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日月 第三百零八章賀人龍

    林兆龍和許朗又站在了城頭上。

    「許朗，咱們就這麼幹等著嗎？」林兆龍收回了眼光，「已經過了十天了，要不然讓古雲鯤先帶人去打井吧，這事別再耽誤了。」

    「我還是不太放心。」許朗回道，「咱們的斥候都沒回來，也不知道高迎祥那邊有什麼動靜，萬一他突然來了不太好辦。」

    林兆龍想了想也是：「那就再等等吧，那個林應瑞你這幾天應付了嗎？」

    「我去見過他兩次。」許朗突然笑了，「這傢伙放咱們那個年代絕對一個好律師，大明律背的那叫一個熟。我現在也沒什麼好辦法，先涼一涼他吧，慢慢再說。」

    「長官。」兩個人正在說話，遠處瞭望的士兵突然喊道，「遠處來了一支兵馬。」

    「在哪呢？」林兆龍和許朗同時舉起瞭望遠鏡。

    遠處的山谷里旌旗招展，煙塵四起，大約五六千人的一支部隊朝著延長縣的方向急走來。

    「高迎祥來了嗎？」林兆龍問道。

    「看不清楚，好像不太像是農民軍。」許朗邊看邊說，「不管是誰，先做好準備吧。」

    「傳令。」林兆龍大喊道，「關閉城門，一級戰鬥警報。」

    遠處的部隊越走越近。

    「應該是明軍。」許朗放下望遠鏡，「他們打的是明軍的旗號。」

    「我看見了。」林兆龍問道，「賀字大旗，會是誰？」

    「難道會是賀人龍？」許朗嘟囔道，「不應該啊，賀人龍現在應該在寶雞郿縣那邊，怎麼會到延安來呢？」

    「你先別管他怎麼來的了，咱們現在怎麼辦？」林兆龍歪頭問道，「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要來延長縣，你弄得那份兵部調令是假的，再說林應瑞還在縣衙關著呢，真要是賀人龍咱們怎麼說？」

