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從挽救嫡長孫開始 第186章 老狐狸們的課

    「黨爭就是勢與勢的碰撞,爭的也不是對錯,目的也不是消滅對方,而是攫取最大的利益」

    「還有一種是道統之爭,更加殘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勢強的時候,就施展雷霆手段,獲取最大的話語權和利益。」

    「勢弱的時候就蟄伏,慢慢積蓄自己的勢,等待時機來臨。」

    「王安石數次拒絕朝廷徵召,用三十年養望,就是在積蓄自己的勢。」

    「然後一遭為相,就開啟變法,強行推動自己的政策」

    「雖然最後失敗了,但他養望蓄勢的做法,就是黨爭的真諦所在。」

    陳景恪不禁想起了前世看過的一部電視劇,大明王朝1566。

    徐階斗嚴嵩就是這個套路。

    蟄伏二十年積蓄自己的勢。

    沒有什麼刀光劍影,更沒有快意恩仇,有的只是苟且。

    一直等到時機到來的那一天,頃刻間天翻地覆,一舉將嚴嵩父子扳倒。

    可是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徐達為什麼要沒頭沒腦的說這番話?

    徐達看出了他的疑惑,卻並未直接解釋,而是說道:

    「王安石為相之後,從未試圖用嘴說服對手,而是雷厲風行強行推動變法」

    「因為他知道,大家的矛盾不在於誰對誰錯,更不是簡單的利益衝突,而是道不同不相與謀。」

    「道理還有辯論的機會,利益還可以妥協,道統之爭有進無退」

    「與其浪費口舌,不如先推行自己的道。」

    「等變法成功,對手自然而然會自己去調整,適應新的法度」

    「如果失敗,則道統毀滅」

    「你和儒生們的鬥爭,往小了說一文不值,不就是一個長發短髮嗎?」

    「但往大了說就是道統之爭」

    「你是不是覺得,這次鬥爭為何如此簡單?儒生們的反抗也不是很激烈?」

    陳景恪點點頭,儒生們確實沒有怎麼抗爭。

    除了寫寫文章打打嘴仗,什麼都沒做。

    不過,在他看來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就是一個髮型,一個風俗習慣而已。

    或許涉及那麼一點禮法問題,可也不應該這麼嚴重。

    就算剃短髮又能如何?

    自己又沒有提出什麼學說思想,撼動不了儒家的地位。

    突然,他想到徐達方才的話,剃髮往小了說不值一提,往大了說涉及到道統。

    很明顯,儒家選擇了大事化小。

    可為什麼他們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答案很簡單,自己背後站著的是皇帝,又有徐達和藍玉表態支持。

    如果他們強行抗爭,很可能會招致皇帝的打擊。

    最後抗爭失敗,儒家的臉面丟的更大。

    或者說,文官們也知道,這是勛貴群體對他們的反擊。

    知道爭不過,又理虧的情況下,選擇了視而不見。

    所以,從始至終都只是普通儒生們在抗議,大儒全都保持了沉默。

    文官系統也並沒有做出什麼應激反應。

    可還是那個問題,我今天來不是聽伱講課的。

    你不應該解釋一下,為何利用我嗎?

    就算想找個機會打擊一下文官。

    以咱們的關係,你直接告訴我,我會不同意嗎?

    徐達就像是沒有看出他在想什麼,繼續說道:

    「剃髮不論是道統之爭也好,利益之爭也罷,你都占據著絕對優勢。」

    「可你竟然沒有行雷霆手段,以最快的速度推行此法,而是試圖說服別人。」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可你的想法太幼稚了,幼稚的可怕。」

    「不服氣是嗎?」

    「你完全可以等剃髮完成之後,再告訴大家,為何要這麼做。」

    「你覺得是通過講道理,讓百姓剃髮容易。」

    「還是剃完發再給百姓講道理,百姓更容易接受?」

    陳景恪嘴巴張了又張,答案自然是後者。

    縱使剃髮有一萬種好處,可傳統更加深入人心。

    想讓他們剃髮,宣傳防疫知識反而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破除心中的障礙。

    可是如果用強制手段,給他們把頭髮剃了,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

    頭髮都已經剃了,他們心中的障礙也就不存在了。

    接下來就是單純的科普防疫知識,難度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你的方法,在強勢的時候顯得保守。」

