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真沒什麼事能隨隨便便成功。
如果煉製石油這麼簡單,隨便試一下就成了,那沈括估計都成功了,歷史也會因此而改寫。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煉製石油可沒這麼簡單。
泰昌看了看鍋里那如同漿糊般的石油,又看了看桶里那點油水,忍不住微微嘆息一聲。
他不得不面對現實。
現實就是第一次試煉並不成功。
他們得到的這點油水只能說聊勝於無。
接下來怎麼搞呢?
看樣子要好好商量商量了。
他之所以一開始沒跟沈允培商量便任其去發揮, 主要是怕影響了人家的思路。
畢竟,他也不知道怎麼煉製石油,而且,他都沒試過煉製石油。
人家好歹試過了,而且還有很多想法。
所以,他一開始什麼都沒說, 直接就讓沈允培自己上了。
現在看來, 他不跟人家商量商量是不行了,任其自己搞下去, 恐怕要花上幾個月甚至是幾年時間才能慢慢成功,甚至還不一定成功都有可能。
並不是說沈允培不夠聰明,主要問題,人家就不知道石油具體能煉製出來一些什麼東西,讓人家慢慢摸索,那自然費時費力。
泰昌可不想等幾年。
他至少還知道石油大致能煉製出一些什麼東西來,而且,他看了沈允培造的這些煉製裝置之後也有那麼一點想法了。
如果能好好跟人家商量商量,應該能讓人家少走很多彎路。
想到這裡,他果斷招手道:「隆興,走,我們先去商量一下。」
說罷,他便帶著沈允培往一旁臨時布置的書房裡走去。
書房之中,泰昌都坐下來拿出紙筆準備畫點什麼東西了,沈允培卻是低頭站在書桌跟前,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一般。
這會兒他著實有點沮喪。
因為皇上是如此支持他, 他又認真準備了這麼多天,最終卻是這結果。
他感覺打擊有點大,而且對不住皇上。
泰昌一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不由微微笑道:「怎麼,你還想著一次便能成功不成?」
唉,誰不想一次成功呢?
沈允培聞言,不由微微嘆息道:「看樣子,學生把這事想得太簡單了。」
這事可沒這麼簡單。
你要是能一次成功,那就是神了,而不是人!
當然,泰昌不會這麼說。
這時候人家最需要的是鼓勵。
他還是微微笑道:「已經很不錯了,至少出油了。你說說,你是怎麼想的,你為什麼會想到用銅皮蒸籠蒸呢,你又怎麼會想到命人做個厚鐵鍋呢?」
呃,這個還不是因為原來的失敗嘛。
沈允培回想了一下,隨即喃喃的道:「學生原本以為這煉製石油也跟榨豬油差不多,只要放鍋里煎一煎,那油就出來了,剩下的渣子直接撈出來就行了。
結果,學生用普通的鐵鍋一煎,立馬就糊了。
那就跟炒菜炒糊了一樣,全是焦糊味,甚至濃煙滾滾。
所以,學生想著用蒸酒的辦法試試,看能不能蒸出油水來。
至於那厚鐵鍋,學生是想試試看鐵鍋厚了是不是就不會燒糊了。「
你小子,虧你想得出來,把石油當豬油榨!
不過,後面的改進方法想得還不錯。
行吧,這個時候人家需要的是鼓勵,廢話就不說了。
泰昌仔細想了想,隨即微微點頭道:「嗯,你的想法很好,至少,蒸出油水來了不是。
只不過,這油水有點少了而已。
朕覺得,可能是溫度不夠高,還沒把裡面的油榨出來。
我們可以把這兩個辦法結合起來,直接做個類似鍋爐一樣的東西,像燒蒸汽一樣,用煤火直接燒,把石油裡面有用的油全燒成汽再讓這些汽慢慢變冷,變成油流出來。「
說罷,他便提筆畫起來。
這東西畫起來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大圓筒,上面一個蓋子,旁邊連上出汽的管子,下面留個口子,準備出渣子。
沈允培見了這麼簡單個東西,卻是激動的滿臉通紅道:「皇上,您可真厲害,學生就沒想到這法子。」
唉,厲害什麼?
接下來冷卻才是個麻煩事呢。
泰昌指著那出氣口鄭重的道:「你可能還不知道,這石油煉出來的油並不是一種,而是很多種。其中有一種是相當危險的,那是一點就爆!」
啊?
石油煉出來的油還不是一種!
沈允培一直以為是一種來著。
谷夫
他忍不住問道:「皇上,那這石油能煉製出多少種油來呢?」
這個怎麼說呢?
