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抵達了漢城,盛大的迎接儀式之後,下榻在了位於城北北越山山腳下的景福宮。 這是漢城五大宮之,亦是朝鮮王朝曾經的正宮所在。
景福宮是朝鮮太祖李成桂時期修築的宮殿。最早可以追溯到高麗肅宗修建的宮殿,忠肅王時加以擴建,高麗禑王和恭讓王遷都漢城時曾居於此。這裡周圍1813步,有四門,正南為光化門,門外東西設兩府、六曹、台院。正北為玄武門。正東為建春門。正西為迎秋門。宮城內有宮殿建築5oo多棟,正殿曰勤政殿。
可惜的是,萬曆二十年日本豐臣秀吉派兵入侵朝鮮,壬辰倭亂爆,日軍占領漢城前夕,景福宮與昌德宮、昌慶宮同時被朝鮮亂民焚毀。
戰後,離宮昌德宮被當作正宮使用,景福宮則開始了長久的閒置。
如果不是朱慈烺的到來,景福宮將會就此被一直閒置下去,直到日本人再次登上朝鮮半島。隨後整個李氏朝鮮王國宣告覆滅。
當然,眼下顯然不會再重複這樣的歷史了。
大明國的大皇帝開始國事訪問,皇帝行在所居之處也是愁白了朝鮮人的頭。朱慈烺不是喜好奢靡之人,不會如後世的土豪國一樣帶五百噸的行李。可是,近萬人的隊伍依舊是格外考驗朝鮮朝廷的接待能力。
當然,最主要的是考驗朝鮮朝廷的財政能力。
畢竟,大部分時候的東西花錢也就能解決了。朝鮮與日本國兩國互派使者,動輒耗用白銀百萬兩,要說經驗並非沒有,只不過是缺錢罷了。
好在,跟隨皇帝陛下抵達的還有數量眾多的商人,他們是前來尋找財機會的。當然,更多的是雙贏的機會。毫無疑問,這些都將給朝鮮人帶來眾多的收入。
再加上隨同而來的外交使者,還會有大量禮物賜予朝鮮。這些都能補上朝鮮人的虧空。
既然財政之上沒有問題,景福宮的修繕也便迅推進。面對大明皇帝的威嚴,朝鮮朝廷一改往日的懶散推諉,表現得非常迅。
垃圾雜務被迅清空,內里的屋舍一一修繕。當然,許多修繕的工作其實都是先期抵達的明國裝修隊伍在進行。
朱慈烺喜愛居住西苑,可不僅是因為這是後世的中南海,更重要的是紫禁城內大部分建築的改進餘地都很夠嗆。哪怕是朝廷不缺錢,也犯不著都拆了重修。
故而,在加裝了一些保暖祛暑的設施以後,大內還是將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西苑的裝修之上。不僅翻修了下水道系統,加裝了水塔、建立的初步的自來水管道,更有格外重要的內飾,比如沖水馬桶之類的小物件。
如此細節種種,不一而論。足可以說明這一場國事訪問在光鮮背後,是怎樣的麻煩。
李亻宗五十出頭,年歲不小,處理完了最核心的幾樣迎接大典,便將一些雜務都分給幾個兒子去處理。雖然鳳林大君李氵昊十分積極,但李亻宗還是笑而不語地丟給了李氵昊幾樣雜務,將更主要的接待任務給了李皚。
李皚身為世子,名聲在朝鮮國中其實頗為不錯。
當年建奴入侵朝鮮,要求李亻宗親自出城投降,並且要求其拿出一個兒子去作為人質。當時,李皚挺身而出,親自出城作為人質。
為此,朝野對李皚頗為尊崇。
眼下又沒有歷史上父子反目的權力鬥爭,反而在保持權力之上有共同之處,自然讓李皚在朝中如魚得水,迅恢復了過往的威望。
能者多勞,李皚自然承擔起了一應接待庶務。
為此,一直到入夜快到物業,李皚這才在寂靜無人,只有巡邏人馬的街道里踏上回家的道路。
「天色已晚,這時候再回宮中也是不便。就在北城尋一處別院,暫且安歇吧。」李皚疲倦地說著。
外間,馬夫應了下來。
不多久,車隊停在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子裡。
嗡……
一聲輕響,一支又一支蠟燭點燃。
屋內,黑暗被驅散,人影得以顯露。
那是易容之後的柳英彩。
柳英彩聲音沙啞,道:「見過世子邸下。」
「酬勞,我已經遣人送上長白山了。白頭山上一應權屬,都會歸屬給你們。」李皚頓了頓,道:「過去的情誼,我想就不用再贅述了。這一回的任務很難……但我相信你們的信譽。」
