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日月第一百零二章血與火（上）

夜深了，蔣北銘的帳篷里還點著火把，蔣北銘正披著衣服坐在桌前沉思。

帳篷外突然傳來了哨兵的聲音：「對不起參謀長，蔣長官說任何人都不能打擾他。」

「讓他進來吧。」蔣北銘苦笑一聲，他知道這些人今晚恐怕是睡不好了。

門帘一挑，許朗、孫天昊和程依依3個人鑽了進來。

「北銘，別太累了。把身體搞垮了就不值了，混成營現在全靠你了。」程依依見蔣北銘的眼圈有點發黑，不免有些心疼起來。

蔣北銘笑了笑，沒說話，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都坐吧，反正睡不著，一起想想辦法。」

「怎麼樣？你想出什麼辦法來了？」許朗問道。

「沒什麼好辦法，我們這次要實實在在的干一場防禦戰了。」蔣北銘答道。

「我有個想法你看行不行。」孫天昊說道，「我去找越南人談談，咱們本來的目的也不是要和他們打仗，而是想幫他們打仗。弄到現在，倒和他們打起來了，這世界太荒誕了。」

「現在這個情況，談不了了。」蔣北銘直接否決了孫天昊的提議，「他們的意思是要吃掉我們。就算談，不把他們打疼了，咱們也不會占到什麼便宜。對了，你和林兆龍審的怎麼樣了？」

「我們來就是要你說這個事。」孫天昊答道，「問出了一點東西，他們這次來的人不少，大約3000多人，帶了戰象，也裝備了一些火槍、火炮，但具體數量還不知道。更要命的是，今天進攻我們的不是他們的戰兵，而是輔兵，他們的戰兵還沒動。」

蔣北銘聽完孫天昊的話，在帳篷里轉了幾個圈：「許朗，去把林兆龍他們叫過來，今晚大家先別休息了，拿出個方案，明天天一亮就執行下去，咱們沒時間了。

剛剛睡下的幾個穿越者又被重新叫回了蔣北銘的帳篷里。

「大家都辛苦點吧。」蔣北銘衝著這些哈欠連天的穿越者說道，「我先把我的想法說一下。越南人這次來了3000人，帶了火器和戰象。現在雨雖然停了，但根據天氣情況，這幾天很可能會再下一場，再下雨的時候，一定就會是越南人進攻的時候。」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大家來看地圖。」蔣北銘指著桌子上手繪的兵營圖說道，「我們的軍營因為趕時間，沒修成菱形城堡的樣子，而是四四方方。四面牆，正面的圍牆最高也最厚，兩側的稍微矮一些，背後的最矮。但正面的開闊地最大，可以展開大約600到800人的進攻，兩側的空地只能展開200多人。所以我認為越南人的攻勢還是會從正面展開，但是他們的戰象可能會繞到兩側來衝擊我們的圍牆。我的想法就是把步兵的4個排和直屬警衛排，6門三磅炮全部放在正面，剩下的2個排的步兵各守一面，但是12門艦炮要全部布置在側翼，用來對付戰象。同時，分出一半轟天雷和莫洛托夫雞尾激u安置在兩側，大象也是怕火的，這是動物的本能。林兆龍帶著陸戰排做預備隊，只要接到機槍開火的命令，那就表明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不要顧惜子彈，能打多少打多少。孫天昊，你帶著剩餘的開拓團的人拿上長矛，萬一要進行肉搏戰，你們就上。最後，趁著這幾天還有點空閒，多準備一些木盾來對付弓箭，並且動員所有的人挖坑。」

「挖坑？」屋子裡的人都是一愣，「挖什麼坑？」

「呵呵。」蔣北銘笑道，「我們要在圍牆的四周挖上大量的土坑來減緩他們盾車和戰象的速度，每個土坑至少要直徑一米半，深度一米，要能陷進去一個車輪或者一條象腿。」

眾人聽完蔣北銘的方案都陷入了沉思，半晌，林兆龍第一個說道：「我沒什麼意見，就按北銘說的辦吧，好在這次越南人沒有騎兵。」

周磊接著說道：「如果我們在兵營外面再設一道防線怎麼樣，我可以把一個步兵連帶出去，這樣可以形成梯次防禦。」

「這個問題我想過了，不可行。」蔣北銘答道，「第一，我們的兵力就那一點，無法分散太多。第二，如果離開兵營，我們沒有盔甲，防不住越南人的弓箭，傷亡會很大。第三，萬一防線守不住，往回撤也是一個麻煩，他們的戰象會很容易的踩死你。」

「好吧，算我沒說。」周磊答道，「我也沒什麼意見了。」

「天昊，依依，你們呢？」蔣北銘又問道。

「我不懂打仗，我沒什麼意見。」程依依說道。

「我也沒意見，你決定吧。」孫天昊也答道。

「好。」蔣北銘環視了一下，「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這個防禦方案就這麼定了。依依，你帶著姚韓氏和姚春住到船上去。老王，叫趙德全帶一部分水手做好準備，一旦不行，我們跑路。」

