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眼見兩人越爭越凶,朱祁鈺眉頭一皺,打斷了他們,「兩位卿家退下,」轉向于謙,「於愛卿,你怎麼說?」
「皇上,」于謙出班奏道:「麓川奉上降表是實,至於其它細節......恕臣直言,只要不礙大局就不必追究過甚,苗人自我大明立國時起就時常叛亂,朝廷多方追剿始終不能徹底平息。墨子閣 m.mozige.com現南征大軍就在湖廣,可就近剿滅苗亂,如要臨陣換將,耗費時日不說,恐會貽誤戰機,請皇上明察!」
「於大人是避重就輕啊!」陳循開口道:「一句平亂就把王驥的罪責一語帶過,要都這樣的話,還要朝廷法度做什麼?」
「陳大人,」于謙忍住氣說道:「至於詹御史指摘王大人的那些罪責,還未落實,豈可口口聲聲掛在嘴上?陳大人要有疑問,請皇上派人去查就是了,若不放心我兵部,可讓錦衣衛去徹查......」
「錦衣衛?」陳循冷笑一聲,「若我沒記錯的話,於大人的女婿就是錦衣衛的副指揮使吧?於大人的話真是一語雙關,耐人尋味......」
「陳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暗諷本官徇私不成?」于謙凜然道。
「不敢不敢,」陳循唇角翹起,「於大人有功於朝廷和社稷,天下臣民有目共睹,所行之事自然不會被人詬病!」說著看了看高高在上的朱祁鈺。
朱祁鈺臉色木然,「王驥既然身在湖廣,那便就近剿賊吧!至於有人揭發他在軍中的種種不法之事,朕會讓三法司會同刑部在他班師之後去查!」目光逡巡了一圈,「諸位臣工若沒別的事,那便退朝吧!」說著起身去了。
從始至終,沒有提立內閣首輔之事。
......
「大人,」退朝後,楊牧雲行在于謙身後,「王大人為國平亂,居然遭人構陷,這分明是有人背後指使。」
「牧雲,這事就不必再提了,」于謙道:「王驥曾與王振生前過從甚密,這是人盡皆知的事。現在皇上正在追查王振一黨,王驥自然不會倖免於外。」
「可皇上這樣做的話,不怕讓人寒心麼?」楊牧雲搖頭道:「王大人廓清西南,保我大明一番平安,竟然被朝內小人攻訐,唉......」
「牧雲,」于謙側過臉來看著他道:「這仕途本就艱難,要想安安生生的為國為民幹些實事就更難了,只要立身正,就不怕別人攻訐,王大人宦海沉浮這麼多年,難道還在乎這些?」
楊牧雲目光一亮,「大人說的是,下官受教了。」
正說著話,就聽身後有人道:「節庵,等老夫一等。」
兩人轉身看去,只見胡濙步履蹣跚的走了過來。
「源潔公。」
「胡大人。」
老少二人一齊向胡濙見禮。
于謙與胡濙之間素來親近,因此以彼此字號相稱。
「你們兩個走這麼快做什麼?」胡濙呵呵笑道:「老夫都快要攆不上了。」
「衙門公務繁多,不好耽擱,」于謙說道:「倒讓源潔公見笑了。」
「節庵,你呀!」胡濙微微搖頭,「衙內有什麼瑣事只管交給年輕人辦就是了,你何必事事躬親呢?」瞄了一眼周圍,「節庵陪老夫去喝一杯,如何?」
「這......」于謙正沉吟間,那邊楊牧雲說話了,「胡大人如此盛情,我們大人自然是不會推脫的。」
「還是年輕人腦筋靈光,」胡濙贊道:「節庵做事不要太過拘泥了。」
「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于謙有些無奈的說道。
「胡大人德高望重,怎能讓您破費呢?」楊牧雲垂首道:「不如讓下官做個東,請二位大人小酌幾杯。」
「嗯......好。」胡濙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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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竹聲聲,嬌聲軟語,郡樓閒縱目,風度錦屏開。玉腕揎紅袖,瓊卮泛綠醅。參差凌倒景,迢遁絕浮埃。今日狂歌客,新詩且細裁。高基重檐,凌絕塵上,棟宇宏敞,放眼望去,偎紅依翠,乃是一處權貴子弟時常聚集的所在。
于謙與胡濙看到此場景,怔了一怔。真沒想到楊牧雲會領著他二人到這京城首屈一指的?蘿院來。
「楊侍郎少年風流,」胡濙捋須道:「直可惜我和你的於大人都是不懂風月之人,不免拂了你的一片好意啊!」
于謙皺了皺眉,「牧雲,你平日裡常來此等場所麼?」
「二位大人,」楊牧雲道:「這裡比別處要幽靜,可以不談風月,請二位寬心!」
「難得你屬下一片好意,」胡濙拉住待要轉身離去的于謙笑道:「還是隨他進去看看再說吧!」
楊牧雲領著他們轉過一叢花木,就見幾間精舍,竹籬小徑,宛如隱士高人避世潛修之所。
梅花叢下,站著幾個小廝,一見他們到了,馬上迎上來,殷勤地笑道:「三位大人,裡面請!」
