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廠督 第九百四十六章 流影城的眼淚

    「呵呵！」

    盧象升輕笑一句：「福王世子，您這就有些管的太多了。此乃是皇上給魏帥的密詔，外人可不能看，我還是勸您趕緊趕上大隊吧！您應該是和福王一起來的吧！這附近便有一支金兵，若是落了單，那就不好啦！」

    小王爺下意識的往周圍看了看，臉色變幻。

    聖旨的確不是外人可以看的，因此小王爺也無可奈何，讓阿斌將弩箭放下之後，說了一聲：我們走。便翻身上馬，離開了東郊禁軍大營。

    盧象升舒了口氣，緊緊的捏住手中的聖旨。

    原本還以為要一番周折，沒想到小王爺對於聖旨竟然這樣忌諱。盧象升原本打算，如果小王爺緊逼不舍，自然是將聖旨拿出，至少將聖旨展示出來之後，小王爺絕對不會再有所舉動了。

    身邊幾名披著蓑衣的禁軍統領，無奈的看著年輕的盧象升：「象升老弟呀！你這回可害慘我們啦！你拿著聖旨，當真是皇上的？」

    看著幾名苦著臉的禁軍統領，盧象升朝他們拱了拱手：「幾位大哥，此聖旨當然是皇上所頒，難道我還敢矯詔不成？」

    幾名禁軍統領看了看盧象升手中的聖旨，點了點頭，其中一人卻依然苦笑道:「你這聖旨倒是真的，可是這上面的內容，和你們進入禁軍之內沒有任何關係吧？上面也只不過承認民團成立，可沒有說讓你們接收東郊大營啊！」

    其他幾人也跟著點了點頭。

    盧象升挺直了腰杆，將聖旨放入了旁邊一名團丁所拿著的木盒：「此事事關重大，魏帥和皇上都有心思，你們只需要照辦即可，出了什麼問題我等負責。再說了，難道你們現在就有辦法抵抗住後金的攻擊嗎，你們也看到了，我們所帶來的兩千名團，只怕比你們這軍中的五千禁軍還要精銳吧！」

    幾名禁軍統領互相一看，默不作聲。

    這句話倒是不得不承認。

    民團進入營地之後，把守了各處緊要的關口，更是借著頒布聖旨的時候，將軍中發布命令的軍符都給強行拿走了。

    隨後民團又和眾人比起武來，那精準的槍法，就算彼此交換槍支，禁軍的這些士兵們也比不上民團的團丁。雙方一番武力較量，讓這些禁軍頓時沒有了任何其他的想法。

    聽到盧象升的話，各位禁軍統領也只得無奈的站到了一邊。

    正如同魏麒麟所說的那樣，福王所帶的兩萬人，還沒有抵達順義，便在靈山附近的平原和後金的主力相遇，雙方正式擺起陣列，兩軍對壘。

    清晨之時，天空細雨濛濛，視線受到了阻隔，地面泥濘不堪，不管是後金的騎兵，還是福王這邊的火槍兵都不敢輕舉妄動。

    福王正在帳中想著事情，小王爺卻是興奮的走了進來。

    昨晚上回到軍中之時，小王爺一陣直到天亮前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看到小王爺興奮的模樣，信王不禁抬頭看了看他。

    「父王，好消息呀！」小王爺高興的說著，但是跟在他身後的阿斌，眼神有些複雜，看不出是喜是惱。

    福王眼睛微亮：「好消息？快給本王說說，到底是什麼消息？」

    「流影城破了！」

    「啊？」福王不敢相信的看著小王爺。

    「父王，我也是剛剛收到消息，就在昨天晚些時候城牆都還沒有修建完畢流影城，被後金之人下了重力氣，一舉攻破流影城！現在流影城的大批流民，正在向南逃竄呢！小王爺的臉上滿是興奮！

    「阿斌，小王爺說的可都是真的。」福王看一下我阿斌。

    阿斌淺淺笑著點了點頭：「根據傳來的消息，流影城至少被滅了一萬多人，其他幾萬人在在駐紮的一千多名民團掩護下，從南門逃了出來，一些人逃往了靈山，還有一些人是繞過京城，奔向了南方，遁入山中，不過看他們的目的應該是去流雲城。」阿斌的語氣有些低沉。

    福王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一萬多人，一夜之間一萬多人都沒了！民團也算是漢子，一千多人竟敢抵抗住後金騎兵！」

    福王是知道的，流影城所在的位置地勢平坦，四周都是開闊地，這種地方如果沒有城牆的話，被攻破之後便是屠宰場。

    還好是下雨的晚上，逃出去的流影城眾人還有機會逃走，要是換了晴朗的白天，只怕流影城會片甲不留。

    「父王，這次魏麒麟損失可大了，原先魏麒麟還想著在京城四周都建上小城，圖謀不軌，現在流雲城破，我看魏麒麟……」小王爺興沖沖的說著，沒觀察到福王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你給我住口！」

    福王猛的一拍桌子，讓人驚訝的是，桌子上竟然出現了裂痕！

    「你說的這些話，還像是大明的世子嗎？那可是一萬多人，一萬多人一夕之間便被屠個乾乾淨淨，那一萬多人不是後金人不是壞人，那可是咱們的大明百姓！當初我差點聽了你的鬼話，就將流影城的幾萬百姓全部屠戮，現在這一萬多人都死了，難道你一點都沒有感觸嗎？」福王朝著小王爺吼著。

    小王爺傻傻愣愣的，一下子無話可說。

    阿斌則是將頭低了下來。

    福王像是一下子抽空力氣一般，撲通坐在了椅子上，從桌上拿起一支鉛筆，將鉛筆用力的往案板上一插，整支鉛筆頓時便折成了幾段。

    「派出一些分隊，掩護周遭逃散的百姓，順義城破，通興城破，流影城破，本就已經磨難重重了，儘量將這傷亡降低吧！每流一份血，都是流著咱們大明的血啊！」

    福王閉上眼睛，厭惡的朝小王爺揮了揮手。

    小王爺臉色刷白，走出帳門，連蓑衣都忘了穿，雨滴落在小王爺的身上，讓他覺得不寒而慄。

    阿斌默默的走了上來，為小王爺打起了傘，小王爺則是用勁的一退，打掉了阿斌手中的傘。

    小王爺緊緊的握住拳頭，怨毒的看了一眼福王帳篷，咬著牙齒低聲道：「我這麼高興，那不都是為了你嗎？你竟然對我如此……」

    「世子，慎言！」阿斌在一旁提醒道。

    「住嘴，哪有你多話的地方？」小王爺猛得斥責，阿斌愣在了原地。

    小王爺大步流星，向其他營地走去。

    正在行進之中的民團隊伍，五千多人的陣型緊湊整齊，外有警戒的斥候游弋。

    魏麒麟騎在馬上，低著頭，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節哀吧，魏帥！時間太過於緊湊，想要一時疏散流影城，也不是能輕易做到的事情啊！」劉益農披著蓑衣，在一旁安慰著魏麒麟。

    魏麒麟擺了擺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名衣衫襤褸少年騎在馬上，隨隊伍共同前進，眼角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但是臉上的痛苦和憤怒，卻是溢於言表。

    這名少年，正是當初想拿著刀子殺了魏麒麟的那人。

    「楚洪，魏大哥，他們真的……」

    良久，魏麒麟咬著牙抬起頭看向了這名少年。

    「幾位大哥和大娘等人至死也不願意後退，我只能帶著丫頭在其他人的保護下逃了出來，丫頭已經先行去流雲城了。魏帥，魏大哥，你一定要為我們流影城死去的弟兄們報仇啊！」

    少年說著，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