正的冠軍。」
「瞧見沒,執黑子的叫江流兒,執白子的叫黑木秀哉,是日本的棋手……」
沒有見完決賽,兩人就踏入禮部,接受到了培訓中。
翌日,二人零散的聽聞,那個叫江流兒的少年獲得冠軍,與那黑木秀哉以及另一人一起,成為了大明皇帝的近臣。
叫什麼棋待詔,一看就是寵臣。
朱誼汐見到了眼前這怪異的組合。
波斯人與英國人竟然在一起了。
「貴國想聊阿姆河?」
「尊敬的陛下,那是我波斯的國土……」阿卜杜勒輕聲道。
「能打回去再說吧,土地從來沒有嘴上談過去的!」
朱誼汐直接駁斥道,然後目光看向了英國人。
羅伯特則直言道:「我謹代表英格蘭與法蘭西王國,想要與您簽訂合約,瓜分荷蘭的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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