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上次聽到朱常浩口中念誦起這首詩,還是他冒充侍衛,跟自己一起破案的時候。
那時的朱常浩因為對自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所以偷偷派人到揚州查問有關自己的事,也發現了沈淵假冒自己的名號,畫下的這幅畫。
當然那個時候的朱常浩,並不明白沈淵為什麼要這麼做……估計到了現在他也一樣不懂。
當時就因為朱常浩念出了這首詩,所以沈淵就知道了他是真正的瑞王殿下。
而現在朱常浩又模仿揚州那幅畫的構圖筆意,為老師畫了一幅一模一樣的真跡。
看來他是真心希望自己那年到江南賑災時,路過揚州瘦西湖之際,就和老師相識,成為莫逆之交。
沈淵一面感到了朱常浩對自己的深情厚誼,他笑個不停則是因為另一個原因……這要是研究歷史的人看到這幅畫,那可就徹底亂套了。
誰能搞清楚,他第一次和朱常浩相見,到底是在萬曆三十五年的瘦西湖,還是萬曆三十七年的爛面胡同?
因為這幅畫……分明就是真跡啊!……就在次日一早,沈淵帶隊離開梁園,準備先回揚州。
梁園這裡沈淵幾年之內都會回來,所以這個龐大的園林本來應該賣掉的,這筆資金也正好可以用作別的用途。
但這梁園還真的賣不得,因為沈淵知道,自己留下這片價值一百多萬的產業在京師,更有利於萬曆和朝廷對自己的信任。
如果他把房子都賣了,外面要是傳來沈淵有不臣之心的消息,那個多疑的萬曆天子恐怕會更容易相信。
所以梁園還得空著放在京師,這是沒辦法的事。
這次沈淵離開,到碼頭上相送的人寥寥無幾,除了他的弟子朱常浩還有沈渙、華潛、柳如青他們幾個故交好友,此外幾乎沒有別人。
劉若愚是太監出不了宮,薛天策、駱思恭大哥和洪承疇是沈淵捎信去讓他們不要來,以免引起別人的注意。
眼下已經進入了二月,運河上每天開船之前,都要鑿開這一夜間凍成的冰。
沒過多久,這片河面上就會有船隻你來我往,把河水中的碎冰攪得四處飄蕩。
……當船隻慢慢離岸,沈淵和眾人拱手告別,岸上的一眾好友也紛紛回禮。
在這一刻,沈淵站在船頭遙望寒山遠陌,黑沉沉的京師城牆在天際猶如巨龍橫臥!他輕輕地笑了一聲。
此時船艙里化妝成丫鬟的紅鯉魚姑娘,正在整理沈少爺的行李。
她在一個精緻的漆雕盒子裡拿出了一把摺扇,輕輕打開之後,就見上面寫著:「寒宵拱北見將星,夜護京門眠臥龍。
冠蓋莫笑無餘處,道是皇都……第一名!」
……整個京師一行,沈淵完成了連中六元的壯舉,幾次化解了外國密諜造成的危機。
他在翰林院裡積聚聲望,在鴻臚寺中逐漸成長,他經營博覽會日進斗金,參與宮廷鬥爭縱橫捭闔。
在京師這段日子,他的官位日漸提升,最重要的是在萬曆的心中塑造出了一個忠臣能臣的形象。
他在這裡積聚人脈,巧妙布置,將更多的人才匯聚在自己的手中。
現在他終於化身成一位封疆大吏,可以在江南這片遼闊的天地中自由飛翔!一次次的捨生忘死,一次次的死裡逃生!沈淵用盡計謀,終於為自己開創出了這樣一番局面,如今他強軍在手,聖眷正隆,財富如海,猛士如雲。
在時的他終於可以化身過江猛龍,進軍江南!在那裡還有無數的挑戰在等著他,貪官污吏,土豪劣紳,倭寇土匪,黑心商人……前有無數強敵虎視眈眈,後有傾天大禍近在眼前。
沈淵也早已經非昔比,他不再是那個空有抱負的白衣學子,而是帶著一身平山斷海之力,殺向江南!江南……江南!……說來也怪,一離開京師,隊伍里的氣氛立刻就活泛輕鬆了許多。
大概是京師里那種隨時被人監視的壓力豁然消失,大家也不用再假裝,也不用再小心翼翼,所以船行一路,每個人的心情都是越來越晴朗。
至於那位沈少爺,則是比他在揚州的時候還不正經了……在大家看來,甚至有越來越皮的趨勢。
這位從二品的大員,太子少師、驃騎將軍什麼的,一脫了官服就扯著煉心道人問,會不會什麼采陰補陽之類的奇妙雙修功法,把煉心道人氣得鼻子都歪了。
燕雲歸姑娘完全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蘇小棠倒是羞紅了臉。
船艙里伺候風傾野的南宮燕姑娘一邊裝做沒聽懂,一邊在心裡納悶:這沈大人怎麼一離開京城,就變成了這副德性?
其實煉心老道身為宗師內外兼修,像這樣的本事自然是不可能不會。
可是他臉皮再怎麼也比不上沈少爺那麼厚,又怎麼可能當著船艙里這麼多人的面兒傳授這種功法?
不過沈淵還是看到了老道眼睛裡的猶豫,他眉飛色舞的用眼神表示,在合適的時候再找老道繼續請教…………這一路上,一應事務都由龐寶強支應。
寶強哥不但對人心世事極為精熟,而且放得下身段也拉得下臉,既能發賤又能發狠,啥事兒都能辦得遊刃有餘。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身上隨時隨地都穿著那件金碧輝煌的飛魚服,一出了京師,這身衣服就跟一張老虎皮一樣,誰看了誰不哆嗦?
眼看著到了滄州,這回不用蘇小棠說,沈淵自然就要去蘇家再去「看看」了。
……要說這回去,可跟上次大不一樣了,上此沈淵再怎麼連中四元,那也是個舉子的身份,而這一次卻是二品大員,對於滄州這個地方來說,那可真是非同小可!提前一天龐寶強就乘快船去了滄州打前站,等沈淵在滄州碼頭下船的時候,已經是一大片本地的地方官,在碼頭上列隊相迎。
沈淵下船之際,下面一大排官服官帽子齊刷刷叩拜,離得遠遠的沈淵就看到了蘇小棠的父母,一陣青一陣白的兩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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