    「磨磨唧唧的,將大量時間浪費在了內耗上。」

    「處在勢弱的時候,又顯得過於激進。」

    「過早的暴露了目的,必然會遭到對方的打擊。」

    「此時你應該先不提剃髮,只宣傳防疫知識。」

    「告訴大家長頭髮容易藏污納垢,要勤打理。」

    「這叫蓄勢。」

    「等到所有人都知道,並認同這個觀點,再找機會嘗試推廣短髮。」

    「如此才能更好的破局,並達成目的。」

    陳景恪徹底沉默了,被徐達這麼一分析,他發現自己確實用了最愚蠢的辦法。

    徐達拿起杯子一飲而盡,長出口氣,又說道:

    「你想推行剃髮,有太多的辦法,根本就無需大張旗鼓。」

    「說服陛下,先在軍隊裡施行剃髮,對你來說要容易的多。」

    「然後通過軍隊來影響他們的家人,再通過軍戶來影響鄉里。」

    「如此無聲無息間,就可完成計劃。」

    「就算有儒生反對,在不知道是誰的主意的情況下,他們也找不到攻擊的目標。」

    「而你直接選擇正面硬碰硬,還讓方孝孺寫文章吸引火力。」

    「可謂是最愚蠢的辦法。」

    陳景恪被說的有些抬不起頭,已經忘了自己是過來討公道來了。

    這時,徐達語氣凝重的道:

    「如果是別的,直接影響到國家安危的事情,你這麼做還情有可原。」

    「就算失敗了,大家也會稱讚你一句忠貞之士。」

    「可剃髮算什麼?也值得你這麼做?」

    陳景恪忍不住爭辯道:「關乎百姓的生命健康,難道不值得嗎?」

    「呵」徐達嗤笑道:「不剃髮就一定會死嗎?」

    「人類頂著一頭長髮過了幾千年,也沒有滅絕。」

    「況且,在袞袞諸公眼裡,人命是最不值錢的。」

    「大明有六千萬人,就算死五千萬,還有一千萬。」

    「用不了百年,損失的人口就能恢復過來。」

    「你為了一個剃髮,就將自己置於風口浪尖。」

    「那不是仁慈,而是愚蠢。」

    「你活著才能造福於民,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陳景恪雖然很不認同,卻也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自己重視人命,不代表別人就會重視。

    過早的暴露自己,反而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說到這裡,徐達嘆了口氣,終於談到了『背叛』的事情:

    「你可知道,明知你犯了失誤,為何陛下、娘娘、殿下都沒有提醒嗎?」

    「不是為了利用你達成什麼目的,而是希望通過這件事情,好好磨鍊一下你。」

    「有些道理,別人說再多你都不一定能懂。」

    「只有自己親自經歷了,親身體會了,才會吸取教訓。」

    「一般的小教訓,可能起不到什麼效果。」

    「黃河改道這樣的事情又太過重要,不容有失,也不適合。」

    「剃髮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成功了最好,失敗了也沒什麼影響,正好適合給你練手。」

    「至於我們用這件事情教訓文官,不過是順手為之罷了。」

    徐允恭終於憋不住了,說道:「是啊,景恪你千萬別誤會,我們真的沒有利用你的意思。」

    陳景恪面無表情的道:「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徐允恭點點頭,解釋道:「我爹叮囑過我,全力配合你的計劃,但不要給你任何提醒。」

    「如果你能看出端倪,就及時給你解釋,防止誤會。」

    「如果看不出來,就等回京再說。」

    陳景恪心情極為複雜:「為了我,你們還真是煞費苦心。」

    徐允恭還想解釋,再次被徐達阻止:

    「你的優點和缺點同樣突出,足見你接受的教育並不完整。」

    「若你是普通人,並無什麼影響,也不妨礙你名垂青史。」

    「但你不是普通人,將來必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種缺陷是致命的。」

    「我們這麼做,就是為你補上這一環。」

    陳景恪長嘆一聲道:「讓你們失望了吧,若非公主提醒,恐怕我現在還蒙在鼓裡。」

    徐達說道:「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是你對我和允恭很信任,從未想過我們會利用你。」

    「二是你當年應該是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做學問上,否則不會有這般深厚的學識。」

    「所以,在政治上表現遲鈍一些,也是正常的。」

    陳景恪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有一點徐達確實說對了,他並未接受過系統的政治培訓。

