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川城外,大巴山中,一處叢林密布之地。
朱器圾舉起手中的瘋神,瞄準百餘步外的一隻山羊,「啪」一槍過去,那山羊頓時如同腦袋被驢踢了一般,倒地上抽搐起來。
「王爺,您這槍法,簡直神了!」
艾鐵柱興奮的一揮手,帶著兩個鐵匠衝過去,將山羊的四肢一綁,然後有掰了跟粗壯的樹枝,將枝條葉子一去,往山羊四肢腿中間一插,一頭山羊便被他兩個手下抬起來了。
這種山羊的肉,他可饞了。
可惜,以前他們基本抓不到,因為山羊太警覺了,有什麼東西靠近它百步之內,它便會嚇得飛竄,弓箭基本射不著,唯有這種射程達到一百五十步開外的新型步槍,才能不知不覺把它干翻。
朱器圾摸著手中的瘋神,忍不住連連嘆息。
這種槍要能有上萬把,這天下,誰人能敵?
可惜,這種槍要量產,實在是太難了。
要知道,這把樣品可是他齊集了艾鐵柱等十餘個鐵匠,花了幾個月時間才打造出來的。
如果按這效率,一個年做三四把,要做上萬把出來,得兩千多年!
他當然不可能讓人這麼瞎整。
這種槍要量產,還有很多問題要解決。
比如,結構的問題。
他手裡這把模型槍等於是硬拼湊起來的,很多部件,都是直接用類似鉚釘的東西鉚上去的,拆卸下來的話,基本就廢了。
這樣肯定不行,得設計成螺紋又或者卡扣等結構,這樣,批量生產的時候,組裝才能快起來,維修的時候,更換零部件也比較容易。
還有很多精密部件,那簡直就跟雕刻一樣,是用鐵鏨子慢慢鏨出來的,用水磨石慢慢磨出來的,這樣也不行,加工效率太低,得設計專用的銑床和磨床來加工。
還有,槍管和槍栓等部件也必須設計標準的精鑄模具,不然,很多面都要加工,加工起來太麻煩了。
唉,任重而道遠啊。
一行十餘人,帶著山羊,來到李家村別院,把山羊處理了一下,直接剁成塊,燉了一大鍋全羊湯,加了點生薑香蔥野香菜什麼的,又叫上兩個王妃和李萬雄,一大桌人湊一起,就這麼美美的吃起來。
他們吃得正來勁呢,范榮卻是帶著孫承彥匆匆而來。
朱器圾見狀,連忙熱情的招呼道:「岳丈、承彥,來,加兩把凳子,加兩副碗筷,一起吃。」
孫承彥是沒心沒肺的和趙家兄弟擠一起,痛痛快快的吃了起來。
范榮卻是坐那裡微微皺眉道:「王爺,這十餘萬流民的米麵消耗太厲害了,我這供都有點供不上了啊。」
原來,是孫承彥去找他提這個月的米麵,他才發現,自家店鋪的庫存都快被這十餘萬流民給消耗得只剩十多萬石了。
這對於他這樣的大商販來說可是個警戒線,要再少點,他各地的生意都會受影響。
朱器圾聞言,不由好奇道:「岳丈,那你怎麼不想辦法多進點呢,是因為人手不夠嗎?要人手不夠,只管說,我這隨隨便便就能拉出幾千人來。」
范榮微微搖頭道:「唉,不是人手不夠的問題,是貨源不夠啊。」
貨源?
朱器圾不解道:「岳丈,你平時都在哪些地方進貨,怎麼會貨源不夠呢?」
范榮如數家珍道:「我自然是在南陽府周邊進貨,現在,西北邊的河南府、汝州、西安府、漢中府是不用想了,那些地方,旱災都比較嚴重,糧價比這邊的售價還貴,進了就是虧,剩下的,東南邊的,鄖陽府、開封府和汝寧府的糧價也漲得厲害,基本沒什麼賺頭,唯有襄陽府和德安府的糧價還可以,這兩個地方,能進到的糧食,我基本都進了。但這兩府的糧食,遠遠不夠啊,我維持原來的生意都有點費勁,再加上這十餘萬流民的消耗,我那邊的存糧都快見底了!」
呃,這個。
朱器圾傻傻的問道:「岳丈,大明兩京十三省,這麼大的地方,你為什麼就逮住這幾個地方進貨呢?」
范榮愣了一下,這才解釋道:「王爺,我得算運送的成本啊,五百里以內,馬車十天之內能打個來回的,成本還不是很高,要超過五百里,那成本就有點受不了了,要知道,一輛馬車,撐死也就能拉二十幾石的糧食,而運送糧食的人那也是要吃飯的,馬那也是要吃草的,人吃馬嚼的,一天消耗也不小,近點還沒什麼,太遠的話,可能賺的錢都不夠路上花銷的。」
好吧,有點獻醜了。
很多人都認為自己無所不能,其實,那是不可能的。
朱器圾發現,自己就犯了這毛病。
他沉思了一陣,這才尷尬的道:「要是用船運呢?上次,我去鄖陽府城的時候,就看到那裡有個不小的碼頭,如果用船運的話,成本應該不是很高吧?」
范榮微微點了點頭,緊接著又嘆息道:「船運的話,成本的確不是很高,一艘船操控的人不多,拉的糧食卻不少,而且像湖廣的承天府、武昌府、長沙府,糧價都沒怎麼漲,利潤也不低,問題,我們沒船啊,要租那些船幫的船,成本又上去了。」
沒船?
這個簡單啊!
朱器圾毫不猶豫道:「沒船,我們造船啊!」
這!
范榮目瞪口呆道:「這個,王爺,只有官營船廠才能造大船的,小漁船的話,用來運糧根本就不划算。而且,造船,花銷很大的,人工、木材,其他材料,加起來,我們恐怕十年都回不了本。「
暈死,又是官營的!
朱器圾想了想,又問道:「鄖陽有沒有官營船廠?」
范榮毫不猶豫的搖頭道:「沒有。」
暈死!
朱器圾又想了想,隨即問道:「鄖陽撫治陳大人可不可以上奏朝廷,建個官營船廠?」
范榮愣了一下,這才估摸道:「這個,我想,只要理由充分,應該是可以的吧,畢竟,陳大人可是朝廷三品大員,管轄的區域也不是一點點大。」
那就行了。
船廠必須建,這會兒可是大航海時代,沒自己的戰船,沒自己的艦隊,那就只能任人欺凌。
第二天一早,朱器圾稍稍易容掩飾了一下,便帶著寧丑旦、趙正道父子和十餘護衛高手,打馬直奔鄖陽而去。
一路有趙正道的錦衣衛腰牌開路,倒也沒什麼人敢查他們,不出半天,眾人便已經來到鄖陽城。
這鄖陽撫治衙門就沒這麼好進了,有錦衣衛令牌也不行。
朱器圾想了想,隨即便附耳跟趙正道低語了幾句。
趙正道聞言,愣了一下,這才上前掏出錦衣衛腰牌在門口守衛面前晃了一下,隨即客氣道:「下官趙浙川,有事求見撫治大人,麻煩通傳一聲。」
錦衣衛的名頭還是比較嚇人的,門口守衛只是愣了一下,便略帶驚恐的往裡跑去。
陳禹謨這會兒正在會客呢,他聽聞門口守衛通傳,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錦衣衛趙浙川?
是浙川郡王朱器圾帶著唐王府儀衛趙正道來了!
這小王爺又發什麼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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