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元輔 第281章 朝歸倭附(廿四)秀吉之死(上)

    無論是高務實制定的引蛇出洞策略,還是甲斐姬此前提出的長期圍困主張,著眼點都是當前的實際戰局,不可能未卜先知的預料到一些意外情況。讀字閣 www.duzige.com

    高務實雖然知道歷史,但由於歷史上很多事早已被他影響或改變,他現在也不敢對一些具體的事件加以「神斷」,只能在大的歷史走勢上進行相應的研判。

    因此,有一件事他雖然心中暗藏期待,但在具體計劃時,卻從來不會嚴肅地考慮進去。

    比如,豐臣秀吉真的死了。

    對於豐臣秀吉的身體情況,高務實是有消息來源的,他前些年派往日本的間諜,人數聚集最多的就在秀吉麾下,有些甚至就在秀吉本人身邊,離秀吉的核心近臣不遠。

    確切地說,高務實不敢斷定豐臣秀吉究竟何年何月何日會死,但其「命不久矣」的情況卻在他的所知範圍之內。

    也正因為如此,高務實才會在年初選擇親自出馬來朝鮮指揮,某種程度上這是想要為秀吉之死增添一枚重重的砝碼。

    毫無疑問,當大明戰功最為顯赫的文帥親自出馬時,秀吉的心病必定更重,而一旦他高務實在朝鮮取得切實的戰果,則秀吉的心態將會更加崩潰。這對於一位將死的老朽而言,沒準就是一道催命符。

    也正是出於這樣的心態,高務實沒有選擇在朝鮮中部登陸,而是直插在朝日軍的後方,一登陸就對釜山要害形成威脅。但他偏偏又不肯立刻進攻釜山,卻要把這種可能對豐臣秀吉造成嚴重心理壓力的行動人為的拖得更久,因此反而在朝南開始收復朝鮮失地。

    與此同時,以圍魏救趙、調虎離山之策逼日軍主力南撤,在收復漢陽後又指示麻貴派李如梅率騎兵窮追不捨——但不大打出手。

    這一切的一切,在朝鮮看不到全部的效果,但卻在很大程度上真的加速了秀吉的死亡。

    不過,此時既然要說秀吉之死,那便要先把時間撥回到去年年初(以下兩章視角轉到日本,故對年號的描述改用日本年號)。由於日本的年號變化,從日曆上看,慶長元年只有四天,第五天便是慶長二年的正月初一。

    正是在正月初一這天,豐臣秀吉宣布:命宇喜多秀家和毛利秀元分別為左右兩路總大將,再次出兵朝鮮。同時,調小西行長和加藤清正飛速趕往名護屋。他倆從名護屋出發離開日本的日子是正月十三日。

    加藤清正於正月十四修復了竹島的舊壘,接著讓留在釜山的守備隊占領了機張,進而攻克梁山,進入西生浦。

    秀吉得到這一消息後,才開始讓留在日本國內的大名們修築、改建伏見城;而小西行長於二月初一修復釜山的舊兵營,著手長期占領的準備。由此可見,這一回加藤清正和小西行長是好好地體會了秀吉的本意才來到朝鮮的。

    二月二十一,秀吉決定了出征軍隊的部署,開始進行動員。這一部署同以前向小西行長透露過的沒什麼太大變動。而彼時沉惟敬回到京師,向朱翊鈞奏報秀吉高興地拜受了封號和冠冕時,日軍在朝鮮南部的陣營其實已經重新得到了鞏固。

    這次,秀吉並沒有上次那樣先大張旗鼓地號召渡海。他反而公開宣稱,說要以精神飽滿的姿態去醍醐觀賞櫻花。

    可這次,慶長二年的醍醐賞花,並不像歷史上那樣的有名。在這前一年的賞花時節,日本長期占領朝鮮南部四道的企圖尚在進行當中,但並沒有真正派兵。

    當然,他們此刻恐怕沒有料到,這場戰役後來會再次由於明軍的出擊變成了一系列的戰敗,直到蔚山苦戰。

    然而,歷史上著名的賞花本是慶長三年的事。那麼,太閤為什麼把渡海作戰拖延了整整一年,直至慶長三年才發動呢?

    母庸置疑,是以健康上的原因為明面上的理由而受到了五位奉行或宮廷的反對。而在此其間,秀吉的內心其實無比苦悶。

    然而他的本意在國內無人知曉,因為加藤清正和小西行長在這一年裡悄悄去了朝鮮兩次,他們一來加固還在日本手中的地區各種防禦工事,二來也是就地研究這再一次征伐要如何進行。

    總之,秀吉有些話沒法對身邊人說,尤其是他心裡最大的衝動——親自指揮日軍對朝鮮乃至對大明的作戰!

