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重地,閒雜人等不得滋擾!」
看到黃鳴一行還押了人過來,縣衙前本來只沒精打採在那兒閒話的差役便即刻迎上阻攔,只是態度上依舊懶洋洋的。
其中一個還上前兩步,問道:「你們是什麼人,來縣衙做什麼?」說話的同時,右手不著痕跡地伸出,兩根指頭搓了搓。
這意思黃鳴一下就看明白了,對方是把自己當作來縣衙告狀的了,便想索要好處。
當下也沒心思與之廢話,立刻給羽墨打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立刻拿出朝廷的文書官誥,亮給兩個差役:「我家少爺就是新任的諸暨縣丞,你們還不趕緊進去通報,帶路?」
這身份讓兩個本想打秋風賺些外快的差役都為之一怔。
雖然他們不識字,但久在縣衙當差,公文官誥什麼的多少還是認識,仔細一打量,真就是這麼一回事。
當下里,兩人連連稱罪,然後一個頭前引路:「不知縣丞大人今日就到,還請恕罪,請隨小的進衙門」
另一個則趕緊回身就往衙門裡跑,趕著去給裡頭的人報信。
黃鳴倒也沒有為難他們兩個的意思,反正天下衙門裡當差的都一個樣。便只點點頭,就跟了對方進入這略顯破舊的諸暨縣衙。
作為強迫症晚期患者的朱元璋創建的朝代,大明朝的官衙的規制幾乎是完全一致的,要論區別,也就是占地面積有分大小,衙門氣派上有著高下而已。
至於各地縣衙,那就徹底是由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然後複製成n份,分散到全國各地。
這諸暨縣衙自然也是一樣,正門,也稱大門,以及之後的儀門,那平常都是不開啟的。
只有碰上重大事件,或是知縣大人上任或是離任時,才會開啟讓他進出。
而黃鳴作為縣衙二把手縣丞,還真沒有這樣的資格,只能從一旁的邊門進入。
在轉過貼了不少告示的八字牆和照壁後,由青石板鋪成的道路兩邊就分別建著兩座小亭子。
這便是有名的旌善罰惡二亭了,前者裡頭的石刻榜文多寫有本縣某某善長仁翁的好人好事,比如修橋補路,捐款修建學校,災年救濟百姓什麼的。
至於後者,則寫著歷年來在本縣犯下過重罪的犯人的種種情由,以及最後的處置情況。
當然,更驚人的,還是罰惡亭背後的那座很不起眼的小小土地廟。
別看它現在破舊,好像隨時都會倒塌,可在幾十年前,卻是所有官員眼中最可怕的所在了。
因為有名的剝皮萱草之酷刑,那塞了草的官員人皮就都是放在這土地廟裡陳列,讓一縣官吏百姓參觀的。
大明洪武年時,曾有明令,查實貪污超過六十兩白銀之官員,便行剝皮萱草之刑。
想想大明朝那微薄的俸祿,再想想那些官員平日裡的開銷,以及手上的權勢,可以說,當初幾乎每個縣都曾出現過官員被當眾剝皮慘死,然後他的一身皮子又被草塞滿立在這土地廟裡的情形。
都說秦始皇是手辦達人,其實老朱也不遑多讓,那一個個立在各縣衙前土地廟裡的草人,也算是邪典手辦了。
過了兩亭再往前,就是縣衙大牢,然後再穿過一道門戶後,才又豁然開朗,前方正是縣衙里最莊嚴肅穆的所在——大堂。
一般後世的影視劇里,官老爺們升堂問案,然後外頭一大堆百姓圍觀聽審,就是在這兒了。
但事實上,絕大多數情況,縣裡問案都不在大堂,也不可能讓百姓圍觀,而是安排在又往裡走過一段,穿過另一重院門後的,二堂籤押房內。
可以說,縣衙最重要最核心,也是所有官吏人等辦公的場所,就在這二堂。
在這個四四方方的院落里,依次排布著十多間辦公房,無論是縣令,還是縣丞主簿,又或是更低一級的吏員人等,白日裡都在這兒辦差做事。
然後某個角落裡,還有個空間不小的堂屋,裡頭便是縣衙三班衙役們平日逗留的所在。在其旁邊,還有縣衙的後廚食堂,廁所,以及最被人所避諱的,專門用來陳放無主屍體的殮房
至於二堂之後,則還有另一重依舊不小的院落,那就是所謂的後衙了。
那兒就是縣令及其家屬日常起居之地,一般來說,同僚下屬什麼的,都不可能跑去後邊。
黃鳴此時也就是剛入二堂範圍,便見幾個吏員隨一名綠袍小官笑吟吟地迎了出來。
這小官看著四五十歲年紀,看著倒還算精神,遠遠就笑著打起了招呼:「日盼夜盤,下官可算是把黃縣丞你給盼來了啊。」
黃鳴也趕緊快走幾步,笑著作揖:「是我一路貪看春景,有所怠慢了,這位就是本縣主簿了?」
「正是,下官諸暨縣主簿陳充見過黃縣丞。」這位忙自報家門,又再度行禮。
黃鳴忙探手攔住,口中笑道:「你我同僚,就不必如此客套了。這幾位是?」
「下吏見過二老爺。」一群人也趕緊上前見禮,卻都是縣衙里的書吏。
一時間,也不好一一相見,黃鳴只團團地與他們行了一禮,這才問道:「不知縣尊何在?可否帶我前往拜見?」
「這個」陳主簿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苦笑道,「我們剛剛就已經差人去稟報了,但縣尊他何時能出來還真不好說。」
「哦?縣尊在後堂歇息著麼?可是身體有恙?」黃鳴好奇道。
陳主簿又有些為難地頓了一下,這才苦笑道:「不如先在籤押房裡坐下,等一下再說。」
這是有什麼隱情啊,黃鳴心中奇怪,但還是按對方的意思,和大家一起去了位於中間那座最大,用來招呼來縣衙的貴客的廳堂。
落座後,很快就有人送來茶水,只是這茶水實在不咋樣,跟喝白水也沒個區別。
就在他們閒聊兩句,黃鳴打算再問一問縣令情況時,外頭已有人宣道:「縣尊大人到——」
隨著黃鳴扭頭望去,就看到一個頭髮都有些花白的官員,官服都有些凌亂的,在被人攙扶的情況下,依然腳步凌亂的,漲紅了臉,走進廳來。
這縣令不是病了,他壓根就是酒醉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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