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言語。
猶如一記重錘,直接敲砸在眾人心頭。
直接把在場的所有人,給搞的神情徒然一震,面色不由得變了變。
特別是位於首坐的足利義持更是如此,完全找不到任何話來說。
畢竟方才野買家田所引用的言語,可不是出自別人的手,乃是出自他自己父親足利義滿的嘴,亦是足利家族這麼些年以來,所奉行的生存法則。
也正是因為這個準則,奉行這個法則。
足利家族才能夠,一直穩穩的端坐於倭國高層,與倭國皇室勢力平起平坐,讓整個倭國勢力對其無任何辦法。
從而收穫了,那般大的權利和財富。
這他要是反對,不妥妥的等於是打自己家族所有人的臉嗎?
亦不是否定了自己家族嗎?
且這個時候,按照現如今野賣家田的分析的這些東西。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所言也確實有著幾分的合理性。
多想一些,不要一切全往好的地方想,皆做好最壞的打算。
「足利大人」
「如何?」
「可否覺得我說的在理?」
「嗯?」
見場中無任何一人言語,野賣家田言語再次對準足利義持出言而問。
足利義持聞言,面色不由的變了變,眉宇間陰翳森然冷意並發,其其氣喘如宏,心中對於野賣家田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
他此時此刻,卻也不得不打碎牙往肚子裡面咽,很是不爽的微微點了點頭,而後臉上怒意瞬間一斂,心神收斂入內,言語平靜而低沉回道:
「野買大人,此言倒是開拓了新思路。」
「倒也無錯。」
「畢竟咱們所到大明,此地亦不是咱們主場。」
「謹慎一些也挺好。」
「亦為了我們這些人,更是為了咱們倭國所有人都好。」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話鋒徒然一轉,半眯著的雙眸猛然睜開,繼續道:
「既然此事,乃野買大人提出。」
「想來野買大人,亦是心中有千鶴,有了萬全之策。」
「那關乎於我們這些人,以及倭國所有人安危之事。」
「確定大明是否知曉我們倭國絕密,是否對我們倭國含有歹意。」
「此事就交由野買大人,費點心去確認一番。」
「我這邊則,以最快速度,達到我們此行目的。」
「而後我們所有人,以最快速度撤離出大明國境。」
「不知對於這樣的安排,野買大人可還有異議或者不一樣的看法?」
這話問得。
該捧的捧了,該挖的坑也挖好了。
看似同意了野買家田的提議,又以極為巧妙的方式,將這個問題直接扔回去還給了野賣家田。
不過對於這樣的回答。
倒也沒有出乎野賣家田的預料。
其也猜到了足利義持,會給他來上這麼一手。
對此,野賣家田倒也無任何異議,面色帶著淡淡笑意,沖其頜了頜首,回道:
「行!」
「一切全憑足利大人做主,我沒有任何異議。」
「接受所有安排。」
就這般。
倭國使團之間,兩方人馬權力的角逐,算是在此刻徹底告一段落。
足利義持率先站了起來,拂袖而去。
完全沒有絲毫,願意過多逗留的意思。
毫無疑問,此次他原本謀劃極為完美的政治秀,被野賣家田給徹底破壞。
為此,哪裡還有什麼心思,於這裡過多逗留。
見此情形。
野賣家田臉上閃過一絲,讓人不禁遍體生寒的陰翳冷意,環視了所有一圈,而後衝著身後的人招了招手,道:
「咱們也走。」
「現如今時間還早,正好藉機去拜訪拜訪漢王。」
「以此探探其口風。」
說罷。
他亦直直的站了起來,沖其他的人招了招手,而後轉身大步流星的往門外走去。
對於此言。
房間內剩下的一行人,皆是微微一愣,宛如一副大白天活見鬼的模樣看嚮往門外走去的野買家田。
什麼玩意?
去找漢王探探口風?
要不要這麼虎?
真以為漢王是吃素的,倘若真的有什麼事情,能夠給你探出什麼口風來不成?
可能嗎?
