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日月 第二百九十九章陳氏

    夏天陽和身邊的另外幾個委員交頭接耳了一陣，又問了張國棟幾句，然後說道：「作為委員長，我現在將委員會的最後決定通知大家。?  關於規劃局強拆一事，穿越大會不做任何表決。因為現在規劃局屬於委員會下設機構，所以委員會將作為規劃局的領導機構向榆林灣法庭提起拆遷訴訟，申請強拆。」

    「隨時歡迎。」史顯揚露出了笑容。

    許朗飛奔回了榆林灣。這次回來的理由和王承恩的說法是要回榆林灣準備給吳三桂的樣品，真實的原因還是要回來準備進軍日本的計劃。

    「這是你不在的這段日子咱們總參的工作情況。」冷天冰將一份報告放在了許朗的面前。

    「天冰，別我一回來就給我安排工作。」許朗把報告推到一邊，「你讓我先休息幾天不行，我得好好陪陪我兒子。」

    「也沒什麼大事。」冷天冰笑道，「你簡單看看，先簽個字，等於你認可了咱們的工作。」

    「你啊。」許朗無奈，打開報告看了一會卻突然停下了，「這怎麼還有延安計劃，還要派一個團？」

    「這是軍委會剛剛安排的。」冷天冰解釋道，「總務二處的人從延安回來了，目前延安的局勢不穩，軍委會叫咱們拿出一個計劃，去延安開採石油也是迫在眉睫的事。」

    許朗仔仔細細的看完了這份計劃：「這是誰做的？想的挺周全。」

    「你的愛將，高晨。」

    「是嗎？」許朗歪頭笑道，「這小子，還真有點歪才。」

    「沒問題就簽字吧。」冷天冰遞過來一支筆，「放你兩天假，簽完字就回家看你兒子去吧。」

    「還是你照顧我。」許朗迅簽完字，「我先回去了，後天來上班。」

    許朗的兒子已經快8個月了，正是白白胖胖最討人喜歡的時候。趙芷若已經回學堂去上課了，程依依又雇了一個奶媽在家裡帶孩子。

    「許先生回來了。」許朗回到家裡的時候，程依依和趙芷若都不在家，只有奶媽陳氏一個人在照顧著孩子。

    「辛苦你了，我來抱一會。」許朗從陳氏的手裡接過了孩子，陳氏今年只有19歲，比趙芷若還小好幾歲。

    程依依在雇她的時候頗為猶豫了好一陣子，這么小，自己還是個孩子，能帶好孩子嗎。

    趙芷若倒是和程依依商量過，要不然自己就先不去學堂，或者還是讓碧荷和紫雲在家看孩子，等孩子再大一些，斷了奶再讓她們繼續去上學。但程依依否決了趙芷若的兩個提議，學堂缺老師，尤其是像趙芷若這樣教授琴棋書畫的老師。再有就是既然已經把碧荷、紫雲送進了學堂，也認了妹妹，如果現在突然改了主意，可能會對兩個孩子的心理產生不好的影響。所以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先把陳氏接進了家。

    「我不辛苦，這孩子乖著呢。」陳氏回答道。

    「嗯。」許朗胡亂應了一聲，轉過身開始逗弄兒子。

    許朗其實很想問問陳氏為什麼這么小會放下自己的孩子來做奶媽，可是許朗不敢問，他怕自己貿然問會勾起這個小姑娘的什麼傷心事。

    家裡只有一男一女這2個成年人，許朗突然覺得有些尷尬。

    「你來我們家給你多少錢的月銀？」許朗沒話找話的問道。

    「月銀是大奶奶定的。」陳氏回答道，「比別的家都高，一個月2兩銀子。」

    「哦。」許朗心裡苦笑道，「是挺高，高了一倍不止。程依依也不是個過日子的主，3個人的工資現在養著這麼一大家子人，也不知道這錢夠不夠花。」

    「你在這裡吃住的可還好？」許朗又問道。

    「嗯，大奶奶、二奶奶和姑娘們待我和自己家裡人一樣。」陳氏笑道，「大奶奶做的回鍋肉很好吃，和我以前吃過的不太一樣。」

    「是嗎，你喜歡吃回鍋肉？」許朗知道，明朝的回鍋肉是不放辣椒的，四川貴州一帶吃辣的習慣是到了清朝才有的。而這些穿越者中有很多是喜歡吃辣的，所以許朗家做飯一般也會稍微放一點辣。

    「嗯。」陳氏回道，「大奶奶做的回鍋肉有一種辣辣的味道，很下飯。」

    「呵呵，她的回鍋肉還是我教的呢。」許朗突然來了興致，「一會我去下廚，今晚讓你嘗嘗真正的回鍋肉。」

    「許先生。」陳氏突然有些羞澀，「我不能多吃的。」

    「為什麼不能多吃？」許朗沒聽懂，「你剛才不是說喜歡吃辣嗎？」

    「我是喜歡吃辣。」陳氏的臉突然紅了，「可我還要帶孩子，不能吃辛辣的東西。」

    「哦，是我疏忽了。」許朗笑了笑，「那咱就不吃回鍋肉，我給你燉紅燒肉吧，一樣好吃。」

    「許先生，還是我來抱一會吧。」陳氏從許朗的懷中接過了孩子，兩個人突然一時間都沒了話。

    陳氏抱著孩子靜靜的站了一會，突然好像是鼓足了勇氣一樣抬起頭看著許朗：「許先生，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許朗忽然有種感覺，面前的這個明朝女孩似乎不應該是一般家庭的女子，看她的言談舉止應該起碼也是小康之家，為什麼會到這裡來給人做奶媽呢。