「既已接下任務,瑤池上下必定達成。不成……」柳英彩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只想聽到成功的消息。」說完,李皚拿出一個巨大的信封:「一切任務細節,都在這裡。祝你好遠。」
說完,李皚端起茶杯。
見此,柳英彩躬身退下,消失在了黑暗裡。
李皚默默地拿起茶杯,下意識想要尋人說幾句話,卻現自己的得力手下已經下入大獄。
他放下茶杯,看著隱藏在黑暗裡只露出一個輪廓的老僕,道:「冬青。金西石……那邊的人派出去了嗎?」
「回稟邸下,獄卒本來就是我們的人,捕盜廳的大牢對我們而言形同虛設。」冬青顯然就是李皚在暗處的一支力量了。作為權力場裡的人物,他有太多不能見人的事情需要做了。這個從宮裡帶出來的老僕顯然是可靠的人物。畢竟,冬青是個太監,沒有子嗣。更是幾乎看著李皚長大,情感之上視若子女。
「好……」李皚輕輕嘆了一口氣:「舊時好友,幾十年來,又凋零一人了……」
「身為金自點之子,他留著本就礙眼。邸下……趁著他還未暴露,能做下這些事情已經足夠了。」冬青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著李皚,卻讓李皚更加哭笑不得。
但這個方式似乎又是足夠管用的,李皚很快就調整了心態。他對於老朋友應該算得上仁至義盡了,畢竟,那一頓飯菜製作儘量,不僅是城中最好酒樓漢樊樓里定製的席面,裡面加了的東西,更是無色無味。當然,最重要的是見效極快……不會感覺多大的痛楚。
「邸下……老奴有一事不解。瑤池雖然名聲很大,但這一回的目標實在太大……恐怕……」作為暗中世界裡的行者,冬青明白錦衣衛的厲害。
那幾個弩手是如何消失的,雖然還未查清楚,但顯然是與錦衣衛有關。至少,捕盜廳是絕對沒有本事逮捕住金西石的。
動手的,顯然是明人。
朱慈烺孟浪地在仁川白龍魚服給了他們機會,但顯然這也只是最後的機會了。
接下來,他們要刺殺朱慈烺,不僅是在與朱慈烺以及他的侍衛作戰,更是與一個龐大帝國作戰……而錦衣衛,僅僅只是其中的力量。
而這一支力量的強大,旁人或許不清楚,但冬青卻是再明白不過。
「我當然不會完全指望他們……」李皚起了身,背對著雙手,繞著燭光轉著圈。一圈又一圈,道:「這只是一條線罷了……倒是這一回瑤池山門的傳人,有些意思。原本白蓮教……罷了,不說了。只是真的很有意思,很有意思……哈哈……」
……
離開了別院,柳英彩沒有驚動店小二,重新潛回了客棧,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油燈被悄然點開,懷中的文件袋也終於得以落出。
上面,一份又一份文件被打開。
柳英彩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濃重,最終,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一份畫卷之上。
上面……
朱慈烺扮演著諸葛孔明,英俊不凡,睿智難擋,無邊的奪目。
如果是換一個人,也許已經要傾心不已,化身成漢城現金最流行的孔明偶吧粉了。
但是……看到的人是柳英彩。作為一個已經不知道痛下殺手多少回的殺手,柳英彩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否還有感情。
他不由地回想起了當初與朱慈烺初見時的景象。
一個帝國的主宰猶如鄰家小哥一樣,與自己說著話,好似山門裡的師兄弟姐妹們……純粹而沒有任何的衝突。
「我想和妻子一起去西半球的南面經緯度相對應的那個地方。在那裡玩夠了,準備啟程回家。就會現,無論往東西南北哪裡跨一步……都是回家。回家,大約,就是這種感覺吧。」
轉而,又流露出了那樣的霸氣。