反正他們這些人是不怎麼信的。
不過
這位爺,願意去做,要去做。
他們這些人自然不能夠說什麼,畢竟別人的調子起的那麼高,唱的那麼好聽。
為此,所有人全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也懶得搭理。
漢王府邸。
朱高煦和朱高熾兩人悠閒的斜靠在涼亭軟榻上,不時品著杯中正滿的溫茶,享受著院內的不時輕撫過的微風,帶起的陣陣涼意,閒情逸緻不是一般的足。
就這般。
不知過了多久。
都快喝完第二壺茶水的太子爺,總算是坐不住了,面色中帶著一絲急躁,出言道:
「老二」
「你這什麼情況。」
「之前我剛剛回府中,將一切事情給安排下去。」
「又就被你給急匆匆的召集了過來,說有重要的事情。」
「結果到你府中之後,你這又言,談重要事情的人,又還未抵達,讓我不要著急,安安靜靜的等著。」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時間。」
「連半個人影都沒見到。」
「我這.」
「到底還要等多久?」
「你這能不能給個準確的時間啊~!」
聽了這話。
朱高煦笑呵呵的抬起頭,半眯著雙眸瞥了其一眼,沖略顯等的有些不耐煩的太子爺擺了擺手,道:
「稍安勿躁。」
「放心,讓你等著,就等著。」
「不出意外的話,那人應該是快要到了。」
「別看咱們等這麼長時間,一會那人到來之後,亦絕對不會讓你失望,讓你等的這個時間節點,物超所值。」
物超所值?
什麼意思?
可謂是直接將朱高熾的好奇給徹底勾搭了起來,其神情變了變,作勢就要出言,對此事盤根問底,想要知曉其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過話還未說出口。
噠噠噠.
就聽見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而後,漢王府總管家老何,急匆匆的出現在門口,衝著院內的兩人拱了拱手,行禮道:
「見過太子殿下、漢王爺。」
「門外有人言,其乃倭國使臣野買家田,想要求見漢王爺。」
「王爺不知.」
朱高煦聞言,挑了挑眉宇,面色不由得露出了笑意,未第一時間搭理老何,轉而看向一旁的太子爺,意味深長的道:
「訥」
「老大,咱們要等的人來了。」
而後,他轉頭看向一旁的老何出言,道:
「去帶他進來吧!」
「我們在這裡等他」
收到命令。
老何微微拱了拱手,道:
「諾!」
不多時。
離開的老何再次,回到了院內。
不過此次,他不再是一個人,其身後則還跟著一個身著倭國服飾的中年漢子。
「太子殿下,漢王爺。」
「人到了。」
聽了這話,朱高煦沖其微微擺了擺手。
老何未再多言半分,老老實實的退了出去,杵立於院門口。
入內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倭國使臣野賣家田。
其見著端坐於軟榻上的兩人,野賣家田沒有絲毫猶豫,微微衝著兩人拱了拱手,道:
「參見太子殿下,漢王爺。」
見此情形。
朱高煦「哈哈」一聲爽朗大笑,直徑從軟榻上站了起來,幾個大步快速來到行禮的野賣家田身旁,伸手托著其微微彎曲的身子,而後又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的道:
「許長時間不見。」
「老劉啊!老劉!」
「你這在倭國那邊,混的不錯啊!」
「都混到倭國使團裡面去了。」
「不錯,不錯。」
「倒也沒辜負,本王對你的期盼。」
突如其來的變故。
見著眼下朱高煦如此親昵熟絡的舉動,直接把太子朱高熾給整的愣在了當場,嘴巴張的老大,神情錯愕宛如一副大白天活見鬼的模樣。
「不不不不是。」
「老二…」
「你…你…你這,到底啥情況?」
「你們這到底是鬧得哪樣?」
「不是,他不是倭國使臣野賣家田嗎?」
「何時又被換作老劉?」
「還有,你二人又何時這般熟絡?」
「這到底什麼情況?」
「一下給我搞迷糊了。」
見著太子朱高熾,一臉懵逼的模樣。
朱高煦笑了笑,沖野賣家田給去一個眼神,笑了笑道:
「瞧瞧,都把太子爺給搞迷糊了。」
「老劉…」
「還不趕緊給太子爺,好生的解釋一番。」
聽了這話。
