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天昊深深地低下了頭:「我害怕,我怕明天我就會死掉。我已經穿越了一次,我不想再變成孤魂野鬼,死無全屍。」
「天昊,你怎麼了?」程依依問道,「當初咱們第一次遭遇賀老六的時候你沒怕過,榆林灣保衛戰的時候你也沒怕過,就算在瓊州府遭到劉香偷襲的時候你還是沒怕過,怎麼現在你這麼害怕了?」
「不一樣,依依,不一樣。」孫天昊喃喃說道,「那些時候咱們是勝算在握的,可現在,咱們有勝算嗎?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我的面前被活活的捅死,砍死,腸子流了一地。我不想變成那樣,我真的不想。」
蔣北銘站起身來拍了拍孫天昊:「天昊,我答應你,不管明天怎麼樣,我們一個也死不了。真要是撤的話,你第一個上船。」
「不。」孫天昊堅決的搖了搖腦袋,「還有你們,你們也要一起上船。」
「好,還有我們,要走我們一起走。」蔣北銘強壓著心中的悲傷,「死亡,誰不害怕死亡?就算這些兩世為人的穿越者也對死亡有一種天生的恐懼。在死亡面前,是不分什麼現代人和明朝人的。敵人的統彈打過來,大刀砍過來,這些先進了400年的人又能怎樣,思想是擋不住子彈的。當這些穿越者誇誇其談的教育著明朝人要忠君愛國,要戰死沙場的時候,又有幾個人能做到秦林那樣視死如歸。而孫天昊只不過是把自己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而已,在死亡的威脅面前,任何的選擇都是沒有錯的。哪怕是自己,讓趙德全提前準備好船,難道不是也有想扔下明朝人逃跑的想法嗎,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別人。」
蔣北銘正在想著心事,卻見許朗的嘴唇一上一下的在動著,不知道嘟囔著什麼。
「許朗,你幹嘛呢,自言自語說的什麼?」
「北銘。」許朗突然拍手叫道,「你最少花了孫大雷8000兩銀子了,你等著回去他咬死你吧。」
第二天的早上,艷陽高照。蔣北銘和許朗帶著幾個軍官巡視了一圈防線,每一個戰士的臉上都增添了莊嚴和肅穆。昨天的大戰讓每一個人都經歷了血與火的磨練,尤其是葉戰一連二排的戰績更是傳遍了整個混成營和開拓團。
「士兵們的士氣還不錯。」許朗站在正面的圍牆上說道。
「是啊,這點還算是讓人放心。」蔣北銘拿著望遠鏡注視著前方,「等這仗打完了,咱們混成營的軍魂就打出來了。」
「呵呵呵呵。」許朗突然一個人笑了起來。
蔣北銘很不解的轉過頭看著他:「你傻了,笑什麼呢?」
「我在想。」許朗答道,「咱們上輩子的時候,經常有人說,人這一輩子,不上四年大學,不當幾年兵,總是人生的一場遺憾。我一直想彌補這個當兵的遺憾,卻一直沒機會彌補,沒想到這輩子倒把這個遺憾給解決了。」
「你這算什麼遺憾。」蔣北銘放下望遠鏡,「我從進軍校那天起,就想著有一天,我能居高臨下指揮著千軍萬馬,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可當了十幾年的軍人,別說千軍萬馬了,連個校官都沒升上去。」
「那現在算不算滿足了你這個心愿了?」
「現在嘛。」蔣北銘重新舉起瞭望遠鏡,「義有千斤使我兩肩都已酸。」
「傳令兵!」沒等許朗再說話,蔣北銘大叫道,「一級戰鬥警報,安南人又來了。」
急促的鐘聲響徹軍營。周磊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泥:「他媽的,這些安南鬼子是不想讓老子好好休息了。步兵連,檢查彈藥,準備射擊。」
王兆星的指揮刀高高揚起,令旗已經在昨天的戰鬥中撕成布條了。「所有人注意,今天看我的指揮刀,咱們不用令旗了。」
遠遠的,兩千多越南人在距離軍營大約有800米的距離排成了左中右三個方陣,方陣的前面,幾百人的手中拿的不是武器而是鋤頭木杴之類的工具。
「越南人這是要幹嘛?不打仗了?來種地?」許朗不解的問道。
「他們不是種地,恐怕是要挖戰壕。」蔣北銘笑了一聲,「這個越南將領還是蠻聰明的,很會現學現用。咱們昨天的深坑雖然起到了一些阻止他們進攻的作用,但是我想也提醒了他們,在坑裡是不用怕炮彈和統彈的。所以他們今天要來挖戰壕了。」
「那我們怎麼應對?」
「今天恐怕不出去是不行了。」蔣北銘的聲音有些低沉,「傳令兵,傳令下去,把所有的轟天雷和火油罐都集中起來。再把周磊、趙奇和王兆星叫過來。」
不多時的功夫,周磊3人跑步來到了蔣北銘的跟前。
「你們看。」蔣北銘指著遠處已經在開始刨地的越南人說道,「他們現在正在挖戰壕,如果讓他們把戰壕挖到軍營前面或者直接挖塌了圍牆的話,那我們就麻煩了。你們想想,要是2000多越南人從地下一下子全鑽出來,那咱們根本對付不了,所以必須阻止他們。」
周磊3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怎麼阻止,你就下命令吧。」
