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最後一個太子 第四十七章:兵圍盛京(四千合併)

    崇禎十六年,位於通州城外的軍營里一片肅殺,一個個穿著破舊軍襖,提著長槍或者長刀的士兵緩緩走出營門。

    一個金盔銀甲的漢子沉默地看著手底下的兵將出營,然後將視線前方被圍了個水泄不通的城市。

    這是十月八的通州,城頭上的守軍們張著眼珠子,憤怒的叫罵聲響了起來。

    「是關寧軍的那群漢奸!」誰起了一個頭以後,城頭上的叫罵聲就再也斷絕不了了。

    「這群****的遼人,咱們大明這些年從通州轉運過去幾千萬兩的金銀,幾百萬石的糧食,到頭來,全都餵狗去了,反手就來打我們通州啊!」

    「這麼多錢糧,就是餵狗也比養出一群白眼狼強啊!城下的漢奸,今日我王三殺不了你,來日下了地獄,也要到生死判官那告你一筆!」

    「****的漢奸……」

    ……

    轟……

    轟隆一聲炮響轟開,地面上一群漢子光著膀子,動作微帶慌亂地將一門紅夷大炮裝藥入彈後點火。就此,十斤重的彈丸飛起越過城頭,狠狠砸在通州城內。

    「攻城!」金盔銀甲的漢子聲音嘶啞,透著萬千重的怨氣。

    伴隨著他一聲令下,漫山遍野幾乎將城外視界遮蔽的野地上緩緩響起鼓聲。隨後,一個個將官出列,率領各部將官發令。

    此時天氣尚好,登高遠望,足可以看到方圓數里的情形。但站在通州城牆上看,卻能夠讓這種良好的視野變成了沉重的負擔。

    被新家東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的陳新甲站在城牆之上,望著密密麻麻滿是人潮的關寧軍,一聲國罵不由丟出:「入你娘的賊配軍,這吳三桂,也忒是賣命!」

    惱怒歸惱怒,陳新甲還是不得不收拾心情,大喝道:「各部謹守城門,帶管各城的隊正檢查好手頭的守城物資。軍法隊出刀,巡視四門,敢有潰逃者,殺無赦!」

    相比通州城上的憤怒,在城下的吳三桂漸漸平復了心境。

    最近滿清軍中都開始盛傳甚麼吳三桂暴露了機密軍情以至於惹得明人如此奮力,委實讓他日子有些難過。

    這一回,多爾袞將吳三桂派到攻打通州城的任命上,頓時就逼得吳三桂不得不用命起來。

    他仔細打量著這座在京畿防線之中至關重要的城市,心中的思路漸漸清晰。大明京師位於幽燕之地,每年糧米、棉麻絲帛等消耗都是一個恐怖的天文數字。而這些消耗,都賴於京師東面不遠的通州。這裡,是京杭大運河的北方終點,每年轉運著巨大的物資,供應著京師內百萬軍民的日用。

    掐斷通州,便意味著將京師對外的補給掐斷。讓京師陷入到慘烈的消耗戰中,從而贏得戰略上的主動權以及優勢。

    但這對於吳三桂兒一樣還不夠,他明白多爾袞對自己的期望。

    封死通州通向京師的補給僅僅只是基本功,完不成,關寧軍也就失去了打手的價值。

    吳三桂得到的命令是攻破通州,得到城內的海量物資以戰養戰,徹底擊潰明國長久堅守的希望。

    沒錯,多爾袞的任務一樣清晰。

    不斷威逼大明京師逼迫朱慈烺回援,然後以逸待勞以生力軍進攻千里回援的疲乏之軍。

    若是朱慈烺不從,多爾袞也一樣做足了準備攻破京師實現歷代韃虜百年未有之盛事。

    甚至,還有一個隱隱的念頭在多爾袞的心中不斷升騰。

    「彼可取而代之……」多爾袞看著京師崇文門上巍峨的城牆以及門口,看著擴大的城門,想像著這裡人群往來如織,摩肩接踵的模樣,輕聲念著。

    「傳令吳三桂,即日起,我要讓通州城與京師一人不通,粒米不得從城外輸入!」多爾袞說罷,調轉馬頭,看著身後如林一樣聳立著的十八萬大軍,放聲大笑:「有如此強軍在手,這大明國有何處我不可得?」

