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長官。」安德里亞斯答道,「一切順利。你們走了以後,過了1個時辰,那些黎人重新又回去圍城了。我們去跟他們『交』涉了一下,他們同意咱們的建議,明天正午,他們在今天那個地方等咱們去。」
「他們沒對你們怎麼樣嗎?」許郎問道。
「回大人。」這次是葛濤回答,「他們沒任何的攻擊行為。我們隔著很遠就開始喊話,後來他們見我們人少,但一直不走,就派了幾個人出來跟我們開始接洽了。」
「很好。」韓萬濤點了點頭,「你們都辛苦了,去休息吧。安德里亞斯,通知下去,明天照舊,還是四更起『床』,五更出發。」
「還有。」許郎又說道,「你們再辛苦一下,去和那些戰俘說說咱們榆林軍的戰俘政策和榆林軍的待遇。但是記住,不要多說,透漏一下就行,我的意思你們明白嗎?」
「明白,許先生。」安德里亞斯和葛濤領命出去了,韓萬濤轉過身剛想說話,卻發現許郎已經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打起了呼嚕。
「起來起來,先別睡,還有事問你呢。」韓萬濤上前搖醒了許郎。
「問啥啊,你不困啊,有事明天再問。」許郎嘴裡嘟囔著又翻了個身。
「起來起來。」韓萬濤硬是把許郎給拽了起來,「你今晚跟周崇德他們說,將來拿下萬州要和他們合夥做生意,這事是委員會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意思。怎麼個合作法?你說給我聽聽。」
「我說你還真有『精』神。」許郎無奈,拿出一支煙點上狠『抽』了2口,又『揉』了『揉』臉說道,「萬濤,我是這麼想的。咱們現在雖然和王可宗他們的關係還比較融洽,但是這種融洽的根基很不牢固。咱們只是每年送點禮,純粹的給銀子,這樣的關係有很大問題。」
「有什麼問題?不送銀子還能送什麼?說白了不就是行賄受賄嘛。」韓萬濤用了一個很現代的詞。
「對,你說的很對,就是行賄受賄。」許郎答道,「行賄受賄實質上就是一種權力尋租,但你別忘了,這種尋租如果從商業角度來說,是一種平等的等價『交』換。咱們出銀子,他們出權力,雙方都有好處。也就是說,人家不欠我們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說簡單點。」韓萬濤有點聽不懂許郎的意思。
「這麼說吧,我舉個例子。」許郎解釋道,「咱們平時什麼冰炭兩敬,那是咱們要求崖州平時不過問咱們的事;咱們負擔了崖州的賦稅,並且給了租金,那是要求能夠租下榆林灣。這些人家也都答應了,可如果咱們提出來要駐軍崖州府城,你說送多少銀子王可宗能答應?」
韓萬濤很奇怪的看著許朗:「你想什麼呢,駐軍崖州府城?你就是送個金山王可宗也不會答應。」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許郎把手中的煙掐滅,「如果將來真的有一天咱們和明朝翻臉,或者和崖州方面有什麼矛盾,那王可宗絕不會站在咱們這邊,無論從哪個角度講,人家不欠咱們的。所以我說,我們現在的這種關係的基礎很不牢固。」
「那合夥做生意就牢固了?」
「對,只有利益才能把他們牢牢拴住。」許郎重新點上一支煙,「你想想,如果你現在讓吳嫂,讓葉孫全他們離開榆林灣,他們會嗎?如果將來有一天咱們榆林灣同明朝翻臉,他們會站在哪一面?」
韓萬濤思考著許郎的話,卻沒回答這個問題。
「所以說,萬濤。」許郎自己說出了答案,「葉孫全和吳嫂他們為什麼會站在我們這邊,那就是因為他們能從咱們這裡得到好處,而這個好處是在別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得到的。你再想想,為什麼瓊州的糖廠發展的一帆風順,那是因為瓊州知府吳廷雲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在裡面。為什麼黃遠生和高鵬舉能盡心盡力的為咱們賣命,那是因為他們也能得到別人給不了他們的好好處。」
韓萬濤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好像很有些道理,不過這合夥做生意的話,要怎麼合夥。周崇德那些大老粗們會做生意嗎?」
「這個事我只想了個大概,具體怎麼做還得等會了榆林灣以後和委員會他們商量。」許郎說道,「不過這幾天我有點新的想法。我們稀里糊塗的來到這個大明朝,而我們又有一種天生的優越感要想改造大明朝,那麼怎麼改造。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反正我是不贊成那種暴風驟雨式的方式。萬濤,我相信一句話,民主、自由、平等,這些觀念只會產生於有產階層,任何的無產者絕不會有平等的概念。靠暴力建立起來的政權只會帶來更大的暴力。」
「這話你可有點絕對了。」韓萬濤不同意許郎的觀點。
「管子有句話,『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許郎沒在意韓萬濤的態度,繼續說道,「任何的所謂『精』神文明只能建立在人人豐衣足食的物質文明上。我們現在的力量還是太薄弱了,無論是明朝政府、西洋人,還是鄭芝龍,任何一個勢力都能輕易的踩死我們。所以我們就必須要團結所有能團結的力量,慢慢的來發展和壯大自己。過去的2年多,咱們在爭取明朝中下層的工作上做的還不錯,我想現在應該把『精』力放在爭取上層了,起碼要先把大明朝的基層官員能夠爭取過來。」
