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陽很憂心,從未有過的憂心,兩眼發直的看著掌柜的,親眼目睹他即將走火入魔。
生怕掌柜的接受不了現實拿刀砍他,但徐陽並不認為他做錯了什麼,買賣自在公道,豈有白送的道理。
徐陽欲作辯解,哪知掌柜毅然將枯樹老手一伸,「那銀子呢?」
事情變化的太快,徐陽有些周轉不暇,一個正二十的小年輕的思維竟然跟不上年紀半百的老傢伙,先是一怔,然後兩眼開始充血,貌似周身血氣開始側漏,有著即將走火入魔的前奏。
果然是談錢傷感情啊,前一刻誇人都帶著唾沫,後一刻嘴臉一晃,就開始要錢了。
七十兩,能買得到好幾個完璧小丫鬟,說不定能都弄到一孿生姐妹花,可揣著胸口還不到半天時間,就要上交充公。
不甘啊,好想用僅剩的二兩銀子去藥店弄個半斤砒霜給掌柜的拌飯吃。
在劉掌柜的威逼下,徐陽顫巍巍的掏出了那張五十兩的銀票跟兩錠銀子。
眼不見,心不煩,很好,交到了死老頭的手裡,決定回房抽死自己,丫的,為毛要說七十兩,難道不可以說成七兩嗎?
邁出去的步子剛走到兩步又戛然而止,還是沒有勇氣啊,徐陽不光怕死而且還很怕疼,改變主意了,覺得應該跟劉掌柜好好談談。
一個瀟灑的回身,大馬金刀的坐在劉掌柜身旁,很不客氣的端起一盞茶,囫圇吃了一口,然後搭起腳腕,抖啊抖。
「掌柜的,其實我們應該談談。」
劉掌柜錯愕的看著白淨的書生在片刻之間做出蠻人的粗魯舉止,不由晃了晃眼,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
劉掌柜看著徐陽,閃電般的將手裡的七十兩銀子塞進了胸懷,面不擇慌道:「談甚?」
「談感情……」
劉掌柜道:「我是掌柜,你是夥計,而且接觸不到兩個時辰,跟你沒感情。」
擦……好薄情寡義的話,但回頭想想,自個兒還是今早打卡上班,接著這死老頭花了半個時辰交到了一些事物就匆匆外出了,貌似碰面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時辰啊。
「好吧,談錢。」
「月俸一兩半銀子,包吃包住,事先就已經談妥,還有甚可談?」
徐陽:「……」
注視著劉掌柜的那張樹皮老臉,奸啊,太特媽的奸了,買砒霜的念想也越來越強烈了,怎麼辦?
深吸了口氣,徐陽道:「掌柜的,那幅山竹圖的價值你比我清楚,但它為何能賣出七十兩銀子,你不覺得奇怪嗎?」
劉掌柜思索了一下,爾後嘆了口氣,神情有些禿廢,「看來我不得不接受現實了。」
徐陽笑了,知錯就改,善莫大焉,還是好孩子……
正當徐陽尋思是跟劉掌柜五五分成還是六四分成,之見劉掌柜痛心疾首的放下了茶盞,喃喃自語道:「唉,看來真的是上了年紀了,要不是方老爺慧眼識珠看出了那幅山竹圖的不菲所在,我都險些以清倉價甩出去了。」
徐陽愣住了,很想……很想將手裡的茶盞扣這老不羞的腦門兒上,太不要臉了。
同樣也認識到了一個道理,終於明白朱元璋為何將商賈貶為末等人,從先前的幕家老爺到現在的劉掌柜,徐陽都深有體會,奸啊,太奸了……太監?
徐陽受傷了,一臉悲憤的瞪著揪著一撇羊鬍子的劉掌柜,也知道想要從他的手裡扣回一絲提成,無疑是徒步上青天。
認栽了,狠下心我不要了,但相信方老爺那字畫腦殘粉還會再來,到時候我讓你慧眼識珠……
徐陽仰著頭走了,是在劉掌柜的錯愕下離去的,不舒心的一天就算這麼過去了。
…………
時間一晃,數天匆匆而過,徐陽百般無聊的趴在桌上玩轉著手裡的三枚銅錢,借著眼角的餘光看著人聲鼎沸的大街。
忽然一雙高挑的美腿呈現在他的眼前,徐陽的眼中閃過一抹垂青,目光逐漸上游,女子生的百秀體面,個子竟有一米六五增上,放在大明朝算是一個另類吧,再從相貌上看,芳齡不過十七八歲,目光再次移到雙腿,徐陽斷定這妹子還尚未婚嫁。
生在古代,大家閨秀視貞潔如同性命,兩腿夾的那麼緊,必然還是處,可見她潔身自好,木有亂搞。
趴在桌上看美女這是一件很有藝術感的事,而這件事自徐陽從上班簽到的那一天起就沒有一次曠工,其實他認為劉掌柜應該要另外支付二兩銀子給他當做全勤獎,再加一朵小紅花,毅力如此龐大,難道不應該以資鼓勵嗎?
忽然,高個子美女將步伐一轉,斜徑九十度,從大街上往自己而來。
徐陽肅然起身,白面書生的笑容在陽光的投射下顯得極其燦爛,「這位姑娘,你也喜好字畫嗎?」
周雪瞧了徐陽一眼,嬌嫩的臉蛋羞紅了一下,低著頭應肯了一聲。
「那需要小生為你引導嗎?」
「我先看看。」
萬般腹語在對方的回絕了盡數破滅,人家決定先看看,徐陽也不好再介入,「那行,字畫內閣中還有些。」
周雪點了點頭,順手從畫架上取下一副牡丹圖,眨著清純的杏木靜心觀賞。
對錢,徐陽十分熱衷,對畫卻是個十足的門外漢,也不驚擾這位綠衣姑娘,回到桌前就又取出三枚銅錢,開始把玩。
屁股還沒捂熱,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書香齋內。
「劉掌柜呢?」
來人的語氣很不友善,而目光也就從徐陽的身上一逝而過,張宏張豪紳來了。
還不當徐陽從椅子上起身,劉掌柜就像是一隻偷腥的野貓,熱臉相迎的從內閣走了出來。
「張老爺來了,快請閣內休息。」
張宏衝著劉掌柜回了一笑,可步子卻是沒有往內閣移動的痕跡,「今日還有要事在身,休息就免了,不知蘇州唐寅的那幅畫劉掌柜可是取回?」
「當然,答應張老爺的話豈會有假。」劉善看著徐陽道:「徐陽,你去將唐寅的那幅百鳥朝鳳圖取來。」
徐陽看著劉掌柜的那張嘴臉也懶得去回應他,不過還是起身往閣內走去。
而一旁的周雪本是漫不經心的欣賞著水墨畫,但是聽到張宏嘴中的蘇州唐寅四字時,眼中划過一道興起的光芒。
百鳥朝鳳圖,她也很想見識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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