    前世他就是個普通人,考上大學當了醫生,老老實實本本分分過日子。

    離政治活動最近的時候,就是和別人擺龍門陣侃大山時。

    有人總覺得當官很簡單,自己去一樣能做好。

    事實上,並不是有學問有天賦,就能搞好政治。

    系統的培訓,也同樣重要。

    權貴子女從小耳濡目染,對政治的認識會更加深刻。

    思維方式和政治眼光,和普通人是有很大區別的。

    當然,事無絕對,總是會有例外出現的。

    有些人祖祖輩輩都是普通人,稍加鍛煉就是頂級政治高手。

    比如朱元璋、徐達、李善長等等,都是。

    但從比例來說,寒門出貴子的概率,是遠遠小於高門出貴子的概率的。

    有句話叫,三代才能出貴族,就是這個道理。

    更何況,陳景恪前世今生都算不上什麼貴子。

    他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靠的全是穿越者多出幾百年的見識,和迥異於古代的思維方式。

    真要論政治水平,他就是菜鳥中的菜鳥。

    就像這次剃髮事件,他被這群大佬們安排的明明白白,從頭到尾都沒有察覺到有問題。

    要真是大家站在對立面,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得知自己被安排,他心中確實很不舒服,但也鬆了一口氣。

    至少比被背叛要強的多。

    而且這件事情也教會了他一個道理,那就是忍耐和妥協。

    政治沒有那麼多快意恩仇,更多的是苟且和妥協。

    即便心中再不舒服,面對這次善意的安排,他也要接受。

    所以,他起身鄭重的朝徐達下拜道:

    「謝徐伯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徐達很是欣慰,說道:「不錯,你已經學會審時度勢,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不等陳景恪解釋,他對徐允恭說道:

    「自己的兄弟自己開導,老子說的口乾舌燥,也沒見你給老子倒杯水。」

    然後轉身離開了大堂,只留下他們二人。

    徐允恭有些尷尬的訕笑道:「景恪,你別生氣,我們真沒有惡意。」

    陳景恪想要故作輕鬆的表示不在意,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索性也不裝了,懟道:「你少放屁,換成你,你能不氣?」

    見他生氣,徐允恭反而不慌了,說道:

    「好好好,就當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行了吧。」

    「要不讓你就打我一頓你肯定抬不起手。」

    「要不就罵我幾句你肯定張不開嘴。」

    陳景恪氣笑了:「你說相聲呢,誰說我抬不起手張不開嘴。」

    「要不是這裡是在你家,看我揍不揍你。」

    這是以前他用來戲耍徐允恭的梗,現在迴旋鏢扎到自己身上來了。

    徐允恭突然嘆了口氣,說道:

    「現在你知道這群老傢伙的可怕了吧?一個個都是老狐狸,一不留神就被算計的死死的。」

    陳景恪順著他的話說道:「是啊,其實這兩年順風順水,我也生出了自大之心,以為政治也不過如此。」

    「這一次算是給了我當頭一棒,讓我清醒了過來。」

    這是真心話,從揭皇榜進入皇宮以來,他確實非常順。

    將偌大的帝國指揮的團團轉,頗有點算無遺策的意思。

    心中確實生出了,不過如此的想法。

    被大佬們安排了一次,他終於認識到,自己就是個菜鳥。

    想到這裡,他心中好受了許多。

    雖然被安排了很難受,可他們的初衷確實是好的,自己也獲得了難得的經驗。

    關鍵大家非親非故,他們花費這麼多心思布局教導自己,自己還有什麼可矯情的?

    想到這裡,他心態漸漸放平,誠懇的道:

    「謝謝。」

    這一節總算是完了。

    剃髮確實不重要,之所以花這麼多筆墨去寫,主要是想描寫一下主角的成長過程。

    畢竟前世只是一個普通醫生,穿越就變成政治高手,有點不符合邏輯。

    雖然這只是,但還是想寫的圓潤自洽一點。

    所以就安排了這麼一段劇情。

    從訂閱也能看得出,大家對這一段劇情非常不滿。

    直接掉了七百追訂。

    中間一度想把這一節給取消了,直接進入下一節。

    但想了想,中途放棄顯得更僵硬,只能硬著頭皮寫下來了。

    不過還是刪去了大約兩章劇情,收尾收的很倉促。

    大家海涵。

    接下來就進入下一節劇情,希望能寫的讓大家滿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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