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濤等人又在客棧中等了四五天,這幾天當中,哪怕宋應星去上個廁所也有人跟著。
「頭,來了。」這天中午葛濤剛剛陪著宋應星吃了幾口午飯,梁二就從門外喊著走了進來。
「船來了?在哪?」葛濤扔下筷子問道。
「是上帝號來的,船還在欽州灣,校長和許先生都來了。」
「校長也來了?」葛濤覺得宋應星的面子可真夠大的,連校長都親自來迎接了。
「對。」梁二也不管桌上是誰的杯子,拿起來先喝了幾口,「校長讓我們先準備好了去城門口,他會親自去城門口迎接長庚先生。」
「可算是來了。」葛濤的心裡暗暗高興,對著宋應星做了一個揖,「還請長庚先生收拾收拾隨在下出城,我們校長親自接長庚先生。」
「好,我隨你們出城。」宋應星的嘴裡這麼說著,心裡卻又緊張起來,「這些人怎麼越來越不靠譜,怎麼又冒出來個什麼校長。」
幾個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重新穿上了錦衣衛的服裝,走下樓同夥計算清楚了賬,帶著宋應星衝著城門走去。
快到城門口的時候,葛濤對著一個手下低聲說道:「你先出城去接一下校長,稟告校長,我們就在城外恭候。」
「是,頭。」那手下應了一聲,打馬出城。
「葛百戶。」宋應星此時在葛濤後面叫道:「勞煩葛百戶稍等片刻,在下突然腹內不爽,恐怕要去解個手。」
葛濤皺了皺眉:「梁二,陪長庚先生同去。」
梁二環顧了一下:「去哪解手,這哪有茅廁啊?」
宋應星跳下馬,指了指城門口的兵丁:「咱們去問問他們。」
明代京師內九門,外七門,每門設千總把守,稱為門千總。欽州只是一個府城,所以並沒有那麼多的人看守城門,今日看門的只是一個總旗,帶著幾個兵丁正散散懶懶的盤查著過往的行人。
葛濤在馬上看著宋應星越走越快的腳步,心裡暗暗發笑:「讀書人也有三急的時候。」
「不對。」葛濤的心裡突然叫了一聲,究竟哪不對他也不知道,可一種莫名的緊張卻從心底湧起。
「長庚先生稍等,在下同去。」葛濤一夾馬肚子,衝著宋應星的背景追了過去。
宋應星此時已經走到了城門口的兵丁跟前,聽見葛濤在背後喊他,顧不得許多,一把抓住了那個領頭的總旗:「軍爺救我,有人要謀害在下。」
一旁的梁二聽宋應星如此喊,有些急眼,一伸手扣住了宋應星的手腕:「胡說什麼,哪個要害你?」
宋應星死死拉住那個總旗的胳膊:「軍爺救我,他們是假冒的錦衣衛。」
那個總旗看了看宋應星,又看看了梁二:「你們休要叫喊,到底怎麼回事,誰要害你?」
葛濤此時已經來到了跟前,跳下馬將腰牌舉到了總旗的面前:「我們是錦衣衛gd千戶所的人,來此公幹。我這位兄弟這幾日過於緊張,有些魔障,故此在此胡言亂語,諸位不必在意。」
葛濤說完衝著梁二一點頭:「把他帶回去,休得在此丟咱們錦衣衛的臉。」
宋應星死也不肯走,高聲叫喊著:「他們不是錦衣衛,是冒充的。」
那個總旗接過葛濤的腰牌看了看,衝著葛濤拱了拱手:「百戶大人,你的這位兄弟是不是魔障了,卑職並不知道。不過百戶大人,既然他說有人要害他,咱們還是在此稍等片刻,我去稟報我家大人,由我家大人查清此事如何?」
「混賬。」葛濤喝道,「我們有緊急公務,豈可耽擱,出了問題你們負責嗎?」
那個總旗這時也看出了端倪:「這位大人,為何如此著急,事情查清楚了豈不更好,耽擱不了大人的公務的。」
「關城門。」總旗一聲令下,幾個兵丁便要過去將城門關閉。
葛濤真急了眼了,校長正在城外等著,九九八十一難都過了八十難了,最後一下難道要在這個陰溝里翻了船嗎?