「我們要和他們打野戰了。」蔣北銘命令道,「周磊,帶著你的步兵連,帶上所有的轟天雷和火油罐;趙奇,帶上所有的三磅炮,全部填裝散彈。你們的距離保持在離軍營200米的地方,等他們的戰壕挖到了火油罐能扔進去的時候,用轟天雷和火油罐來殺傷戰壕里的人,如果有人鑽出來,就用燧發槍進行打擊。如果人多,用大炮轟他們。王兆星,你的12門艦炮也全部填裝散彈,在300米的距離上阻止越南人的後續部隊,注意千萬不要誤傷到自己人。還有,多帶一些盾牌,防備他們的弓箭拋射。」
「營長,這麼幹行嗎?」趙奇問道,「如果越南人一下子衝過來,我們要是撤退的話,大炮就帶不回來了。」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大炮我們就不要了。」蔣北銘說道,「留住士兵的生命才最重要。記住,200米的距離,加上王兆星30艦炮和林兆龍機槍的支援,你們最多有兩分鐘的撤離時間。我會給你們發信號的,一旦聽到瞭望哨上敲鐘,必須馬上撤退,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營長。」幾個人齊聲答道。
軍營營門大開。4個排的100多名步兵舉著火槍和木盾走在前面,後面炮兵連的炮兵們連拖帶拽的把五門三磅炮弄了出來。
對面的越南人已經開進到600多米的地方,戰壕也挖到了距離軍營不到400米,鬆軟的土地使得戰壕的進度相當的快。
站在高處的越南將領手打涼棚朝著混成營軍營望去,看了一會,轉頭向身邊的人說了幾句話。
大約三四百名越南人組成了一個方陣開始朝著周磊他們慢慢跑過來。
「停止前進。」周磊手中指揮刀一揚,隊伍停下了腳步,「第一排,第四排豎起木盾,第五排第六排火槍準備。」
「越南人等不及了?」許朗在圍牆上也看見對面的情況。
「越南人也不傻,不會等著你排兵布陣。」
「所有人注意,填裝散彈,目標前方300米,注意不要誤傷到自己人,開炮!」王兆星手中的指揮刀帶著風聲落下。
12門艦炮吐出了幾百枚散彈,準確的落在了預定地域。越南人倒下了一片,剩下的越南人在經受了這一次打擊之後非但沒有往回跑,而是加速朝著周磊他們沖了過來,拋射的弩箭帶著尖利的鳴叫划過了天空。
「開火!換槍,開火!」2個排的60名士兵連續2輪齊射稍稍延緩了越南人的速度。
「所有人,舉起盾牌,退到炮兵後面,填裝子彈。」周磊看到趙奇的大炮基本架設完畢,又下了一道命令。
「開炮!」趙奇的命令脫口而出。
「開火!」100多支燧發槍又一次整齊的射出了100多顆彈丸。
越南人在遭到了接二連三的打擊之後,終於承受不住了,剩餘的200百多人轉身向後方跑去。
「越南人退了,周磊他們打得不錯。」許朗興奮的叫道。
「傳令兵,命令瞭望哨敲鐘!」蔣北銘突然的一嗓子嚇了許朗一跳。
「為什麼撤回來,他們打的不是挺好的嗎,那些火油罐還沒用呢?」許朗十分不理解蔣北銘的命令是什麼意思。
「用不上了,許朗。」蔣北銘平靜的轉過身,「我們真的小看越南人了,也小看古代人的智慧了,我們又上當了。」
「上當了?怎麼上當了?」
「你看那。」
順著蔣北銘手指的方向,許朗看到遠處所有的越南人都開始行動起來。
「他們挖戰壕根本就是疑兵之計,目的就是要引誘我們出去。剛才的進攻也是試探性的,是在試探我們的火炮,拖住我們的步兵。你看著吧,馬上這2000多人就會集體衝過來,只要他們能扛住2輪火炮,他們就能衝到咱們的牆下。可咱們的火炮最快也得將近一分鐘打一次,根本擋不住。」
「那咱們怎麼辦?」許朗的腿又開始有點哆嗦。
「傳令兵,去把林兆龍叫過來。」看著傳令兵下去傳達命令了,蔣北銘突然壓低了聲音對許朗說道,「你現在去通知所有我們的人,做好上船準備,我們要撤了。」
「那你怎麼辦?」
「我會和林兆龍堅持到最後,我們最後一個上船。放心,有他的機槍,我們不會出事的。」
周磊和趙奇稀里糊塗的被瞭望哨上的鐘聲給叫了回來,周磊一登上圍牆就衝著蔣北銘嚷嚷開了:「營長,怎麼回事,打的好好的為什麼要撤回來?」
「你哪那麼多為什麼,執行命令。」蔣北銘突然發火了,「傳令兵,傳我的命令,放棄左翼右翼圍牆,所有步兵全部進入正面陣地,長矛組做好準備。所有火炮填裝散彈,安南人要大舉進攻了。」
「周磊,趙奇,你們2個先留一下。」蔣北銘又叫住了轉身要走的2個人,這個時候林兆龍也提著機槍急匆匆的從圍牆下跑上來。
「營長,還有什麼事。」周磊從沒見過蔣北銘發火,生怕再忍著他什麼,小心翼翼的問道。
「周磊,趙奇,如果一會我們頂不住的話。。。。。。」
「北銘,北銘!」蔣北銘的話還沒說完,許朗連滾帶爬的從遠處跑了過來。
「怎麼了?出什麼情況了?」圍牆上的幾個人同時問道。
「援軍,援軍。」許朗站在圍牆下大口喘著粗氣,「援軍到了!」
...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1s 3.77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