「總有一天,大明旗幟升起的地方,太陽永不落下。那個角落也許很遙遠,但是,我想我們會抵達的。」
瑤池山門居於險要之處,遠離塵世,不染塵埃。本來是完全沒有這些感受的。
不知道民族是何物,不清楚國家是何事。
就連席捲遼東,屠殺生民無數的建奴,也未曾侵犯過瑤池山門。
出色的地利,薩滿的敬畏交厚,乃至不俗的武力都讓柳英彩未曾有過家國情緣的感受。
但那一刻,朱慈烺的話語卻第一次讓柳英彩心中升起了格外異樣的感覺。
初始是無感,細聽以後驟然被撥弄動了心弦。
久久品味,卻是間雜著艷羨與輕蔑。
艷羨那樣的自信與光榮的夢想,輕蔑卻是並不相信這樣的事情會成真。
年輕人有夢想是好的,但年紀大了就會現人生的道路不再是夢想,而是每一個日夜的苟且。
柳英彩顯然沒有料到,這個年輕的後生,竟是大明帝國的大皇帝……
毫無疑問,如果說世界上只剩下一個人有資格說那句話,那就一定是他……
「只是……對不起,我要殺你。」柳英彩深呼吸一口氣,眼中全部的色彩紛紛退散,只餘下了全部的理智。
就仿佛一個最精密的儀器,滴答滴答地運行著,沒有一絲一毫的感**彩,亦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偏離。
一份份文件閱覽完畢,計劃漸漸成型。
只是,當最後一份文件打開的時候,柳英彩愣住了。
那是一封信。
「山主托我一件事,說這一封信里有關於你的身世。」上面,一張便簽里簡單地寫著幾個字,顯然,這是世子李皚寫的。
柳英彩解開便條,劃拉地抽出了裡面的信。
這顯然是一封十幾年前書寫的信,紙張顯露著塵封的往事。
裡面的文字一字一句落入柳英彩的眼中,組成一句句話,展露出了一個個的動畫。
十八年前,長白山山腳下,一個無奈的年輕男子將最後一件衣服脫下,裹住了寒風裡,被遮蓋得嚴嚴實實的襁褓。
隨後,路過山腳的一名道人現了襁褓里的女嬰,茫然四顧,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信的末尾,還放著一封山主的信。
「這些年來,我一直摸不清楚該不該將真相告訴你。但是……英彩你長大了,有權利知道真相。而且,這一回的任務,還需要你的生父幫助。沒錯,你的生父……還活著。」
這一刻,柳英彩淚流滿面,他回想起了當時與朱慈烺說的那句話:「我沒有家……」
「我……要有家了嗎?」柳英彩哽咽地摩挲著信紙上的字句。
……
朝鮮京畿道的東面就是江原道,江原道上,雪山景色妙不可言。
此刻,雪岳山的神興寺里,方丈大人送走了幾名非富即貴的香客,回到了後院一間禪房裡。
裡面,小沙彌打開了機關,讓方丈大人緩緩步入了另一個隔間裡。
裡面,一行人早早等候。
「教主!」
「教主!」
「教主!」
……
一行人恭恭敬敬地行禮,台下,一名大漢顫顫巍巍,跪拜在地上,顯得頗為驚慌。如果是熟悉摩尼山山寨的人見了此人,定然會驚愕不已。
以為,此人赫然就是舉起大小嘍囉上千的摩尼寨大當家的九龍眼。
只是,看這九龍眼的位次以及舉止,顯然可以得出,此人在這房間裡地位低下,更是顯得頗為驚慌。
一切都透露著說不盡的詭異。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千年古寺已經變換了主人,成了天理教教主的巢穴。如果不知道天理教,那麼只要明白方丈曾經在大明的身份那就清楚了。此人,赫然就是曾經大明山東白蓮教的壇主,只因當年在大明教內爭權失敗,這才隱性瞞名,到了朝鮮。
卻不料,在這裡如魚得水,只不過十數年,就從當年一個連幼女都養不活的落魄書生,成了神興寺的方丈,以及天理教的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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