    「見機行事吧。」許朗也沒什麼好主意，「先問問西安那邊的情況再說。」

    「他們怎麼停下來了？」林兆龍奇怪地問道。

    許朗又舉起望遠鏡看過去，五千多明軍在距離縣城兩三里地的地方停止了前進，正在倉促的列陣。他們的後面又是一支上萬人的部隊。

    「兆龍，又有仗要打了。」許朗指著遠處，「明軍的後面，農民軍追過來了。」

    「快，快，列陣迎敵。」大旗下，賀人龍不停地叫喊著。

    「大人，前面就是延長縣城，咱們不如進城據城而戰。」游擊將軍孫守法建議道。

    「來不及了。」賀人龍嚷道，「後面是高迎祥的老營，咱們拼死一戰吧。」

    高迎祥和李自成等人勒住了戰馬。

    「舅舅。」李自成興奮的說道，「終於追上賀瘋子了，這次非宰了他不可。」

    「劉宗敏。」高迎祥沒在意李自成的興奮，「你說你們遇到的那支明軍是要去延長縣嗎？」

    「回闖王，是的。」劉宗敏回答道，「他們的將領叫許朗，他們是說過要去延長縣。」

    「舅舅，不用擔心。」李自成說道，「宗敏說那支明軍只有2ooo人，現在賀人龍也不過5ooo人，咱們先打垮賀人龍再打延長縣。」

    高迎祥搖了搖頭，仔細想了一會：「劉宗敏、郝搖旗。」

    「闖王。」兩個人同聲應道。

    「你們兩人各帶一隊騎兵，分左右兩翼沖一衝賀人龍。拖住他們就行，不要有太多的傷亡。」

    「闖王，不打下他們來嗎？」郝搖旗不解的問道。

    「自成。」高迎祥沒回答郝搖旗的問題，繼續吩咐道，「你和李過帶一支精銳繞過去，在延長縣城外面埋伏，一旦看到城裡面的軍隊出城，立即進攻縣城。」

    「知道了，舅舅。」李自成和李過帶著人悄悄的繞了出去。

    郝搖旗聽明白了高迎祥的意圖：「闖王妙計。」

    高迎祥笑了笑：「你們去吧。」

    「三軍兒郎。」郝搖旗舉起了大旗，「隨我殺敵！」

    兩支騎兵從農民軍的陣營里沖了出去。

    「大人，流寇過來了。」孫守法叫道，「屬下去應敵。」

    「不，流寇人太多。」賀人龍命令道，「各隊防守，弓箭火銃準備。」

    五千明軍縮成了一個大陣，漫天的弓箭和銃彈飛向了劉宗敏和郝搖旗的騎兵。

    2支騎兵也不衝殺，不停地繞著明軍來回奔跑，邊跑邊用弓箭回擊。

    雙方互射了半個多時辰，都有些疲倦，戰場上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許朗和林兆龍在城頭看的清清楚楚。

    「許朗，咱們怎麼辦，幫不幫他們？」

    「兆龍，你看那。」許朗指了指左側的山谷，山谷里升起隱隱煙塵。

    「這些農民軍還挺有心眼。」林兆龍問道，「難道是高迎祥和李自成來了？」

    「有這個可能。」許朗答道，「劉宗敏知道咱們要來延長縣，我估計高迎祥是想把咱們引出去。」

    「那咱們到底出不出去？」

    「再看看。」許朗說道，「兆龍，讓2個騎兵營做好準備，如果一會賀人龍撐不住我再領著騎兵出去，不救他總是不太好。你在城裡帶著步兵和炮兵守住城池，咱們現在有6門火炮，他們沖不進來。」

    「還是我出去吧。」林兆龍說道，「你在城裡。」

    「你恐怕不行。」許朗笑道，「和賀人龍也要玩點計謀，你出去不知道和他怎麼說咱們的事。」

    高迎祥等了好一會也不見延長縣城裡有軍隊出來：「傳令劉宗敏、郝搖旗，衝進明軍大營。」

    高迎祥明白，不真打一下，城裡的軍隊是不會出來的。

    震天的鼓聲響起。

    「殺啊！」2支騎兵在劉宗敏和郝搖旗的帶領下真的開始猛衝明軍的陣營。

    「大人，左翼被突破了。」孫守法焦急的喊道。

    賀人龍也知道光防守是不行了，這些流寇的戰鬥力這些年越來越強，「孫將軍，立刻帶領騎兵應敵，務必擊退流寇。」

    「屬下得令。」孫守法一舉手中長槍，「將士們，殺流寇！」

    幾百名明軍跟著孫守法迎著劉宗敏的騎兵沖了過去，雙方攪在一起，一陣的廝殺。

    「來人。」高迎祥見延長縣城裡面還是沒有動靜，又下令道，「再出動一支馬隊。」

    又是幾百名騎兵叫喊著沖向了孫守法。

    「傳令。」賀人龍見孫守法漸漸的撐不住了，也下令道，「增援孫將軍。」

    明軍沒有了騎兵，出動的是步兵，幾千人廝殺在了一起。但是明軍的步兵明顯的打不過農民軍的馬隊，孫守法身邊的人越來越少。

    「蒼天無眼。」孫守法大喝一聲，將一個農民軍的騎士挑落馬下，「今日我孫守法也算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

    「來人。」賀人龍也急了眼了，自己的右翼也被突破了，「三軍將士，隨本將死戰。」

    一陣嘹亮的衝鋒號從賀人龍的背後傳來，延長縣城的城門終於打開了。

    7oo多柄彎刀，7oo多身明亮的半身甲排成了一個整齊的大方陣像一座山一樣壓了過來，度不快卻永不回頭。

    「好一支精兵。」賀人龍暗暗驚奇，這么小的一個縣城怎麼會有這麼精銳的一支騎兵，他們是哪裡的部隊。

    「傳令，加衝鋒！」許朗催動胯下戰馬下了命令。

    騎兵方陣的度漸漸的提了起來。

    「終於出來了。」劉宗敏和郝搖旗都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殺敵！」兩個人突然撥轉馬頭，帶著自己的騎兵沖向了榆林軍。