    「我聽大奶奶說，許先生在北京是在給萬歲做事，是要幫朝廷消滅韃子。」

    「對。」許朗只回答了一個字。

    「那許先生能不能也幫助朝廷消滅流寇？」

    「這個嘛。」許朗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要看朝廷的旨意了。」

    「哦。」陳氏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失望。

    「陳姑娘，你為什麼要這麼問。」許朗忍不住問道，「你的老家在哪，為什麼這么小的年紀要來榆林灣服侍人。」

    「許先生。」陳氏的眼裡流下了兩行眼淚，「我的家在大6，娘家和夫家都在河南。我爹爹和我相公原先也都是秀才出身，我嫁給我相公2年，雖說是粗茶淡飯，卻也相敬如賓。」

    「那。」許朗聽陳氏說家在河南，心裡猜出了**分。

    「許先生。」陳氏對許朗打開了話匣子，「二奶奶說你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我一家人都死於流寇作亂，我爹爹和我相公一生謹小慎微，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因為我們家中有幾畝薄田，一點積蓄，那些流寇便將我一家殺盡，連我也被擄去。幸虧路上遇到了你們榆林軍，我這才來到榆林灣。可憐我的孩子剛剛滿月。」

    陳氏說到最後，嗚嗚的哭了起來。許朗回到榆林灣聽冷天冰說起過，林兆龍帶著人往回撤的時候，和農民軍交過幾次手，救下了一些人，都帶回了榆林灣。沒想到眼前的這個陳氏也是這個遭遇。

    許朗很想安慰一下這個女孩，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憋了半天才說道：「陳姑娘，既然你已經來到了榆林灣，來到了我許家，你今後就是許家的人了。至於你的事，我想朝廷和萬歲會剿滅流寇，幫你報仇的。」

    許朗的兒子突然在陳氏的懷裡哭了起來，陳氏擦了擦眼淚：「讓許先生見笑了。孩子餓了，我去喂喂他。」

    許朗望著陳氏的背影，心裡百感交集，寧當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在這個亂世，這樣一個女孩子，遭遇了她無法承受的痛苦。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你們到底是好人還是惡魔？

    「你站在院子裡幹嘛？」程依依從院外走進來，「怎麼一個人在這呆，兒子呢？」

    「依依。」許朗沒有轉身，「我想和林兆龍去延安。」

    「你又哪根筋不對了？」程依依問道，「你這次回來不是要準備去日本的事嗎，怎麼又要去延安？你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

    「依依。」許朗轉過身握住了程依依的手，「今晚我下廚，給你們做紅燒肉吃。」

    程依依看著許朗走向廚房的背影：「這傢伙又受什麼刺激了？」

    加上陳氏，一家六口圍坐在圓桌旁吃著晚飯。

    碧荷和紫雲現在一點也沒了做丫鬟時的拘謹，嘻嘻哈哈的向許朗和程依依說著學堂里生的事。

    「許先生，依依姐，芷若姐姐。」紫雲故作神秘的說道，「今天有個男同學給碧荷姐姐遞了一張字條。」

    「胡說。」程依依笑道，「你們班那些小孩子才多大，有桌子高嗎，能給碧荷遞紙條？」

    「不是，不是我們班上的。」紫雲急著解釋道，「是一個軍隊的士兵，要考軍校，所以來我們班補習的。長的嘛，還算不錯。」

    「依依姐，你別聽紫雲瞎說。」碧荷辯解道，「我才不會看上他呢。」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程依依笑問道。

    「我嘛，我喜歡許先生這樣的。」碧荷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林團長那樣的也行，都是大英雄。」

    「你羞不羞啊。」程依依笑著在自己的臉上颳了兩指頭，「這么小就急著給自己找婆家了？」

    趙芷若在旁邊笑道：「快吃飯吧，你們兩個小丫頭，整天嘰嘰喳喳，咱家的房頂都快被你們掀翻了。」

    許朗夾起了一塊紅燒肉放在了陳氏的碗裡：「陳姑娘，嘗嘗我做的紅燒肉。」

    「謝謝許先生。」陳氏端著碗沒敢抬頭。

    程依依和趙芷若都同時看了對方一眼。

    晚上，許朗來到了程依依的屋子裡。

    「你今晚去和芷若睡。」程依依下了逐客令，「妾身身子不便，不能服侍游擊將軍。」

    「呵呵。」許朗笑著坐下，「依依，咱倆除了床上那點事就不能說點別的？」

    「你想說什麼？」程依依笑著看向許朗，「老實交代吧，你和陳氏怎麼回事，別以為我不知道。」

    「依依。」許朗突然不笑了，「陳氏的事你都知道了？」

    「她到底有什麼事？」程依依看出許朗不是在開玩笑。

    許朗把陳氏的遭遇和程依依說了一遍：「這就是我今天和你說我想去延安的原因，我想親自去會一會李自成，看看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許朗。」程依依走過來拉住許朗的手，「你想去就去吧，我知道你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住。但是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做的已經夠多的了。」

    許朗抱住了程依依，眼裡突然湧出了淚水：「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程依依把許朗抱在了懷裡，輕輕的撫弄著他的頭：「許朗，你太悲天憫人了。我希望看見你快樂，哪怕是在現在這個亂世，我也希望你快樂。」

    「我知道。」許朗緊緊的抱了抱程依依，「男人有時候就是一個孩子，能在你的懷裡，我的心會安定很多。」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