    說罷,多爾袞再度看向京師,滿目之中唯有一種隨時取食之感,仿佛眼前不是大明的京師國都,而是一道隨時可以享用的大餐。

    「大清兒郎,行動起來吧。今日起,我要讓這大明京師城內明白,他們這明國之中,唯有一個朱慈烺可以稍稍抵抗我大明強軍。而現在,他們最後一點指望也拋棄他們了。他們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那朱慈烺,將被我埋葬在遼東的原野之上!」

    多爾袞看著身後一干滿清文官戰將,氣勢昂然:「我要讓恐懼在明國的京師之中滋生,讓卑鄙成為明國官員的信條,讓畏懼永遠刻在這漢家國度的脊樑里!勇敢強大的大清將士們,行動起來吧!」

    「吼!」

    「吼!」

    「吼!」

    ……

    萬眾齊齊高呼,震天的聲勢夾雜著多爾袞時不時響起的笑聲在京師城外的原野里散播。

    京師城內。

    金鑾殿上,大朝會再度被召開。朱由檢一聲不吭,他看著幾乎失去控制的大朝會,腦海里浮現著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穿回來的情報。那裡,一條條一件件都是在京師里散播的謠言。

    「聽見沒,這到處都在傳,咱大明也有強兵啊!也有能打韃子,殺建奴,立我大明威風的強兵啊!」


    「是啊,可你就聽見了半截不成?這強兵不在京師,也不在京畿,更不在我大明域內。他都陷在了遼東失地之中,深陷暴雨重圍之下。遠在千里,遠水不解近渴啊!」

    「這般算來,這京師是真沒救了不成?諸位,諸位大明公卿,就想不出個法子?」

    「還能甚麼法子,就指著陳永福部真能如盛傳一樣,如擎天之柱,將這京師給撐起來吧……」

    「噓……來了……」

    來的是陳永福,一身甲冑,面目疲倦的陳永福這些天布置防務,肩頭扛起了京師百萬軍民安危。

    見到陳永福,久未開腔的崇禎皇帝目光一閃,道:「陳卿,通州重圍了。京師也重圍了,給個準話。這大明,守不守得住,我那好太子,如何吩咐你?」

    陳永福輕輕深呼吸一口氣,看著左右看過來的眾人,沉聲道:「守得住!殿下給了末將傳信:守住京師半月,還大明百年大捷!」

    ……

    白塔鋪里,老安巴捏了一片燒乾的葉子,學著鋪子裡的牛錄章京愛新捲起來,然後繞著圈,湊到篝火堆里,點燃後叼在嘴巴上,眯著眼睛吸進一口氣,一陣嗆頭以後,皺著眉頭眯著眼睛的老安巴終於露出了一點點享受的恣意。

    他的身邊,跟著戍守的舍里泉眼巴巴地看著老安巴,一臉好奇和不解。

    「嘖嘖嘖,還是年輕好啊。牛犢子一樣的身子,牛犢子一樣的膽氣,還有那牛犢子一樣水汪汪的大眼睛。我們這舍里泉小娃子就是不拿刀,也能讓章京院子裡的漢女自個兒剝成小白羊了,哈哈哈。」老安巴笑著,無比歡暢,只是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一下子思維又頓住了:「只可惜啊……」

    「老安巴,只可惜啥?」被打趣的舍里泉很快就從羞澀之中走了出來。

    「只可惜……漢人來了。明國的兵,來了。」老安巴目光一下子變得十分複雜:「原本,不是這般的。」

    舍里泉更加不解了:「老安巴,什麼叫不是這般?那是如何一番境況?」

    老安巴目光之中露出懷念的神色,暢想著,回憶著:「明國的兵沒來之前,那漢人的城裡,那般多的金子銀子女子,都是我們滿洲勇士可以搶掠的。可明國的兵來了……金子銀子還能搶回來,那般多嬌嫩的女子,卻都被那群粗胚糟蹋了。」

    「所以那些能活下來的漢人,倒是逃走的也少。安安分分跟著種田,遇上個心善的不打殺的,竟是趕著都不走的。可後來啊,一下子就變了。這天底下,竟是突然冒出這麼一種兵……」老安巴搖著頭,有些喪氣:「當年俺們在山東,本以為遇上那太子的兵也就幾個異數能打寧死不退的。沒想到廝殺幾回,卻真見到了大多是那種敢赴死地,願蹈火海的真漢子。為了一群百姓,攔著不讓我大清的兵搶女子的真漢子!」

