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即將離京的消息很快便傳了出去,引得上下議論紛紛,畢竟聖駕北巡才回來多久,甚至都有人傳言是太子與聖上起了紛爭,是要被趕出京去了。
不過此等連路邊乞丐都不甚信可的傳言,隨著朱標照常的參與早朝接見文武官員很快就隨風消散了。
不過動身前的籌備還是有序展開了,由於路途不遠,朱標又已經下令,沿途不入府城,所以倒也還算省事,不必驚動地方官員覲見。
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護衛問題,朱標點了天子親軍金吾衛和京營驍騎營隨行,主將則是由新晉的驃騎將軍章存道領事。
朱標合下奏章看了看殿下肅立的察罕和章存道:「這些事你們看著安排便是了,不必事事都來請示本宮。」
倆人趕忙躬身:「是末將等無能,請殿下恕罪。」
朱標見狀也只能無奈的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說,他知道這倆個人也是心裡沒底,雖是極簡單的事宜,可生怕出了半點差錯。
畢竟倆人身份有些尷尬,察罕不必多說,他父親雖有動向,可到底還是未實質性的獻地歸降,梁王死後,遼東納哈出可謂是最扎眼的前元殘黨了。
而章存道,其父有功勳於朝,可畢竟已經是去了,而且他們父子又是浙東人,向來不屬朝廷嫡系,這種護衛儲君的差事憑空落下,實在不敢不謹慎萬分。
朱標繼續看起奏章並不時點點頭,下面倆人仔細說著沿途安排以及各種籌備,絲毫沒有在意太子殿下有沒有聽到心裡。
朱標確實也不太在意,這倆人不是嫡系不假,可隨行護衛的金吾衛和驍騎營可都是嫡系,名頭上他們是都統將軍,而實際上也就是個名頭上的了,對的事便罷了,想居心叵測也得問問將校士卒們答不答應。
何況朱標還暗中傳喚了全旭領少部錦衣衛來見,可謂是萬無一失,因此自然也就不太在意倆人的具體安排。
好不容易等他們說完種種近乎絕對用不上的安排後,朱標點頭肯定道:「甚好,就如此吧,辛苦愛卿了。」
倆人鬆了口氣振奮精神道:「為君效力,豈辭辛勞!」
雖是措手不及,但這件事辦好卻是實實在在的資歷,能護送太子殿下出巡,這可是東宮嫡系才有資格挑起的擔子。
就在倆人鬆了口氣準備告退時,朱標也正好批閱累了,隨手放下手中紫毫墨竹筆指點道:「據說此筆之豪,乃出自長年於山澗野外專吃野竹之葉,專飲山泉之水的山兔之毛,且只能選其嵴背上一小撮黑色的雙箭毛,少之又少取之不易。」
察罕不解其意,莫說只是兔子身上的一撮毛,便是黑熊山君之毛又如何,太子殿下何等尊貴,坐擁大明萬里河山,這點小玩意兒日折萬根也不足為道。
章存道雖是武將但畢竟是損齋先生章溢的長子,急切間雖是不解其意,可還是立刻應了一句:「殿下說的是,所謂、江南石上有老兔,喫竹飲泉生紫毫,宣城工人採為筆,千萬毛中選一毫。」
對的勉勉強強,其實朱標突然說這一句,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深意,只不過想到了便說了,主要是想考驗一下倆人倉促間的應對反應。
越是突兀越能彰顯內在氣魄心性,察罕什麼都不懂,典型的蒙古貴族子弟,長於騎射勇力,疏於學識權謀,匹夫可用。
而章存到以白居易的詩應對,雖說不上錯,可也不算出彩,可見其人也非大智大勇之輩,在想其原先戰功表現,想坐穩這個驃騎將軍估計還得靠他扶持。
如此亦可見,虎父生犬子乃是常態,果真王侯將相無甚種乎,尋常百姓家也不乏英才,唯獨時運天意難測,泥鰍逢盛可行雲布雨,真龍遇衰難免洞穴鑽。