    如果說還有人事先知道的話,那這個人就只能是住在大坂城西丸的北政所夫人了。

    不過,她即使發覺,也絕不會對別人說的,因為她深知秀吉的性格和人生經歷。僅此一點,北政所就知道自己平時該如何做好這個正室:只要是沒有什麼嚴重的後顧之憂,那就不妨積極贊成秀吉的主意,並主動協助他——因為反正也很難勸他改變主意。

    無論如何,如果當時加藤清正或小西行長在場,並一起參與制定這次賞花計劃的話,他們恐怕會失聲痛哭。

    因為他倆應該會知道,慶長三年三月十五日舉行的賞花,將是銘刻在豐臣太閤一生記憶之中、同他所卷戀的日本訣別的一次宴會,甚至可以說是豐臣太閤活著時的葬禮。

    這時,太閤命令右軍總大將毛利秀元為自己渡海建造的「御座船」已經完工。在文祿之戰中,建造御座船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戰略上的命令,而慶長之戰時作用則正好相反。

    從某種意義上說,它本是同醍醐告別宴有關的葬禮的靈柩船。可是,這一事實在當時的日本誰都不知道。

    秀吉在盛開的櫻花樹下爽朗地大笑,企圖以灑脫詼諧的姿態如流星般地消失,這種心態對於他這位天下人而言倒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他很崇拜織田信長,而信長的崛起與逝去正如流星一般。

    秀吉為醍醐賞花而採取的行動,同高務實出兵朝南、加藤清正在漢陽被島津義弘悄然出賣而導致的苦戰,與宇喜多秀家、毛利秀元、黑田長政、加藤嘉明、蜂須賀家政、鍋島直茂、生駒一成等人艱苦的南下,以及明軍南北同時發力是在同一時間段內發生的。

    慶長三年二月四日,日軍已經開始進攻,朝鮮軍再次大踏步……後退,可能秀吉在得到這一消息時,再次痛感到不應該仍待在日本了。

    下醍醐的三寶院,這時成了被稱為金剛王輪院的真言宗古義派的總寺院。

    這天,秀吉信步來到座主門跡義演上人的王輪院。義演在太夫人和弟弟秀長生病時做過祈禱,因此兩人見過面。

    秀吉此時還能打起精神,他一見義演便道:「把這個寺院做為日本第一的賞花勝地怎麼樣?」

    「日本第一……這,是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先把這座金剛王輪院從殿堂開始進行修復,否則太不像樣了。哦不,不光這裡,我看它們全都被地震毀壞了。所以庫院裡的幾棟也要分別加以修復,這樣才說得過去。」

    「那……是不是由太閤殿下來做呢?」

    「我現在很忙,不能去吉野了,因此想在這裡舉辦能夠流芳百世的賞花會。修復殿堂便是賞花的準備工作。因此,需要建設日本獨一無二的庭園和一座塔。」

    義演呆呆地看著秀吉。

    提到今年的賞花,還有一二個月左右。在這期間要建成日本獨一無二的庭園、讓櫻花開得像吉野的一樣,此事能不能辦到,必須慎重考慮。

    即使是面對著太閤殿下,義演也很想直言:這辦不到。然而,話卻難以說出口。不過,秀吉卻敏感地覺察到了。

    「別人做不到的事,太閤總能做到。怎麼樣?這裡是佛法上最重要的三寶吧。你想不想把這座金剛王輪院改為三寶院,使其成為不亞于吉野的櫻花勝地,以慰世上冤魂、世代供養呢?」

    「改為三寶院……?世上冤魂?」義演難免不心動。

    「如果有此打算的話,那麼現在就幹起來。首先是這座庭園……到處去尋找奇樹怪石已經來不及了。因此,把日本聞名的九山八海的石頭樹木從聚樂第的遺址搬來即可。」

    義演聽了這話,著實吃了一驚。他心中暗道:太閤殿下看來這是想供養關白秀次及其家屬了……

    「這是太閤的心意。」豐臣秀吉見義演沒有立刻答應,又強調道,且把「太閤」二字說得很重,然後又補充道:「這樣,需要塔的話就建塔,需要櫻花的話就栽樹……如果現在這個時候把樹移栽過來的話,一定會開花的。」

