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監國公主列傳 三十一回 波瀾起風雨欲來

    朱媛和柳自炎在九江逗留了5日，以錦衣衛的身份跟袁繼咸結交，並將朱媛鑽研的一種新式火藥的配方贈送給袁繼咸，袁繼咸大喜過望。其實火藥里只是稍微加了點氧化劑，令傳統黑火藥威力大增。

    對於朱媛和柳自炎的造訪，袁繼咸倒是沒感到有何不妥之處，反而是傅山看出了一些問題，背地裡提醒袁繼咸，這二人不簡單，恐怕另有蹊蹺。傅山其實跟明月峽的義軍有些來往，對朝廷不滿的情緒更甚，他就懷疑柳自炎和朱媛是朝廷的探子。

    這光景，遠在千里之外，明月峽義軍已經跟楚藩王朱容藩玩開了貓捉老鼠的遊戲，傳奇俠侶玉羅剎和卓一航連同明月峽的首領，玉羅剎的師兄，此刻早已遁到天山塞外，原本的明月峽是劫富濟貧的強盜組織，如今早已是四散而去，唯有一些明月峽的舊部，仍然在川鄂一帶活動，成員都是些被逼無奈的窮苦百姓。

    朱媛對這些當然一無所知，她也不知道哪裡去找那些久聞大名的世外高人，但傅山是一個線索。不久之後，卓一航的徒弟所謂天山七劍也會下山，據朱媛所知，其中有一劍客是張煌言的兒子。而此刻張煌言在弘光朝廷做官已經有兩年了，是史可法的同僚，同在兵部任職。

    朱媛知道這些義士們不僅絕技在身，而且俠肝義膽，倘若得到這些人的助力，復明大計實現起來就會簡單很多。當下，朱媛和柳自炎藉故家中有事，辭別袁繼咸，回到南京。臨走時將清涼山莊的情況跟袁繼咸介紹了一番，並再三邀請袁繼咸來訪。袁繼咸以軍務在身的託辭拒絕了二人盛情邀請。

    地址也給了，姿態也做了，一切就看天意安排了。

    剛一到南京，朱媛就被接連的情報淹沒了，就在這幾天，一連發生了不少事情，史可法等人上奏皇帝，派左懋第為首的北使團去北京講和，左懋第雖主戰，卻無奈人微言輕，不得不聽從史可法的調遣，去了北京。

    另一件大事就是高傑和黃得功鬧翻了，高傑自知治兵不嚴，部下常常惹出禍事，所以史可法就怕高傑犯混，專門找了黃得功來牽制他，高傑對此心知肚明，一直視黃得功若眼中釘，肉中刺。

    八月初五，黃得功帶領幾個手下送一位朋友去上任，結果被嚴密監視黃得功動向的探子將其行蹤報給了高傑，高傑誤以為黃得功帶兵來襲，半路設埋伏劫殺黃得功，由於事發突然，黃得功毫無準備，吃了大虧，不僅屬下死傷殆盡，就連他本人也受了傷。

    獲悉真相的黃得功氣的七竅生煙，回營後一面寫了信報告給史可法，一面調兵遣將，誓要跟高傑決一死戰。史可法聞訊後，火速趕到儀真，苦口婆心的勸黃得功不要意氣用事，一面就派人去帶高傑。

    高傑自知理虧，趕到儀真大營負荊請罪。史可法出面調停，這才暫時熄了黃得功心頭怒火，然而，這梁子是結定了，黃得功為了大局不得不忍氣吞聲，心裡卻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兩封密報傳來，朱媛心中驚駭，四鎮起了爭執，對南明局勢非常不利。軍隊就是國家的脊樑，如今個個將領不思報效國家，卻不斷的為了私人恩怨刀兵相向。又有苛捐雜役加到江南百姓身上，人民不堪重負。朱媛想到這些心急如焚，一連兩夜失眠。

    苦思冥想之後，朱媛召集柳自炎、張義，以及眾小將，決心冒險實施一個大膽計劃——利用黃得功幹掉高傑和劉澤清以及劉良佐。眼下，黃得功帶著十萬軍隊，高傑七萬，二劉勢單，各有三萬兵馬。

    從數量來說，黃得功占優勢，不過黃得功這人頗講信義，只要史可法按住他，便不可能對其餘三鎮下手，好在如今高傑偷襲黃得功，這仇怨黃得功哪肯善罷甘休，真是天賜良機。

    經過一番討論，柳自炎建議派人去慫恿黃得功，暗殺高傑。為了保證萬無一失，眾人一致同意，由柳岐兵去完成這個任務。柳岐兵箭法高超，可取敵於百步之外。

    弘光帝朱由菘這些日子只顧個人享樂，對上朝的事也明顯表現出了不耐煩，終究是扶不上牆的阿斗。因此，柳岐兵就算請個把月的假，都會被批准，因此，朝廷這方面還真不用擔心。

    然而，就在一切準備妥當，馬上要出發的時候，朝廷出現了動盪。湖廣巡按御史黃澍是左良玉在朝廷的代言人，這個人是勢利小人，仗著左良玉軍權在握，在朝堂上囂張的不得了，上次是把夏允彝罵的吐血回家養病，這次卻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在朝堂上污衊馬士英，杜撰了十八條罪狀，準備把馬士英扳倒。