倆人見太子沒有說話,心中不斷叫苦,腦中飛快思索這山兔紫毫筆到底還有什麼講究隱喻,自己近來言行是否有沾邊的,殿下何等身份,豈會無的放失。
但思來想去只能是暗自警醒,定要謹慎再三,不能行差踏錯,等回去了還要找親近聰慧人幫忙參詳一二。
朱標自不需出言解釋什麼,這就是上位者的特權,明說也好暗諷也罷,總得你自己給自己找出緣由,而且最後還得讓貴人滿意。
讓倆人還是一頭霧水的倆人退下後,朱標起身活動了下筋骨,章存道入京營大都督府,還得等何文輝安排好,索性便在抬舉他一下。
至於察罕更不必多說,雲南克定,現在就剩下遼東礙眼,自然是用察罕再安撫並多催催納哈出,有三天兩頭給老朱寫肉麻信的功夫,還是趕緊獻土降了吧。
不多時都指揮同知尚泓海入見,見禮過後,將厚厚一疊整理過的密信交上,既然要出行,自是提前了解並安排一下事務。
朱標沒有急著看而是問了一句:「毛驤還沒回來?」
「回殿下,毛指揮使這兩日估計也就回京復命了。」
抬眼望了望太子:「親軍都尉府的差事如今多是末將擔著,指揮使回來後?」
這卻是不得不問了,若是殿下在京也就罷了,料想毛驤也沒膽子過來犯忌諱,可殿下離京在外,毛驤又是親軍都尉府正經兒的指揮使。
他個資歷尚淺的同知還真未必攔得住人家收權,畢竟是名正言順誰也挑不出錯來,他這些日子提拔的手下便罷了,可都尉府中層底層可都是毛驤一手提拔的,他還沒那麼多時間也沒那麼大權力收拾。
「大明境內的差事他要管就給他,其餘地方的是本宮的布置。」
「諾。」尚泓海鬆了一大口氣,雖說大部分權利要讓出去了,可緊要的部分好歹是留下了,有此也就不怕殿下忘了他。
「東瀛那邊的往來不要斷掉,也可以安排幾家商號渡海落地生根做做生意,我們在那邊不是已經有好幾郡之地了麼。」
「殿下英明,末將這就安排。」
遼東之後便是高麗,高麗之後便該伺機而動定下東瀛,就算一時難以治理,也要維持著他的亂世,好生消耗其百姓,南北朝對峙的良機實在不好錯過,
朱標找出湯鼎送來的密信,除了日常的問候以及匯稟外,信中還講了一件讓朱標頗為意外的事情,竟有蝦夷人主動找上了門。
所謂蝦夷,便是原住在北海道、庫頁島和千島群島的民族,與東瀛長相風俗習慣皆大有不同,東瀛人視其為異國異類,自古便設征夷大將軍職位征伐,占領其土地驅趕屠殺蝦夷人。
信中還詳細的講了一下蝦夷長相確實異於常人,男子毛髮旺盛,婦人皆紋面,甚為恐怖,可用之,不可信之,猶如東瀛人,既為異族必有異心。
朱標對所謂蝦夷人也不甚了解,可不耽誤驅使,朽木頑石尚有用處,何況一個民族,一個與東瀛有著積年血仇的民族。
沒有急著回信,細細的看完了湯鼎的奏報,然後又看了一遍藍玉的密信,或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單看諸多瑣碎奏報竟很是有見地,這放在藍玉身上可真是難得。
朱標自也是高興的,藍玉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可這都不阻礙其在戰場上的天賦恐怖,大明現在不缺將帥,可二三十年後可就缺了,需要這樣一位中生代的帥才坐鎮。
雖有徐允恭馮誠等後起之秀,但大明疆土遼闊,四面八方何處不需大將,京師要地遠征坐鎮哪裡不要帥才,能將萬千者易得,能將十萬者甚少,將十萬能縱橫天下的就更是世之罕見。
至於攻必克戰必勝所向披靡多多益善者,古之罕見,只能拜謁於武成王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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