「不，我要和你們在一起。」程依依爭道。

「打仗不是你們女人的事。」許朗把程依依堵回去：「做好你們女人該做的事。」

「你。」

「依依，這也是我們所有人的意思。」林兆龍說道，「服從蔣北銘的命令吧。」

「唉。」蔣北銘最後突然嘆了口氣，「這仗打完了，等回榆林灣，孫大雷不吃了我就謝天謝地了。」

第三天的早上，朝陽初升，天色大亮。將近八百人拿著鎬頭、鐵杴又開始忙活起來了。

楊濤把鎬頭狠狠的刨進了土裡，轉頭向葉戰偷偷說道：「你說好好的這怎麼又要挖坑，累死人不償命啊，這都挖兩天了。」

葉戰轉頭說道：「叫你挖你就挖，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唉，葉戰。」楊濤又問道，「你和參謀長關係那麼好，沒聽到點什麼？是不是安南人還要來啊。」

楊濤剛問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腳，周磊在後面罵道：「都瞎叨叨什麼呢，干點活哪那麼多廢話。」

楊濤吐了吐舌頭，狠命的掄起了鎬頭。看著周磊走遠了，楊濤又站直了身子，對著周圍的士兵喊起來：「都他媽別瞎叨叨，趕緊挖坑，哪那麼廢話。」

葉戰捂著嘴想笑又不敢笑。

楊濤站在土坑下面的木樁上跳了幾跳才抓住了葉戰伸下來的手爬出了土坑。下了一天的雨，土地鬆軟，土坑的進度很快。等到夕陽落山的時候，大大小小的土坑已經有將近1000個。蔣北銘根據周磊的建議又修改了命令，每個土坑的深度要達到2米，而且土坑下要埋上削尖的木樁，把300年後越南人對付美國大兵的辦法還給越南人。

楊濤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突然伸出手去要接住什麼：「又下雨了？」

葉戰抬頭看了看天，遠處一大片烏雲慢慢的朝這個方向飄了過來，「快回去把，安南人要來了。」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才止住。瞭望哨上的鐘聲再一次急速的響起。

蔣北銘站在圍牆上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他的手有點微微發顫。遠處3000多越南軍隊已經擺開了陣勢，似乎還能隱隱聽見大象的悲鳴聲。

蔣北銘定了定神：「傳令兵，傳令下去，一級戰鬥警報，各就各位，做好一切準備。」

對面的越南人開始行動了，一輛輛盾車接二連三的推了出來。蔣北銘是知道的，盾車這種攻城機械自古有之，現在應該是東北的滿洲人用的最多。為了對付寧遠城的紅衣大炮，滿洲人用巨大的圓木造成盾車，上蒙牛皮來抵禦炮彈和統彈，盾車的上面還藏有弓箭手。但現在越南人用的這種盾車就顯得小了很多，也沒覆蓋牛皮，步兵是跟在盾車的後面而不是藏於木盾之後。

蔣北銘數了數，越南人的盾車大概有30多輛，前前後後的朝兵營推了過來，在離兵營還有大約400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土坑就挖到了400米遠，這個距離三磅炮是夠打的上的。蔣北銘這次沒敢托大，30艦炮全安置在了兩翼，正面只留了6門三磅炮，而越南人實在太多了，再放到100米的距離，誰也沒這個膽子。

為了躲避深坑，盾車的速度明顯的慢了下來。有一輛沒控制好方向，陷進了坑裡。慢慢的，盾車推進到了大約350米的距離。

「傳令兵。」蔣北銘大喊一聲，「傳令趙奇，三磅炮實心彈射擊，打碎他們的盾車。」王兆星去側翼指揮他的艦炮去了，正面三磅炮的指揮權重新交給了炮兵連連長趙奇上尉。

一陣炮聲隆隆，6顆將近3斤的鐵球飛向了越南人的盾車。在這個距離上，三磅炮是沒什麼準頭可言的，但對面的盾車實在是太多了，還是有2顆鐵球砸在了盾車上，只可惜3斤的鐵球打出去的能量遠沒有11斤的鐵球大，被擊中的兩輛盾車只是吱吱嘎嘎的裂開了，歪到了一旁，而沒有像昨天一樣被打的粉碎。

「開炮！開炮！開炮！」趙奇手中的小旗一遍一遍的落下，整個的圍牆上又是硝煙瀰漫。越南人的盾車在土坑的阻隔和大炮的打擊下仍在頑強的一點點的推進。

炮聲停了下來，煙霧散開。30多輛盾車剩下了不到10輛還在前進，大約500多越南人已經開始繞過緩慢的盾車舉著盾牌和武器加速朝著圍牆沖了過來。

「傳令兵。」許朗大叫道，「去看看炮兵怎麼不開炮了？」

「他們打了6輪了，火炮要散熱。」蔣北銘平靜的說道，「下面要靠步兵連了。」

120支燧發槍齊齊的指向了衝過來的越南人。周磊高高舉著手中的令旗，心裡默默地計算著越南人的距離。

「開火！」周磊手中的令旗終於急速落下。

120支燧發槍幾乎同時打響，一片白色煙霧再次升起。

「開火！」又是120聲震耳欲聾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