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廠督 第一千八百五十七章 辯士黃明

    魏麒麟的直接，也讓這黃明有些猝不及防。

    在黃明前往新寧城來贖鄭梉之前，就已經找人詢問了很多關於魏麒麟的事情。

    因此內心對魏麒麟的評價也是非常高的，本以為過來以後會像神仙打架一般，雲裡霧裡的打一陣啞謎後，才會正式切入主題。

    只是讓黃明沒有想到的是，魏麒麟竟然和正常人一樣，都需要吃喝拉撒，對錢的需求也一點不低。

    這到屋裡了，還沒有看茶讓座，客氣都沒客氣幾下，便直接問禮物值幾錢。

    可對於這個問題，黃明還不得不回答。

    「王上讓我帶來的禮物，約值十萬兩白銀，以作世子殿下魯莽的賠禮之物。」黃明不緊不慢的說道。

    魏麒麟聞言點了點頭，道：「鄭梉的那事兒就先不說了，既然你們挺有誠意，我就當作是你們用來贖人的贖金吧。」

    「麟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黃明面上一驚，難道說自己還沒開其他條件，這十萬兩，就已經可以把鄭梉贖回去了？

    魏麒麟笑吟吟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你們都這麼有誠意，我也得拿出一些誠意，你說呢？若不然，我堂堂大明又如何擔得起禮儀之邦的稱呼。

    鑑於你們曾經對我們大明百姓的所作所為，我決定將那些俘虜一人作價一千兩白銀交給你們，喏，讓我算一算，這十萬兩差不多能贖走一百人，等會兒你走的時候，我會交給你一百俘虜帶回去。」

    魏麒麟的一本正經的話，讓黃明目瞪口呆。

    這不是談鄭梉的事情嗎？怎麼忽然就扯到俘虜身上？

    當即黃明開口道：「麟大人，我這次過來其實是為了梉世子來的，這些禮物，全是送您的見面禮，跟俘虜沒甚關係。」

    魏麒麟聞言，登時黑著一張臉道：「怎麼？不樂意是吧？既然如此，你就帶著這些錢回去吧，咱們也不用談了！好心當作驢肝肺！」

    魏麒麟的話，讓黃明臉上再度一凝，又無可奈何。

    十萬兩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就算拿來贖人，也不會去贖一千兩一人的普通安南士卒。

    大明的百姓，一年生活所需只要三五兩紋銀，能夠創造的價值，也就這麼多。

    可安南人的生活水平落後，一年創造的價值比這個還少，若是把他們贖回去，怕是這一輩子都難把這一千兩賺回去。說白了，要是拿這一千兩銀子來贖人，鐵定是虧的褲衩子都沒了。

    可這時，主動權又在魏麒麟手中，黃明要是趕說個「不」字，人家直接撕票不談了，你又能如何？

    只是片刻的糾結和鬱悶後，這黃明瞬間就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之處，自從自己進來以後，就一直在對方的節奏上交談，這樣談下去，無論如何自己都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便及時割肉止損，然後圖謀其他變化。

    「既然麟大人盛意難卻，這事就由麟大人作主吧。」黃明一臉笑意說道。

    魏麒麟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去準備一下吧，等會兒我讓他們清點好俘虜予你，你便回去吧。」

    黃明聞言不慌不忙道：「麟大人，其實我這次過來，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昔堯取人以狀，舜取人以色，禹取人以言，我恰好也略懂一些相術，所以想自告奮勇幫麟大人您瞧一瞧面相。」

    聽到這裡，魏麒麟一樂，上次那個說幫自己相面的，是想要打劫自己兜里的錢，最後讓自己給一頓胖揍。這個安南人說的頭頭是道，水平到是比那人強了好多，可不管怎麼說，這相面都是借詞，只怕最後還是想從自己這裡討點好處。

    就像黃明所言，以人的狀、色、言來辨別富貴貧賤，在古時候還是很好用的。

    富貴人家，雙手不沾陽春水，自然生的細膩嫩肉，而貧賤人家，終日在黃土地里刨食，雙手粗糙皮膚枯燥，貴賤自然一眼可辨，除了這些，從穿著以及言語也可以瞧出，一個人家底和內涵。

    所以這相術，說白了就是從細節著手去揣度一個人的身份，然後假借一些玄之又玄的言語，來表達自己想要說的意思。

    當然，像張聰這種一眼就可以瞧出貴賤甚至職業的人，就是真的天賦異稟了。

    「哦？既然如此你就瞧一瞧吧！」魏麒麟笑著說道。

    「麻煩麟大人您站起來。」黃明聞言說道。

    魏麒麟也配合他演戲，站了起來，將雙臂展開，任由這黃明幫他相面。

    黃明初次見到魏麒麟之時，還只覺得這少年郎生的英俊，貴氣逼人。

    這會兒站起來後，高大健碩，眉眼英氣迫人，再加上這一身蟒衣，讓人覺得仿佛是畫中走出的仙人一般，一時間竟然生出一絲自慚形穢之感。

    不過瞬間，黃明就收起了這念頭，而耐心仔細的打量著魏麒麟。

    許久後，黃明才拜服在地道：「我觀麟大人紫氣氤面，虬龍盤騰，定能封候拜將，富貴長久。只是您身後，似乎還有一些不可預見之事，可否轉身讓我再瞧一瞧？」

    魏麒麟聞言，將身子轉了過去。

    這時黃明忽然驚呼，道：「不得了，不得了！麟大人，您身後這是人尊之相啊！在下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等尊貴之相，麟大人，您千萬要珍重啊。」

    所謂的人尊，便是位臨極點之人，也就是可以號令天下的九五之尊。

    聽到這裡，魏麒麟也明白怎麼回事了，轉過身來笑嘻嘻的做在椅子上，道：「你繼續說說，我還有些不太明白呢。」

    黃明這才從地上，將身體探起道：「若是按照麟大人現在的所作所為，一門心思為大明效力到底，最終不過是封王拜侯，若是您能稍微變通一番，多一些其他考慮，最終便是位臨中原正朔也不是不可能的。」

    「哦？」魏麒麟笑了笑，一幅饒有興趣的模樣。

    黃明見魏麒麟似乎來了興趣，又道：「此刻大明積弱已經不是一天兩天，我也曾關注過大明的一些動向，若是沒有麟大人，只怕順天府早就在後金的鐵騎下全部淪陷，又怎麼會有此刻苟延殘喘的局勢。

    且不說我們大越與大明的戰事如何！您肯定知道一句『飛鳥盡良弓藏』，若是，您真的將大越打敗以後，已然是功高震主的權臣，回到順天府安能自保其身？」

    這黃明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狡兔死走狗烹」，這話要是說出來的話，魏麒麟就成了走狗。

    可他的意思也很簡單，轉過身去，做一個新的決定，安南不是你魏麒麟最大的敵人，此刻大明的掌權者才是你真正的敵人，不想功高震主被人忌憚，就想辦法自立甚至造反。

    只有成為真正的九五之尊，才能承受得起魏麒麟這一身貴氣。

    聽完這些，魏麒麟笑了笑道：「黃明先生，您對我華夏的文化了解的挺透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