三人隨同小廝進得園去,穿過園中小徑,來到一處有花有泉的軒廳,就見幾個侍女正忙著擺碗安箸,繡屏前又有數女或立或坐,脂光粉艷,手裡持抱著紅牙檀板簫管琵琶諸器,個個衣鮮鬢秀,容顏俏麗。
雖然是冬天,軒廳內卻溫暖如春,擺放的花雖都是象生花,倒也顯露出一絲春意。
「這是你精心策劃的吧?」于謙看了一眼楊牧雲,「以我的名義請胡大人來此,你也真有心了。」
「節庵吶,」胡濙笑道:「少年人的一番心意,你何必說破呢?有時你真該改改你的性格,這樣才能與朝中同僚打成一片啊!」
「源潔公,這個我可學不來,」于謙沉著臉道:「你我還是換個地方小酌自在些......」
「既來之則安之,節庵你還是坐下吧!」胡濙一把拉著他坐了下來。
說話間,一位容色絕麗的美人盈盈然走了進來,在三人面前欠身一禮,「嫦曦見過三位大人。」
「你便是?蘿院的頭牌嫦曦姑娘麼?」胡濙打量了她一番,贊道:「果然非凡間人物。」
嫦曦俏臉微微一紅,「大人過獎了。」
于謙卻將臉別至一邊不去看她,「本官跟胡大人說話,無關人等都退下吧!」
嫦曦咬了咬紅潤的櫻唇,看向楊牧雲。
「嫦曦姑娘的彈唱可是?蘿院一絕,」楊牧雲道:「兩位大人不好好欣賞一下未免太可惜了。」
于謙的臉卻更陰沉了,「你們要欣賞就請便,我就不奉陪了。」
「節庵,你呀,真是......」胡濙一邊拉住他,一邊向楊牧雲使了個眼色。
「唔......嫦曦姑娘,」楊牧雲有些尷尬,「你且先退下,如有需要你再過來。」
「是。」嫦曦臉上沒有絲毫不愉,又欠身一禮退下去了,那些樂女也隨她退出了軒廳。
廳內一下安靜了許多,于謙的臉色也變得緩和了些。
「節庵為人清正,今日一觀,果然如此,」胡濙嘆道:「如果你能登上內閣首輔之位,則朝廷幸甚,大明幸甚啊!」
「源潔公過譽了,」于謙道:「我只求為國為民做些實事,其餘別無所求。」
「可節庵已然遭忌,難道還不自知麼?」胡濙目光一轉。
「源潔公此話怎講?」
「本來皇上今日想要指定節庵做內閣首輔,而直到退朝也沒提及此事,」胡濙道:「你可知其中緣由?」
「哦?請源潔公指教。」于謙目光一凝。
「皇上之前有意讓我出任內閣首輔,可我年事已高,無力把握朝局,便婉拒了,」胡濙嘆了口氣,「我向皇上推薦節庵為內閣首輔,皇上原本是首肯了的,卻不知為何在今日朝會上避而不談......」
「難道是陳循與劉中敷從中作梗?」楊牧雲插口道。
「是,或許也不是,」胡濙抬了抬眉毛,「皇上把王驥丟出來就是要看朝臣們的態度......」頓了頓,「你們不該出言保他的,就憑王驥與王振私下裡的關係,就已確定是王振一黨無疑,你們還為他喊冤,這不是觸了皇上的逆鱗麼?」
楊牧雲和于謙登時恍然大悟。
「原來指使詹宏揭發王驥罪行的,是皇上。」
「不錯,」胡濙點點頭道:「胡濙以苗亂為由而頓兵於武昌,就是要看皇上對他的態度。如此工於心計,當真其心可誅。」說著搖了搖頭。
「我曾與王大人謀過幾面,」楊牧雲道:「他確實一幹練之才,不該受人如此攻訐。」
「你呀,還是太年輕,」胡濙嘆息著說道:「皇上所看重的,是臣子對他的忠心,王驥雖有軍功,但對皇上登基之事未有所表示,難免被人疑忌,你們在朝堂上還為他說話,真糊塗之極,唉......」看看于謙,「牧雲年輕,不知深淺,不該與人在朝堂上發生爭執。而你,卻以為聲援,還不怕引人側目麼?」
「牧雲說的不錯,」于謙道:「朝廷現在最該做的是先穩住王驥,讓他安心平亂,至於別的可以先擱置一邊。」
「這一點皇上不知道麼?」胡濙的話語中有責怪之意,「何須你們來做好人?你們兵部現在風光得很,連五軍都督府的職權都歸到你們這邊來了,此時此刻,更應該低調些才是。這樣才不會成為眾矢之的啊!」
「源潔公說的是,」于謙道:「可有些話不吐不快,既然說出來了,就隨他去吧!」
「你倒是痛快了,卻給了別人機會,」胡濙道:「陳循借題發揮,讓皇上心裡對你們二人生了芥蒂,這內閣首輔一職怕是要黃了......」
「胡大人,」楊牧雲忙道:「可否能夠補救?」
「晚了,」胡濙搖搖頭道:「能夠競爭內閣首輔這個位子的,只有你家大人和陳循二人,除非陳循不想當這內閣首輔,不然的話,怕是翻盤無望了。」
「源潔公能說出這些,我已感激不盡,」于謙面色淡然,「至於內閣首輔一職,我是從未奢望過,別人要爭便讓他爭去吧!」
「得失能夠不縈於懷,節庵真丈夫也,」胡濙贊道:「我年事已高,怕是在朝堂上待不長了,你好自為之吧!」
「胡大人是想告老還鄉麼?」楊牧雲道。
胡濙微微一笑,「老夫已歷五朝,難道還不夠麼?若能眼看著太上皇平安歸來,此生便再無憾事!」
「源潔公為人坦蕩,真是佩服,」于謙道:「可迎回太上皇一事得先經過皇上這一關,皇上要是沒了顧忌,此事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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