得到應許,野賣家田伸手尷尬的搔了搔頭。
而後其一五一十的為太子朱高熾,開始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其實事情說白了,也很簡單。
不過就是,朱高煦之前為自己謀劃。
畢竟身為穿越者,不管去到任何朝代,能不能夠爭皇位先不說,但消滅倭國這群噁心人的玩意,毫無疑問是所有人沒任何爭議的首要事情。
當然
這中間自然而然也有著朱高煦的小心思,亦是為自己謀求的一條後路。
對他來說,倘若歷史的軌跡,沒辦法讓車輪偏離。
老頭子或者說老大的一家人,連就藩的機會都不給他,半分的活路都不給他,那倭國這個彈丸之地,則就是他選擇的退路。
不過
一切都還好。
他雖然沒辦法去就藩,沒辦法離開應天府城。
但至少漢王妃,帶著自己的那一大家子人,痛痛快快的離開了應天府城,實實在在的於雲南就藩,且亦在有條不紊的發展暗中積攢力量。
且就雲南那邊傳回來的消息,所受到的結果還是相當的不錯。
成績斐然。
完全超出了朱高煦的預期。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由,朱高煦才直接將跨海離去,將倭國這個數條後路中的一條給徹底劃掉。
不然的話,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暴露倭國擁有數額巨大的銀礦。
既然已經將倭國這條後路給劃掉,他自然而然也就沒必要隱藏自己早早於倭國中布局的手段。
隨著野買家田的娓娓道來。
朱高熾也總算知曉了眼前人的真實姓名,其真名喚做劉坊,乃是曾經朱高煦手下的一員護衛,於永樂二年的時候,在朱高煦被封王前,派往倭國
而關於倭國擁有著數額絕大銀礦,這一消息亦是由劉坊以迷信的行式,給傳遞了回來。
隨著劉坊的解釋,也總算是打消,也算是解了朱高熾一直以來的疑惑。
且於劉坊之言語。
可謂是將朱高煦的深謀遠慮、憂國憂民,為大明國庫擔憂,大公無私的行為,給一一闡述了一遍。
講述他為何被派往倭國,朱高煦給了他什麼樣的使命。
一下子就將朱高煦品格,瞬間就給提升了起來。
就這般。
朱高熾消化完劉坊所言語之事,此時此刻其看向朱高煦的目光,可謂是無比的複雜,心中思緒亦雜亂無比,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過了好一會的時間。
「哎」
回過神來的朱高熾一聲長嘆,緩緩從軟榻上站了起來,面色中帶著愧疚伸手輕輕的拍了拍朱高煦的肩膀:
「老二啊!老二!」
「你這讓我這個做大哥,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
「就這樣的事情,爾為何不與我等明言。」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話鋒突然一轉,繼續道:
「我這.」
話音未落。
朱高煦沖其擺了擺手,直接將其正欲感慨的言語給打斷,『呵呵』一笑喝止道:
「行了。」
「老大」
「差不多就得了。」
「別給我這裡搞什麼深情了。」
「先忙眼前的事情」
說著,他又看向靜靜站在一旁的劉坊,沖其擺了擺手道:
「之前讓你收集的,關於倭國本土各個地方防衛的薄弱點,以及抵達倭國風險最低的航線圖紙,你這邊可否拿到?」
劉坊聞言,神情徒然一肅,沒有絲毫猶豫,伸手從自己懷中掏出兩封信件,微微躬了躬身子雙手呈遞上前,應承道:
「回王爺。」
「所有的一切內容,皆記載於此兩封信件內。」
「不過.」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面色變的無比陰沉,話鋒突然一轉道:
「王爺.」
「貌似咱們朝中,亦有人淪為了倭國人的走狗。」
「之前聽足利義持的口吻,不出意外的話,那人應該是在工部。」
「為了避免某些事情被提前泄露,導致倭國警覺。」
「此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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