    這話說得其實也有些道理,因為現在才開始凋刻設計肯定是來不及的,而把建好的現成的東西移來比較簡單。不過,把這些名物隨便從其他地方移來,還真是除了秀吉誰也做不到。

    「其實,朝鮮現在仍進行戰鬥。我已嚴令在朝鮮南部的慶尚、全羅、忠清三道固守(此時高務實已經出征,明軍開始反擊)。」

    「太閤殿下英明,這樣做太對了……」

    「因此,那些沒有到戰場上去的諸將就不應在國內清閒自在的遊玩了。另外,五奉行這次也有幾分閒得無聊。

    所以,在修繕城池的同時,考慮在醍醐建設賞花勝地。你對太閤準備留給世上的禮物三寶院,有什麼不同意見嗎?」


    「貧僧能有什麼不同意見呢?不過把聚樂第的奇木怪石原封不動地移到這裡,真有些可惜啊……當然,貧僧還是很高興地願意成全您。」

    「那好,就這麼決定了!讓具體安排交給奉行人員決定,然後今天就開工,你也要在現場監督!」

    這件事被冠以「太閤對醍醐賞花的迷戀」的奇怪評價,在洛內洛外廣為傳播。當然了,對太閤的本意誰也沒有發覺。至於背後的傳聞,那正好相反。

    「朝鮮的戰鬥,聽說相當艱苦啊!」

    「可不是!連加藤清正都在漢陽城外被明軍打得大敗,現在生死未卜了!」

    「是呀,太閤殿下因此而對打仗徹底厭煩了,所以一心迷戀上醍醐的賞花,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據。」

    「這樣說的話,今年他已經六十三歲了,長年的戰爭也應結束了。」

    這些風言風語,其實是石田三成等五奉行暗地裡傳播的。他們這些人,現在更不想讓秀吉到戰鬥激烈的朝鮮南部去。於是首先放出風聲,說秀吉已經對戰爭厭煩了,打算以此藉助輿論的壓力對他加以阻止。

    秀吉本想親自征朝,奪回朝鮮南部的四道,然而五奉行認為,既然明軍最強的統帥已經親自出征,且這位統帥年僅三十餘歲,正是一個人最為銳意進取之時,所以太閤殿下若去與他對戰,恐怕難以討到好處,而一旦失敗,影響就太嚴重了。

    不用說,秀吉對親信們的這一估計同樣早已感覺到了。所以,他假裝對打仗十分厭煩,想把醍醐的賞花變為自我消失的華麗的插花藝術。由此可見,秀吉的一生始終是與謀略分不開的奇怪人生。

    在文祿之戰時,他連連叫嚷著渡海、渡海,為此給武將們打氣,把加藤清正為首的那幫正直的武將們都欺騙了。而這回他又若無其事地用「對打仗已厭煩了」的傳聞,企圖把三成為首的五位奉行們瞞住。

    御座船已經造好,因此讓毛利秀元將船繞航到大坂城就行了。

    「我堅決要渡海的!」豐臣秀吉認為如果自己真的這樣說了,那麼誰也無法反對。反正渡海到那邊去,倘若全取四道很危險的話,那麼能保有一個道也好,可以建立鞏固的根據地。

    豐臣秀吉認為,自己即使在那裡閉上眼睛,自己的雄心大志也會同平定日本國內的過去履歷一起,被銘刻於今後所有日本人的心底……

    另外,如果朝鮮南部不被九州的大名牢牢控制住的話,那麼就不能把這些人移封過去,如此不知什麼時候,九州及中國(山陰山陽)就要出現危險。再說,他們不移封去朝鮮,則豐臣家對日本對外貿易的主要商道就不能更嚴格的控制。

    基於這一考慮的賞花準備,其熱情是不尋常的。

    「怎麼還沒完成?」

    他不僅以這種心情讓五位奉行們加快速度,在把賞花日期定為三月十五以後,還親自於二月二十五、三月初三、三月十一,前後三次去做預先檢查。

    於是,「太閤對打仗厭煩了」的議論便在大街小巷裡擴散開了,並且對戰場上也產生了相當大的影響。因為在三月十三,即賞花的前兩天,宇喜多秀家送來了要求全軍撤退至釜山的呈文,他認為在偷襲泗川失敗後,全軍撤回釜山會合才是上策。

    這時,來賞花的北政所夫人已到達伏見城。正好見到秀吉十分震怒地將呈文摔在地上。

    「這個膽小鬼!時值今日還說這些。正家!立即派人火速趕到那邊,絕不允許從蔚山、梁山等地撤退!他難道忘了死守三道的命令啦?現在連這麼少的幾座城池都不敢守衛!另外,命毛利家立刻把御座船開來,我馬上要去朝鮮!」