「你慢慢想吧。」韓萬濤打了個哈欠,「先睡覺,睡不了幾個小時了。」
「嘿,萬濤。」許郎叫道,「你把我『弄』醒了,你現在倒要睡覺了。」
第二天的正午時分,韓萬濤和許郎又帶著榆林軍押解著戰俘回到了昨天和黎人約好的地方。十幾個戰俘均已得到了救治,並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和鞋子。韓萬濤還給每個戰俘都準備了一個包袱,包袱里是一些吃喝的東西和一些『藥』物。
韓萬濤和許郎一人拉著一隻小戰俘的手站在隊伍的最前列等著黎人過來談判。
遠遠的,一排黎人按照約定打著白旗走了過來。
「將軍。」為首的一個黎人衝著韓萬濤拱手抱拳,叫了一聲將軍以後卻不再說話,而是很奇怪的看著那十幾個穿著新衣服的戰俘。
「這位仁兄。」韓萬濤也施了一禮,「按照約定,我們把昨天抓的你們的人全部給送回來了。你放心,他們沒有受到任何的審訊和虐待,他們的傷我們也給醫治了。如果你們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就讓他們回到你們那邊去吧。」
「大叔。」旁邊的小戰俘突然緊緊拉著韓萬濤的手叫道,「我不想回去,我想跟著大叔。」
「為什麼呀?」韓萬濤又愛撫的『摸』了『摸』小戰俘的頭。
「跟著大叔有『肉』吃。」
「將軍,我們也不想回去。」後面的戰俘中突然有人也喊道。
韓萬濤揮了揮手,制止了戰俘的喧鬧,又轉過身對著領頭的黎人說道:「這位仁兄,你們的人都在這裡了,你有什麼問題可以去問他們。一會在下有幾句話想和仁兄講,不知仁兄可否方便?」
那個黎人沒有說話,徑直走向了那些戰俘。一會功夫,那黎人走了回來對著韓萬濤深施一禮:「將軍,感謝將軍善待我們的人,不知將軍有何話要對我們說。」
「不著急。」許郎搶先答道,「這位仁兄,我們借一步說話如何?」
韓萬濤和許郎拉著小戰俘找了個還算平坦的地方席地而坐,他們身後站著安德里亞斯和葛濤,那個黎人也領著幾個人坐在了兩個人的對面。
「這位仁兄。」韓萬濤問道,「不知仁兄如何稱呼?」
「我叫昆塔。」那黎人答完又接著問道,「敢問將軍高姓?將軍來自何方?」
「我姓韓。」韓萬濤又一指許郎,「這是我的幕僚,姓許。我們都是崖州的軍隊。」
「崖州軍隊?」昆塔有些奇怪,「我看將軍的衣著打扮不似大明軍人啊。」
「哦,我們是新式軍隊。」許郎把這個問題輕輕帶過,「昆塔兄,我想我們的人昨日和你們應該說明白了,我們這次來萬州也是朝廷的命令,身不由己。咱們開『門』見山的說吧,我們也知道,你們這次圍攻萬州也是事出有因,那萬州知州顧斌有些事也的確做的太過火了。我們來此呢,也是為了能夠平息這次事件,只要不打仗,不死人,什麼都有的談,你們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提出來,我們可以代為向朝廷轉達。」
「多謝許先生能體諒我等的難處。」昆塔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打起了鼓,這些人難道真的能向著黎人說話?他們一上來就編排萬州的不是,這有點讓昆塔搞不太明白。
「昆塔兄不必多慮。」韓萬濤看出了昆塔的疑『惑』,「我也實話告訴你,我們崖州和萬州現在是水火不容。我們家王大人同萬州的顧斌如今矛盾很深,我們的意思是要借這個機會扳倒顧斌。所以嘛,昆塔兄對我們可以知無不言。」
「多謝韓將軍的美意。」昆塔依舊嘴上客套著。
「怎麼?昆塔兄是不相信我們嗎?」韓萬濤有點急。
「豈敢,豈敢。」
「昆塔兄。」許郎接過話去,「現在只有我們崖州一支部隊到達,而且昆塔兄也看見了,我們昨日打退你們以後,並沒有進入萬州城。我不妨告訴昆塔兄,幾日之後,還有3,4支部隊要來解萬州之圍。如果等別的部隊都到齊了,恐怕有些事就不是那麼太好辦了。昆塔兄要早做定奪。」
「這個嘛。」昆塔的腦子裡在急速的轉著。昆塔雖然是個黎人,可心眼並不少,他總覺得面前的這2個人的話有點太過匪夷所思。就算崖州和萬州有什麼矛盾,難道他們真敢拿平叛這事來做文章嗎?
「韓將軍,許先生。」昆塔下了下決心,先把要求提出來再說,「既然兩位如此看顧我們,那我也不再客氣了。我們黎人這次圍攻萬州完全是因為顧斌的『逼』迫。所以我們的要求也很簡單,第一,萬州必須賠償我們這次的損失;第二,萬州必須保證以後不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第三嘛,我們希望朝廷能撤換顧斌。」
「昆塔兄。」許郎問道,「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你們所有黎人的意思?」
「許先生。」昆塔看著許郎答道,「這是我們所有黎人的意思。」
許郎沒再說話,韓萬濤說道:「昆塔兄,這第一條和第二條要求,我現在就可以答覆你,沒問題。但是這第三條要求,我們還需進一步商量一下,畢竟這顧斌是萬州知州,要拿下他不是那麼容易的,我們還需回去和我們家大人商議一下。」
「我明白。」昆塔說道,「但不知將軍對我們又有何要求呢?」
...
...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9s 3.785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