    雖說馬士英這人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但卻遠比這勢利小人強多了。馬士英是新朝的定策勛臣，朱由菘肯定是護著馬士英的。黃澍見勢不妙，連夜溜回了武昌，躲在左良玉營里。

    弘光帝下令讓錦衣衛派人去捉拿湖廣巡按御史黃澍，不巧的是，這差使落到了柳家三兄弟的頭上。這下完了，馬士英對他們有知遇之恩，肯定是沒辦法推辭的。

    朱媛只好等他們三人回來後，再作打算。當日，三人帶著手下10餘名錦衣衛，手持皇帝聖旨和錦衣衛的金牌，快馬趕往武昌。

    左良玉聽說朝廷派了錦衣衛過來，立刻就知道大事不妙，讓黃澍藏了起來，左良玉脖子一橫，一口咬定沒這個人。柳家三兄弟不得不好言勸說左良玉，然而，終究是無功而返，左良玉拒不交人。

    未能完成任務，馬士英對三人進行了處罰，扣了三個月的餉，弘光帝朱由菘是一點招兒都沒有，左良玉他惹不起，索性兩眼一閉，就當沒看見，接茬尋歡作樂。

    馬士英等人無奈，只能看黃澍逍遙，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卻不知道黃澍乃是陰險小人，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矛盾就記仇。自此在左良玉軍中到處散布謠言，說馬士英等人壞到了極點，一干人禍國殃民。這是最終導致左良玉背叛南明的原因。

    擱下左良玉那邊兒不說，三人一回來，就跟馬士英請假，被罰了肯定不高興，哪還有心思做事，加上朝廷里一團亂麻，朱媛也覺得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不如專心對付四鎮的內部問題。

    朱媛知道二劉非善良之輩，最後將會投降清軍，高傑又跋扈，做事不經大腦，有這三人帶著十幾萬部隊，始終是個大問題。正所謂擒賊先擒王，不搞掉這三個人，軍隊就無法統一，各個將領心懷鬼胎，自然不會專心的抗清。

    按照既定計劃，朱媛給陳子龍和夏完淳發訊，讓他們做好準備，慫恿黃得功對付高傑以及二劉，為了保證萬無一失，派遣柳家三兄弟，以錦衣衛身份潛入揚州，伺機實施誅賊行動。

    最值得注意的是劉良佐，據朱媛所知，這人的弟弟早已投降了後金，朱媛特地將此情報告訴了陳子龍，要他們進行核實。必要時可以此為藉口，拿住劉良佐，朱媛認為，既然這賊人遲早要降清，倒不如先拿下他。

    陳子龍和夏完淳接信後，再三斟酌，覺得此事事關重大，不能草率行事，當務之急還是要取得黃得功的徹底信任，這樣才能說動黃得功。

    陳子龍就發現黃得功這人喜歡喝酒，酒桌上是一好手，於是就花錢買通了儀真一家酒肆，專門用來宴請黃得功，好歹陳子龍是大儒，如此屈尊拉攏黃得功，讓這個粗人有點小感動，陳子龍帶著夏完淳挨個宴請了黃得功以及他的幾個心腹愛將，言必稱兄弟，一來二去，眾人混的稔熟了，陳子龍趁機向黃得功推薦夏完淳。

    夏完淳自離開清涼山，一刻不忘自己的使命，每日苦練武功，晚上加班研習兵書戰策，加上本身的文才，幾個星期以來，武藝突飛猛進，可稱文武雙全。黃得功不知夏完淳底細，特地考驗他，先是各種測試。

    黃得功驚異的發現，這娃娃箭術出奇的好，可謂是神箭手，遂把軍中箭術高超的人齊集與他比試，比賽22場，竟然17勝5敗，這下黃得功來了精神，看這小娃娃不起眼，又是書生出身，卻不曾想這般神勇。乾脆破格給安排了伍長，撥了五個弓箭兵給他。

    可別小看了這一伍弓箭兵，都是神射手，夏完淳為人謙和，滿身正氣，他的手下比他年歲大，卻很尊重他，稱呼夏公子。不出一星期，夏完淳就跟戰友們打成一片，又時不時請眾人到陳子龍安排的酒肆喝酒，更加讓幾人對夏完淳死心塌地，達到了言聽計從的程度。

    通過觀察，黃得功就發現這小娃娃是個人物，乾脆又給他撥了幾十人，交給一個任務——募兵，承諾夏完淳募多少兵都歸他管。

    夏完淳就發動幾名手下，寫了告示，到附近張貼，後來覺得人少，乾脆就每人一匹快馬，到附近的城鎮張貼，告示是夏完淳親自寫的，字斟句酌，頗具煽動效果。到後期不少有志青年慕名來投，一時間在夏完淳的營帳出現了排隊參軍的盛況。

    黃得功大喜，提拔夏完淳為哨官，統領一百四十五人，相當於現代的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