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師,楊一清並不算是一個消息很靈通的人,所以當他都知道江夏已經回到京師。那麼像楊廷和之流,自然也肯定是知道了。
江夏這麼早就從安南國回來了,這讓楊廷和有些意外,不過這一次對於江夏回來,楊廷和卻有著不同於以往的心情。
朝堂之中,也許有不少人不是很喜歡江夏。所以口裡嘴裡老是會說一些江夏這不好那不好的話,故意忽視他曾經創下的許許多多功績。
不過故意忽視不代表不存在,江夏從入仕至今所立下的汗馬功勞不知道有多少。無論是在民間百姓,文人士子,亦或是在軍中,江夏的威望都十分不小。
如今西北邊關被破,吐魯番和瓦剌聯合出兵,氣勢洶洶好像勢不可擋一般。楊廷和無法否認一點,那就是他沒有挽回眼前局勢的辦法。也無法從他楊系一派的人中,找到一個可以挽回眼前局勢的好人選。
思前想後,想後思前。楊廷和不得不很不情願的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眼下去力挽狂瀾的最佳人選就是江夏。
因為他足夠年輕、足夠有能力、足夠有威望,並且還足夠有手段。
所以聽到江夏回來的消息,楊廷和不同於以往的厭惡,然而心中有一股鬆了口氣的感覺。
在家裡想了一晚上睡不著覺,到了後半夜的時候楊廷和做了一個決定。他換了一身衣服,拉開書房的房門走了出去。
在院子裡,楊廷和呼叫了兩聲:「老向」,但是卻沒有得到向叔的回答。
想了想向叔可能沒在府里,所以他就喚來府上的一名侍衛,駕著馬車送他去了雅竹。
等確定楊廷和的確離開以後,向叔的房間裡面突然十分詭異的亮起了燭光。
燭光一開始有些昏暗,但很快就變得越來越亮。接著便可以看清楚,房間裡面向叔手腳被捆著,全身一絲不掛躺在地上。
而在身旁,蹲著的是依舊嫵媚靚麗,美艷不可方物的劉良女。
劉良女笑靨如花,手中拿著一把匕首一邊擦拭著,一邊說道:「向叔,真是好巧呢,你終究還是落到我的手裡了。這算不算報應呢?」
向叔名叫向華強,年輕的時候也是北方黑道之中一個風雲人物,只不過是後來惹上大人物被滅了滿門,逃命時被楊廷和所救,這才盡心效忠於楊廷和。
要說身陷險境,或者險死還生,這樣的情況向華強一生之中也經歷了不少。作為在刀尖上討生活的人,殺人和被殺,向華強早有心理準備。
可是這一次,向華強栽到劉良女的手中,不知為什麼他感覺十分驚恐。此刻他全身都微微顫抖著,虛弱無力的他用盡全身力氣對劉良女說道:「求求求你,跟我一個痛快的。」
「痛快的?」劉良女哈哈哈地笑了笑,搖頭道:「向叔,你可是曾經說過的。人必須要經歷足夠多的痛苦,然後才會成長,才會變強。
為了這個,你讓我們當初一起長大的師兄妹親手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現在你卻讓我給你一個痛苦的?嘖嘖嘖向叔,你也太看不起你自己了吧?經過你那些手段的訓練以後,我可是很惡毒的呢。」
說著,劉良女拿著匕首在向華強胸口下方,往肚子方向割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接著她拿出一個精美的小瓷瓶,往向華強的那道口子小心翼翼地撒下了藥粉。
原本向華強以為劉良女給自己傷口上撒的藥粉是什麼惡毒至極的毒藥,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那不是,因為藥粉到傷口上以後他不僅一點兒痛苦都沒有,反而覺得傷口沒那麼痛了。
劉良女笑了笑道:「向叔,你看我對你多好。這藥粉名叫『萬里香』,是苗疆人的聖物。它的作用可很大呢,不僅能療傷,能強身健體。
更難能可貴的是,它是蛇蟲鼠蟻的最愛。這香味一旦飄散出去,四面八方的蛇蟲鼠蟻全都會跑過來。
它們會從你這道傷口開始慢慢噬咬,然後把你身上的肉一點一點地吃光。你也不用想著逃跑,捆你手腳的是犀牛筋,哪怕巨鼎高手來了也掙脫不了。而你中的迷香則是你曾經對我提過的那個,波斯催魂盪。這一次可是加了平日的五倍劑量,一下就把我手裡的存貨給用光了呢。
好好享受吧,我最尊敬的向叔。」
說完,劉良女退到房屋的角落處,然後把向華強這屋子的房門打開。
伴隨著徐徐夜風,果然向華強胸前傷口上的藥粉開始散發出一股奇異的香味。「窸窸」「窣窣」的聲音開始響起,向華強嚇得小便都失了禁。