    郝搖旗衝到了一半卻不自覺的拉了一下馬，因為他突然清楚的看到，對面的榆林軍紛紛插回了彎刀，舉起了步騎槍。

    「開火！」兩支騎兵部隊相隔不到6o米，許朗下達了命令。

    7oo多支步騎槍打響了，雙方的距離迅的接近到了3o米。

    「換槍，開火！」

    榆林軍的騎兵戰士扔掉了手中的步騎槍，一眨眼的功夫，左右手又平端了2支大號手銃。

    「撤退，撤退！」郝搖旗拼命拉住了馬，他太知道對方火器的厲害了。

    三輪的打擊，農民軍的騎兵被打掉了將近三分之一。

    許朗高舉起彎刀：「殺流寇！」

    哥薩克彎刀再一次平端了起來，方陣解散了，因為對面已經全是後背。

    「長官，長官。」高晨好不容易叫住了許朗，「長官不要衝鋒。」

    「哈哈哈哈。」許朗放聲大笑，「高參謀，快馬彎刀，痛快。」

    「是，長官。」高晨心裡暗暗說道，「你倒是痛快了，要是出點問題，林團長非宰了我不可。」

    許朗觀察了一會戰場：「傳令，吹集合號，不要再追了。」

    榆林軍騎兵慢慢的撤了回來。

    許朗來到了賀人龍的面前：「下官敢問大人可是副總兵賀人龍大人？」

    「不錯。」賀人龍對許朗回了一禮，「你們是哪的，為何能在延長縣內？」

    「回賀大人。」許朗答道，「我們是海南衛的部隊，奉兵部調令前來換防，故在此駐紮。」

    孫守法此時也走了過來：「本將多謝將軍出手相助。」

    「將軍不必客氣，都是大明將士。」許朗笑道，「此處不是說話所在，兩位大人還是進城一敘。」

    賀人龍還沒有答話，一陣吶喊聲從背後傳來，李自成和李過帶著幾千農民軍奔向了延長縣城。

    「大人，不好了。」孫守法喊道，「流寇有埋伏。」

    「將軍不必多慮。」許朗微微一笑，「兩位大人慢慢看。」

    李自成和李過催馬走在隊伍的中間，幾千農民軍叫喊著沖向了城牆。闖王有令，破城者官升三級，賞銀百兩，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

    林兆龍放下了手中一直舉著的望遠鏡，甩了甩酸的胳膊：「傳令，炮兵連散彈射擊。」

    6門6磅炮開火了，成片的散彈覆蓋了城牆前面的空地。

    高迎祥和李自成同時都愣住了，小小的延長縣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大炮，而且打的還這麼遠。

    「傳令，鳴金收兵。」高迎祥知道不能再往前沖了，自己的老營不能扔在這裡。

    「這位將軍。」賀人龍還不知道許朗的名字，「你說你們是海南衛的人，那這些火炮你們是從何而得？」

    「回賀大人。」許朗回道，「這是我們自己造的，下官是先宋遺民。」

    「你們就是先宋遺民？」賀人龍不覺對許朗又拱了拱手，現在整個大明軍隊誰不知道先宋遺民，「請問將軍高姓大名。」

    「下官許朗。」許朗又笑道，「還請大人進城吧。」

    「多謝許將軍。」賀人龍也笑道，「我們一同進城。」

    幾千軍隊開進了延長縣城，小小的縣城頓時擁擠不堪。高迎祥並沒有退兵，而是撤兵三里重新按下了營寨。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