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顧知收拾好行裝,又向學生們告了假,就帶著顧綰和顧維鈞一起坐上牛車,到太倉港旁邊的海天禪寺還願。
說起來這件事情的緣由,還得追溯到顧綰的娘親徐氏身上,顧維鈞生下來身子就不好,時常求醫問藥,這徐氏就到這海天禪寺為顧維鈞求了一個願,如今顧維鈞身體康健了,自然是要去還願的。
牛車兩旁的景色逐漸變得開闊起來,長江巨大的身軀沒入更為巨大的大海。
一座開闊的港灣呈現在顧綰眼前。
一艘艘巨大的船停靠在太倉港里數十丈高的白色船帆之下是密密麻麻數以萬計的糧草布絹。
「太倉乃是我大明水路要道,江南東南之地的稅收大多流經此地,然後在通過大運河運往北京。」顧知開口說道,只是此時的顧綰哪有心思聽顧知的這番話。她早就被眼前的一切給震驚了。
在全部需要靠人力的古代,竟然也可以造成來如此巨大的船隻,這樣巨大的船隻其實已經可以遠洋航行了。
顧綰看著這座巨大的港灣,眼前似乎浮現出來永樂之時七下西洋的盛景。
可是顧綰卻在某本書上看到過,那副萬國圖已然被束之高閣,現下更是片帆不得下海。
原本擁有可以制霸大海的能力,可是這些人卻生生把這條路給堵死了。
「阿綰想在什麼?」顧維鈞開口問道。
「我在想鄭和的事情。」
「當年鄭公公七下西洋確實也是大明一大盛事,可惜我等見不到了。」
「我聽聞當年鄭公公留下來的萬國圖被束之高閣,當真是可惜之極,若是憑著這幅地圖,到那些化外之地往來貿易,大明的稅收就不會如此困難了。」
顧綰說完之後,一時間有些後悔,自己從哪裡知道的這些東西,果不其然,顧維鈞眉頭皺起,開口說道:「這是阿綰自己想的嗎?」
「不是,不是,這是上一次,我聽知府大人說的,我一個女孩子家的怎麼知道這些。」
顧綰摸著腦袋,傻笑道。
顧維鈞笑了笑說道:「阿綰莫要傻笑,白虧了這一身行裝。」
顧綰一陣懵逼,卻沒有想到自家哥哥竟然會如此。
此時顧綰梳著雙垂鬢,頭上戴著那套精美的玳瑁頭飾,兩鬢細碎的步搖輕輕搖晃,更襯得顧綰多了幾分可愛。
傻笑這個動作,確實有些不合適。
海天禪寺寺名緣起「海水搖空緣,天花拂訣來,禪邊風兒好,寺帝板橋開。」其建築氣勢恢宏,可謂江東一絕,內有山門殿,天皇殿,大雄寶殿,地藏閣等。
顧綰從牛車上下來,步行到山門前。
寺廟之外正是熱鬧非凡,各種買賣應有盡有,顧綰自然是買了一些小吃,先填飽肚子再說,許是此地離海較近,所以吃食中也帶著些許風味,這爆炒嘎啦,十分的美味。
顧知看到顧綰吃的如此的不亦樂乎,便開口說道:「阿綰可要注意些,不要吃到身上了。」
顧綰頓時一陣無奈,她又不是小孩子。
帶過了山門殿,顧綰的東西也吃完了,海天禪寺占地面積極廣,光是四處遊蕩,已然過去了半個時辰,雖然此處風景十分秀麗,可是顧綰還是感覺到有些不舒服。
寺廟中修行者,年長的,倒不會如何注意顧綰,那些年輕的小和尚看到顧綰之後,眼神非常奇怪,顧綰恨不能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幾人終於到了大雄寶殿,顧知恭敬的從錢袋中拿出來一塊碎銀子,放到功德箱之中然後拿著一把香,跪在墊子上還願去了。
顧綰無聊的在大殿中轉悠,她發現這裡不止一尊佛像,牆壁四周,還有很多造型奇特的顧綰沒有見過的佛像。
就在此時顧綰感覺,身上有幾股探究的目光。
她轉過身子,看到一位年近四十歲的貴婦人,正在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
而這位貴婦人身旁站的正是王元美。
王元美穿著一身白色長袍,發現顧綰的注視之後,臉上一陣不自然。
「元美?」
「阿綰,這是我的母親。」王元美帶著貴婦人走到顧綰面前。
顧綰對著這位貴婦人行了一禮,開口說道:「見過伯母。」
貴婦人笑了笑說道:「倒是個非常標誌的小娘子。」
顧綰不知道要說什麼,她隱約間感覺到一陣不對勁兒,就在此時顧維鈞終於想起來他還有個妹妹這件事情。
「師母好。」
貴婦人見到顧維鈞之後,立刻笑容滿面的說道:「維鈞來了,如今病好了,氣色就是和往日不同啊。」
「托師母的福,我這長年的病症總算是好了,也可和元美一起參加縣試,也好報答老師的教養之恩。」
「維鈞言重了,你老師常說,他的這些弟子之中唯有你最合他心意,他可是對你寄予厚望,只可惜此時他在京城無法回來看看他最在意的徒弟。」
「老師大恩,弟子沒齒難忘。」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這貴婦人就要去聽禪師宣講佛法了,王元美開口說道:「母親,我和維鈞有些話要說,可否?」
「你去吧。」
「多謝母親。」
這位貴婦人離開之後,王元美對顧維鈞說道:「維鈞,母親對於阿綰十分滿意。」
十分滿意是什麼鬼。
顧綰心中一陣不妙,她看向王元美,王元美走過來,對著她說道:「太好了,阿綰。」
「什麼太好了?你在說什麼啊,元美,我一句也聽不懂。」
她確實一句也聽不懂,此時顧綰看向顧維鈞,似乎想要他過來說句什麼,可是此時的顧維鈞也是和王元美一樣,帶著些震驚的神色,看著顧綰。
王元美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阿綰,你可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顧綰就是再遲鈍,也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此時的顧綰已然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看先顧維鈞,開口說道:「哥哥,我頭有點兒暈,我想出去一下。」
顧維鈞看著顧綰慘白著一張臉,走了出去,留下一臉無措的王元美。
「是我方才太過孟浪了嗎?」王元美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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