他「嗬嗬嗬」地叫著,希望劉良女能夠放他一馬,哪怕是一刀把他結果了都行。
但是劉良女卻十分的鎮定自若,站在房屋的角落處冷眼看著向華強。
首先到向華強傷口上的是一些螞蟻、蚯蚓、老鼠、蟑螂等東西,然後才開始慢慢有毒蛇、蜈蚣之類的東西。
「萬里香」果然名不虛傳,沒要多久向華強身上已經爬滿了蛇蟲鼠蟻,那「窸窸窣窣」噬咬的聲音讓人聽了覺得不寒而慄。
但是劉良女卻一直面帶著笑意,直至一個時辰以後,向華強被毒蛇的毒毒死以後,她這才離開。
整個蛇蟲鼠蟻還在噬咬向華強的屍身,他註定屍骨無存。
再說楊廷和這邊,令楊廷和沒有想到的是,他到雅竹時,雅竹大廳那掛著竹簾的房間竟然亮著燭光。
楊廷和一進大廳,屋內就傳來聲音:「你來了?」
楊廷和心中一跳,下意識地就問了一句:「鳳主您知道我會來?」
鳳主道:「江夏回了京,現在西北邊關又是這幅局面。若是你明知道江夏回來了還不來找我,那我就看錯你了。」
「是,主上教訓的是。只不過屬下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明日商議西北邊關一事時,屬下要不要同意由江夏去接管西北的局面?」
「糊塗!」楊廷和一問完,竹簾後的鳳主便不悅地罵了一聲。楊廷和身子一躬,緊張地說道:「請鳳主示下。」
鳳主道:「現在除了江夏,誰還能力挽狂瀾,完美處理好西北邊關的事?江夏若是自己提出去接管西北的局面,你必定要毫不猶豫的答應,明白沒有?」
「屬下明白。」楊廷和應了一聲後沉吟了一會兒,最後他還是決定問出聲來:「主上,難道就不用擔心江夏手掌肅州、京營、陝西三支大軍的兵馬,之後會對我們不利?」
「現在要的是保住大明,而是去管對我們有利還是沒利。這麼久以來你還沒看懂一件事,我對你多少是有些失望的。」鳳主嘆息道。
楊廷和心中一凜,連忙說道:「請主上示下。」
鳳主道:「難道你就還沒有看出來,江夏一直都沒有主動對你出過手,都是你出手後他被動還擊。為什麼會這樣你想過沒有?
不是因為江夏怕你,而是他不想大明因為你跟他的爭鬥而出現動盪。江夏那人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重情義,他被先帝臨終託孤之情給限制住,出不來了。
連你多番對他緊逼,他也沒有強勢還擊,就是因為他在等。他想讓大明安安穩穩地過渡到皇上長大,等皇上親政了再收拾你。
所以現在即便他掌兵權,他掌朝政也無所謂。非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對你下失手。咱們如果在皇上親政以前無法滅除江夏,那麼我們之間的交手還會在皇上親政以後持續進行。」
鳳主這樣一說楊廷和又聽不懂了,他問:「皇上親政以後不應該會第一時間對我們動手?」
此刻只聽見鳳主微微笑了笑,說道:「人心難測,帝王之心遠比人心更難測。未來會是什麼樣子,現在我們又怎麼能妄下斷論?」
次日。早朝。
早朝之上,噩耗再次傳來。
涼州衛、廈姚縣相繼失守。如今吐魯番和瓦剌聯軍正在猛攻通往寧夏中衛的國豐城。嚴嵩再次連發三封八百里加急求援,形勢已經岌岌可危。
早朝上,對於這個問題六大顧命大臣都沒給任何答覆,只是收了兵科給事中的摺子,然後散朝。
早朝散去,江夏他們六人一起到乾清宮坐下,拿著摺子開始商議,首先商議的便是涼州衛、廈姚縣的摺子。
幸虧攻破廈姚縣的只是吐瓦聯軍的先頭部隊,主力部隊還在急行軍當中,否則大明真的危矣。
楊廷和念完摺子,沒經過任何迂迴和掩飾,直接就看著江夏,問道:「大家對此事如何看?」
楊一清知道江夏不願意出京師,他自己去也沒有用,所以乾脆不再說話。王瓊已經排出了王守仁,暫時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選去處理眼前的局面。
夏淵明則更不用說了,他是都察院的人,對兵事不熟悉。
所有人都看著江夏,因為按照江夏的脾性這個時候應該會站出來解決問題才對。可是江夏卻一反常態,閉口沒有言語。
這一下楊廷和倒先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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