泰昌又想了想,隨即認真的解釋道:「具體多少種朕也不清楚,不過,朕知道幾種。
比如,剛說的,一點就爆的那種,像汽一樣的油,就叫汽油。
還有一種,是點燈用的,叫煤油。
還有一種,好像很難點著的,叫柴油。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把點燈用的煤油給煉出來。」
沈允培聞言,不由若有所思的道:「皇上,剛那管子裡冒出來的汽就是您說的汽油吧,難怪學生剛聞著那汽裡面味道很濃,還有,我們那鐵桶裡面的就是您說的煤油吧?」
這個還不好下定論。
泰昌實話實說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這個你以後可以慢慢去琢磨。反正我們現在需要的是能點燈的油,不過,十來桶油才煉出那麼點燈油不划算,我們得想辦法多煉一點出來。」
沈允培聞言,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皇上,這幾種油都是從石油里煉製出來的,我們怎麼把它們分開呢?」
這個問題就是麻煩所在了。
泰昌又想了好一陣,隨即畫出個長筒狀的東西,中間還分成了幾格,每一格下面還有根帶閥門的管子。
他畫完便解釋道:「這些油從汽狀變成油狀的溫度不一樣,我們可以做個這樣的長筒格成幾格試一試,因為離這燒油氣的罐子越遠溫度肯定就會越低,這樣不同的油就可能會留在不同的格子裡。」
這法子好啊!
沈允培有些迫不及待的拱手道:「皇上,要不學生先命人把這兩樣東西做出來試一試?」
這小子,就是有點急。
泰昌想了想,又交待道:「其實,石油煉製出來的東西裡面還有跟蜂蠟差不多的石蠟,這東西也很重要,可以直接用來做蠟燭,你也要想想辦法煉出來。」
還有這種東西?
沈允培連連點頭道:「好的,皇上,學生記住了。」
行吧,暫時就這樣吧,先試試再說。
泰昌是細細提點了一番便回宮去了,沈允培又帶著人忙活起來。
這一次,他的速度就比較快了,才五天時間,他又把泰昌請到了供應廠。
泰昌一看沈允培做出來的東西,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這小子竟然直接命人鑄了個跟水缸差不多大的厚鐵桶,上面又加了個鑄鐵的蓋子,這就是燒油的鍋爐了。
至於冷卻的東西,那也是鑄成一截一截的圓筒拼起來的。
好吧,或許這麼做是對的。
誰知道呢。
試了才能知道。
他也沒說什麼,直接就讓人家開幹了。
沈允培是迫不及待的命人把十餘桶石油往大缸里一倒,然後蓋上蓋子,隨即便命人開始點柴火燒開了。
這次大部分裝置都是密封的,就最後冷卻完有個出氣口,離燒火的地方還比較的遠,危險應該是沒有了,就是不知道最終的結果是什麼。
這結果並不需要等多久,畢竟他們燒的油不是很多。
沈允培是直接在灶台上擺了個沙漏,一刻鐘時間到,他便命人把火給滅了。
緊接著,他便跑到最後一節冷卻筒那裡試了試溫度。
很明顯,那最後一節並不燙。
他摸了幾下便小心的問道:「皇上,好像不是很熱,要不打開閥門看看?」
泰昌也走過去摸了摸,感覺這一截也就是個溫熱,根本就不燙手。
也就是說,這一截最多也就是三四十度的樣子。
如果這裡面有油的話,這溫度,應該差不多算是冷了。
他想了想,隨即點頭道:「行,打開下面的閥門看看。」
沈允培聞言,連忙把個鐵皮桶放閥門下面,隨即飛快的打開了閥門。
沒想到,裡面還真有油流出來。
泰昌一聞那味道,立馬鄭重道:「小心點,這就是汽油,遇到火就會爆,而且跟酒一樣會揮發,接完把蓋子蓋上,好好保存,千萬不能靠近火苗。」
他著實沒想到,這汽油就這麼煉出來了,雖然很少,還不到四分之一桶,但是,的確是汽油。
接下來,第二個冷卻筒里流出來的汽油味就不是那麼濃了,肯定是混合了其他油。
這一次試驗沈允培直接連了十個冷卻筒。
前三個還是汽油味的,到第四個便是煤油味了,再到第六個又變成柴油味了,最後兩個更是流出來如同濃粥一般粘稠的東西。
當然,這東西並不是濃粥,這應該是石蠟和什麼油混在一起的混合物。
這次的試煉可以說是差強人意,最起碼,煉出了半桶左右可以點燈的油,還有一些汽油和柴油。
就是這石蠟沒有和其他油分離,著實讓泰昌有點頭疼。
這會兒他其實也就想要點燈的油和製造蠟燭的石蠟而已,問題這石蠟又怎麼和其他油分離出來呢?
沒辦法,這個只能交給沈允培慢慢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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