葛濤一把將那個總旗推到了一旁:「休要囉嗦,有事去gd和我們錦衣衛說話。」
總旗心裡明白了分:「來人,趕緊去稟報大人,這幾個人一個也不能走。」
城門口的兵丁都圍了過來,葛濤知道不動手看來是不行了,真要等關了城門,自己可就成了瓮中之鱉,那就前功盡棄了。
葛濤衝著梁二微微一點頭,兩個人同時將衣服里的手銃拔了出來。
葛濤抬手衝著天上放了一槍:「錦衣衛辦案,閒人散開。」
「殺人了。」圍觀的百姓一鬨而散,城門口頓時亂作一團。
「長庚先生,得罪了。」梁二的手銃指向了宋應星,「上馬!」
葛濤也翻身上馬,對著下面目瞪口呆的總旗微微笑道,「後會有期。」
梁二一翻身,騎在了宋應星的背後,兩個人調轉馬頭,衝著城門口沖了過去。
那個總旗此時回過神來:「關城門,關城門,別讓他們跑了。」
幾個兵丁拼命的推著城門,欽州府的城門緩緩的移動著。
「別讓他們關了城門!」葛濤邊跑邊衝著留在城門口的那個手下喊道。
那個手下並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事,葛濤為什麼要開槍。但眼前的情況也不容他多想,他從腰下抽出了手銃,一縱馬來到了城門處:「都住手,誰動一下就打死誰。」
葛濤和梁二的馬從城門的夾縫處沖了出去,三個總務二處的人帶著宋應星拼命的朝著接應的方向狂奔。宋應星被梁二牢牢的按在馬背上動彈不得。
葛濤不斷的抽打著馬匹,只要看見了校長,自己的任務可就算是完成了。這趟出門,葛濤頗有些精疲力盡的感覺。
「頭,校長在那邊。」三個人跑出了沒多遠,梁二突然叫道。
葛濤抬頭遠望,王華和許朗正帶著幾個人騎著馬緩緩的朝這邊走過來。
「加快速度。」葛濤抽了一下馬屁股,來到王華面前翻身下馬:「參見校長。屬下幸得不辱使命,將長庚先生帶回,只是。。。。。。」
「只是什麼?」許朗搶先問道,「長庚先生受傷了?」
「不是,許先生。」葛濤答道,「只是後面有追兵,我們在欽州城門口暴露了。」
葛濤正在匯報,城門處踏起了一道煙塵,一個將領領著一隊官兵急匆匆的趕過來。
「梁二,先將長庚先生請上船。」王華吩咐道,「其餘人做好戰鬥準備。」
許朗見梁二帶著宋應星朝著海邊方向跑去,轉頭問道:「要打嗎?」
「儘量不打。」王華說完又問道,「許朗,你身上帶了多少銀子?」
許朗摸了摸:「沒多少,不到10兩,你想用銀子解決?」
王華看了看追兵的位置,對周圍的人說:「都把身上的銀子拿出來。」
誰身上的銀子也不多,只有葛濤身上稍微多點,大家一共湊了50多兩,全交到了王華手上。
「葛濤,你先拿著,一會可能有用。」王華將包著銀子的包裹遞給了葛濤。
對面一個百戶帶著幾十個官兵追了過來,在王華等人的面前停下。
那個百戶手中的馬鞭一指:「爾等是何人,為何要在我欽州府沖關。」
王華衝著這個百戶抱拳說道:「我等是gd錦衣衛,在此公幹。事發突然,有對不住的地方還請大人海涵。」
那百戶看了看王華,厲聲問道:「你們既是錦衣衛,為何有人說你們是假冒的,說話那人現在何處?」
「實不相瞞,我家大人也是奉了我們駱大人之命,特此遣我們前來公幹。方才說話那人並不是什麼錦衣衛,乃是朝廷要犯。這其中原委,我也不便說與大人聽,大人如想知道,可去問我們駱都督。」
那個百戶聽王華這麼說,一言不發。他知道王華抬出來的是現在的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而且sd孔有德的叛亂和朝廷中周延儒和溫體仁的爭鬥,各地也早有耳聞。
「來人。」王華招了招手,葛濤將五十兩銀子捧到了百戶的面前。
王華說道:「在下走的匆忙,紋銀五十兩算是給大人買碗酒喝。今日之事,事關朝廷,還請大人不要多問。萬一出了什麼差池,恐怕我家駱大人那裡是要過問的。」
那百戶也不知道王華說的究竟是真是假,但駱養性他是萬萬惹不起的,現在又有五十兩銀子,於是便不想再摻和這件事了。
「既是駱大人的意思,卑職明白其中的利害,大人放心,卑職不會透漏一個字的。」
「多謝了。」王華說完對著葛濤一扭頭,「咱們走。」
眾人終於返回到了上帝號上,王華和許朗沒做任何耽擱,直接下令升帆起航,返回榆林灣。
看著上帝號緩緩駛向大海的深處,許朗的心終於稍稍平復了一下:「王校長,去看看宋應星吧,還不知道他現在嚇成什麼樣了。」
「哼哼。」王華輕笑一聲,「行,現在都聽你的,你許朗一句話,我們就得忙活大半天。」
許朗笑笑沒說話,和王華一起來到了宋應星的房間。
「校長。」梁二見王華和許朗進來,趕忙站起來敬了一個禮。
「你出去吧,我們有事要和長庚先生說。」王華還了個禮。
梁二轉身走出船艙,深深的出了一口氣,可tm算是完成任務了。
船艙里,宋應星對著王華和許朗怒目而視,一言不發。
許朗一躬到地:「在下崖州榆林灣許朗,這幾日有對不住長庚先生的地方,還望長庚先生見諒,在下迫不得已,實屬無奈。」
宋應星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自己更是無路可走,只能先聽聽這些人是怎麼說的:「你是崖州榆林灣的海外客商?」
「正是。我等是崖山之後,大宋遺民。」
「不知諸位為何要如此看重在下。」宋應星問道,「非要用這種辦法請我去?」
「長庚先生請坐。」許朗給宋應星倒了一杯水,「我等在還海外之時,便久聞長庚先生大名,知道先生是大明朝的擎天柱,紫金梁,我等久慕先生之才幹,所以特請先生去榆林灣指導一二。」
「哈哈哈哈。」宋應星笑道,「我如今數科不第,連個進士也未能考中,說什麼擎天柱,紫金梁。你們也太高看在下了。」
「非也,非也。」許朗笑道,「如今大明天下,進士多如牛毛,有何尊崇。只是先生之才,觀我大明,卻無人出先生之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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