    秀吉如此震怒的樣子,連夫人也是很少見到的,全身不禁一陣痙攣,兩眼發呆,話也說不出來了。

    而秀吉則趕忙跑到三寶院,進行最後的預先檢查,當他看到無論如何也要完成的五層塔已壯觀地矗立在那裡時,這才消了氣。

    「寧寧啊,這一回你就不要阻止了。賞完花以後我就出發,看來這樣的大事還得我親自出馬,不能再依靠那些膽小鬼了。」

    然而寧寧已經看穿了丈夫的心思,當時只有點頭而已。

    賞花的前一天,即十四日,下了一場異常勐烈的暴風雨。這樣壞的天氣之下,明日的賞花仍要想舉行的話……就試試看唄,老天爺似乎向秀吉發出了挑戰。

    「這樣一來,剛剛移栽的樹木不是要倒的嗎?」面對三成的侄子石田主水正詢問,秀吉嚴厲地申斥道:「蠢貨!你看到要倒了為什麼不防止?你們也這樣靠不住!」

    說罷,秀吉轉頭看了看寧寧,氣得咬牙切齒,賭咒發誓道:「明天我一定讓天轉晴,上天也不會違背我的心意!告訴女人們,不可因為暴風雨而耽誤了賞花的準備!」

    「明白了。」北政所平靜地回答,然後將其旨意再一次轉告給年輕的側室們。

    這天,以比別人都自作聰明的淀夫人和秀賴為首,根基很牢固的京極高吉的女兒松之丸、蒲生氏鄉的妹妹三條、前田利家的女兒加賀,都穿戴得漂漂亮亮地前來安慰「對戰爭已厭倦了的太閤」,不過她們都對十四日的暴風雨咋舌不已。

    「太閤說了,明天一定讓天氣轉晴,上天也奈何不得他,所以倒下的樹木都太嚴格看管。俗話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我們不要耽誤了明天的準備……」

    北政所發出指示後,年輕的側室們一邊說「明白了」,一邊卻故意讓別人聽見似地泄露出失望的感慨:「連太閤殿下也對暴風雨無可奈何了。」

    北政所聽了這樣的話,不禁為丈夫感到悲哀,太閤的威信在外面還頗為牢固,但越在親信之間就越動搖,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們這裡甚至幾乎已經蕩然無存。為此,她在自己的起居室里對著三寶院的祈禱牌做了一番徹底祈禱。

    意外的是,第二天的黎明前,暴風雨真的一下子停了。三月十五,正如後世諸多記錄所描寫的那樣,是一個晴朗得像秋天一樣的好天氣。

    「你們看啊,這回真是老天作美了!」移栽的無數的櫻花,由於雨水而扎了根,雖說不是盛開,然而花蕾一下子綻開了,一里十街的櫻花林蔭樹,好像祝賀太閤意志一樣增添了不少風情。

    帶有春意的暴風雨,大大地幫了秀吉的忙,因此秀吉的喜悅之情是可以想像的。在京的諸侯們都紛紛帶著正室、側室前來參加這一盛宴。

    鋪著紅地毯的貨攤很多,比北野的大茶會以及吉野的賞花會還要絢爛豪華。僅此一點,這次賞花似乎也將在日本世代流傳了。

    秀吉被北政所、秀賴、淀夫人拉著手,在人們中間走著。然而,在義演上人眼裡的秀吉,缺少了幾分以往的詼諧。

    這天,家康裝扮成賣筆的,到處叫賣毛筆和詩箋。見到家康時,秀吉的表情十分尷尬,但還是說要買他的詩箋。

    「殿下,請隨便些吧!啊,您哪裡不舒服?」同他一起走過來的義演悄聲打招呼,秀吉則連忙搖頭阻止了。

    「沒有的事,我只是感到吃驚。在這種場合賣毛筆和詩箋……左府,我可真是個令人可憎的男人啊!」他心裡覺得,好像已被家康看穿一切,所以才向自己索取絕命詩一樣。

    不過他馬上又對義演道:「上人,難得江戶左府有這麼高的興致,無論如何我也要為三寶院留下一筆了!」

    「這可是意想不到的好事,簡直太榮幸了!」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其間秀吉的表情變得像深潭一般的顏色,無言地看著頭上的櫻花。

    這是孤獨老人特有的表情……北政所夫人這樣想後,再也不敢正視丈夫了。

    秀吉的漢文功底不足,提起筆唰唰幾下,就以夾雜著假名的文字寫下一首詩,交給了義演。

    義演恭恭敬敬地接過來,嗓音宏亮地讀了起來:「不知名的櫻花在寺院盛開,永遠也不會忘記這櫻花的風貌。」

    此時此刻的櫻花風貌,無疑將要與被忘記的秀吉一樣。

    北政所想到這裡,內心不禁一陣刺痛,慌忙往前面走去。側室們倒是誰也沒有覺察到這一點。反而,她們對這一即興的詩毫無興趣,因而顯得十分快活。

    這次盛宴辦得十分成功,同時也是讓更多的人見到太閤的最後身姿。之後,北政所夫人一度回到大坂,但不久又被叫到了伏見城,因為秀吉又一次病倒了。

    病倒的原因,居然是由於賞花時的過度疲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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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章6k,欠債還清,多謝各位讀者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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