    「那俺們……就搶不到女子了。」舍里泉垂頭喪氣地道。

    「不僅如此……舍里泉,跟我來。」老安巴直起身,忽然顫悠悠地走向馬廄。

    兩人翻身上馬,在鋪內一臉迷茫之中,看到了鋪外的景象。

    「他們還來索命了……索這數十年來,被按摩女搶了的……殺了的……人命債了。」老安巴說著,忽然感覺手有些抖了起來。

    他的身邊,小韃子緊張又是激動,滿腦子冒出一個個殺敵立功的傳說,仿佛預感到了榮華富貴在朝著自己招手,隨後下意識見間道:「老安巴,那俺們咋辦?」

    「咋……咋辦?」老安巴吞了口唾沫,忽然勒轉馬頭,一踢馬腹,道:「跑啊!」

    ……

    白塔鋪北方十里就是盛京城。

    大明崇禎十六年十月十,斷斷續續下了累計有六七日的暴雨終於停歇了。雖然依舊烏雲凝重,城內卻立刻煥發出無限生機。無數人將被大雨沁潤得濕漉漉的被蓋鋪子翻出來晾曬,人人仰頭看著許久不見的天色展露了笑容。

    滿城無一例外,位於東門舍里泉門的守門衛兵舍里泉也是一樣。看著一派平靜的景象,他不由想起了十日前的反差:「都說啊正黃旗敗了兵。說甚麼明國的大軍能打到盛京來?哼,卻也不想想。正黃旗何其能耐,怎麼會被漢人敗了兵?」

    「前些時日不是傳出來了嘛,朝廷也發了令旨,就是幾個細作鬧出來的。不過啊,現在正黃旗都在軍營里窩著呢,誰知道真假?總歸這都過了十日了,一聲警訊不聞。這八成也真是假的了……」

    「就是,甚麼強兵有那本事,能飛過來打到我大清的國都來?這番本事,也就我大清陛下能做得到。先帝東征朝鮮,西討蒙古,麾下強兵悍將那才是真正一等一能打到敵國都城下的。就明國那些廢柴,誰信了?」

    「哈哈……」門洞裡,眾人都是笑。」

    「看看,那是誰?」忽然間,有個守門兵看向東城,微微有些奇怪:「好眼熟,那不是老安巴嗎?」

    「還真像,他們怎麼來了?」幾個守門兵湊到了一起,然後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怎麼跑得這麼快?等等……」

    「老安巴不是白塔鋪的守兵嗎?怎麼突然快馬跑到了這裡?快看,東面的三溪浦升起了狼煙!」一人尖叫大聲喊道。

    這時的老安巴越跑越快,縱馬疾馳,很快就衝到了大門近處,見了人頓時就扯開嗓子高喊:「明軍來犯,明軍來犯啊!我有緊急軍情,不要擋道!」

    幾個守門衛兵紛紛後撤,隨後茫然地彼此對視。

    一句話幾乎異口同聲地響了起來:「正黃旗……真的敗了……」

    泥濘的土地上,馬蹄聲漸起無數泥水。在最前部分的將士們手臂上,那個價值一兩銀子經過針線女工花兩個時辰細密織出的朱紅底紋日月紋章濺得滿是泥水,只能勉強看得出外形。經過金陵軍工作坊工人們花費十七道工序打造而出的價值二十兩裙甲內外亦是沾滿星星點點的泥點草葉以及血漬的暗紅。每一套都不低於一百八十兩銀子打造而出的鎧甲上再無曾經的威武不凡。

    頭頂紅纓盔的騎士們此刻紛紛弄成了泥猴子。曾經驕傲直挺胸膛的騎士們漸漸變得一身邋遢。身姿各異,勞累疲倦遍布全軍,但這裡沒有一個人有半點拖沓。

    沒有一個人有理由放棄。

    因為,朱慈烺此刻便任由大腿磨得血漬斑斑依舊不停一息時間。除了每天不到兩個時辰的睡眠以及拉撒,朱慈烺都是走在所有人的前列。餓了在馬上啃著光餅,渴了就著氣味難以忍受的馬奶下咽。哪怕是馬累了,朱慈烺也只是默默換過一匹馬,繼續前行。

    大明崇禎十六年十月十,瀋陽城的東南方向外三里的小山坡上,一道日月龍旗高高舉起,朱慈烺策馬立在山坡上終於停了下來,讓所有人紛紛大大鬆了一口氣。

    這時,天空之中,沉重的烏雲被陽光緩緩分開,灑落人間,照在朱慈烺的身上,光芒璀璨。

    「大明的勇士們!我們來了,我們來復仇了!萬千無辜的冤魂們,大明的勇士為你們復仇來了!」朱慈烺擲地有聲,讓身旁的李定國忽然不由間一陣眼眶溫暖,熱淚盈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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