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友諒火急火燎,離開了洪都,但卻不打算將這座戰略要地讓給朱元璋。他安排了一個親信,此人叫做胡廷瑞。
另外還給安排了幾個助手,有康泰、祝宗、鄭仁傑,文武齊備,再有近三萬兵馬,據守洪都。
小孩子才做選擇題,成年人全都要,陳友諒覺得只要不出意外,他可以很快解決倪文俊的事情。
而胡廷瑞只要堅守洪都一個月,等他王者歸來,依舊可以重創朱元璋!
胡廷瑞也忠實執行了陳友諒的命令。
因此但朱元璋派人向城裡射入箭書,要求胡廷瑞投降,收穫的只是謾罵!
老朱怒了!
「張先生,朱先生,他陳友諒也太不把咱放在眼裡!洪都咱要拿下,陳友諒的腦袋咱也想要!」
朱元璋怒火中燒,這事要怎麼辦吧?
張希孟和朱升互相看了看,倆人雖然不知道倪文俊的事情,但是也能猜出一二,朱升就說道:「上位,天完大刀闊斧,攻城略地,看似酣暢淋漓,實則內部隱患眾多,如果沒有料錯,他們必定是出了事情。陳友諒是回去解決了。不然的話,陳友諒被嚇跑了,城裡的守軍也會軍心崩潰,斷然不會如此硬氣……」
朱元璋點了點頭,認可了朱升的判斷,卻又道:「照這麼說,陳友諒是沒有放棄洪都了?」
張希孟一笑,「主公,洪都如此緊要,陳友諒怎麼捨得放棄!」
老朱沉吟起來,良久才道:「既然如此,那是儘快拿下洪都,給陳友諒一記耳光,還是等待戰機呢?」
朱升和張希孟看了看,兩個人很默契地選擇了後者。
天完兵馬,連戰連捷,他們士氣高昂,十分能打,這是不必說的。
朱家軍相對戰鬥經驗不如天完,但是勝在訓練嚴格,軍紀分明,後勤補給充分。
兩頭猛虎爭鬥,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
戰爭就是這麼回事,從來沒有十足把握,任何意外都會發生,列強之一不也會兵敗非洲,還賠了巨款嗎?
此刻強攻洪都,人家憑著堅城,沒準還真能擊敗朱家軍。
所以對於朱家軍來說,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揚長避短,不斷積累勝算,在最合適的時候,發動最凌厲的攻勢。
「主公,要讓我說,咱們不如鎖城!」
「鎖城?」
「對!就是把洪都給圍起來,咱們在外面修築一道工事,反困住城裡,讓他們孤立無援。正好可以消耗城中的糧草士氣,打擊守軍士氣。如果陳友諒統兵援救,我們就來一個圍點打援!」
張希孟說完,朱升立刻道:「上位,張相的意思我也贊同。要想打贏天完,就不能意氣用事,而是要揚長避短。我們一路行軍過來,補給充足,糧食堆積如山。夏糧收穫之後,各地都抓緊整地,種植水稻。只要到了秋天,還能有更多的收成,我們糧食不缺,士氣旺盛,大可以跟天完耗下去!」
頓了頓,朱升又道:「我和那個趕車的小姑娘聊過,她說現在村子裡許多女人都下地幹活了。過去那些只是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都到了農田裡幹活。她們說這是自己的田,讓男人耕種,她們不放心!」
朱元璋聽到這話,竟然忍不住笑出聲,「竟有此事?女人能負擔得了?」
朱升沒來得及說話,張希孟就笑道:「主公,你和夫人貌似一起插秧過啊!」
一提這話,老朱頓時啞口無言了。
說來慚愧,倆口子在水田插秧,他還真就比不過馬氏,哪怕拼了命,也沒有人家快。
不過朱元璋也不是一無是處。
使用牛犁翻地,到了地頭的時候,需要調轉方向。
這事就很麻煩,牛犁上面會沾滿泥土,十分沉重,而且又要驅趕牲口,需要一隻手提著犁,一隻手揮動鞭子。
幾乎九成以上的婦人,都幹不了這個活兒。
也就是說,只要有人幫忙翻地,剩下的女人都能幹了。
當然了,也有另外一種情況,那就是沒有牲畜,需要人力來拖拽犁杖,這時候一個男人都不行,必須好幾個人。
這就要提到朱家軍的均田了。
其實前面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均田之外,還有打擊豪強,除了要分土地之外,還要收取浮財,尤其是牲畜牛馬,更要拿出來,分給老百姓。
有了農具,有了耕牛,老百姓才能順利耕種田地,不然也不是真正的均田。
事實上為了幫助百姓耕種,朱家軍做得遠不止這些。
比如在農忙時期,軍中的馱馬牲畜,是可以外借的……渡江以來,俘虜了那麼多元兵,也是會派他們下地幹活的。
再有,還從各地徵調獸醫,幫著照顧好牲畜,確保萬無一失。
也先帖木兒就是其中的一員,每天都要從一個村子到另一個村子,全力以赴,修牛蹄馬掌,忙得不可開交。
朱家軍不敢說把一切都做到了完美,事實上牲畜的缺口還非常大,哪怕再多幾倍都填不滿。不過還是那句話,好壞都是比出來的。
以如今朱家軍的耕種條件,絕對比起任何勢力都要強十倍,百倍!
每一次收穫,都能讓朱家軍變得更強。
既然如此,那就跟天完打一場不那麼酣暢淋漓的消耗戰又何妨?
朱元璋採納建議之後,立刻把徐達幾個人找來,再度商議,最終老朱壓著常遇春和胡大海,通過了鎖城的計劃!
洪都城中的胡廷瑞沒有等到朱家軍猛攻城牆,反而發現朱家軍在奮力挖溝,一道壕溝,一道土牆,再有密密麻麻的鹿角,拒馬……這是要把我們變成囚犯!
好歹毒的朱元璋!
胡廷瑞得到的任務是死守洪都,這下子把他弄得不會了,該怎麼辦啊?
胡廷瑞拿不定主意,只能眼睜睜看著朱家軍大興土木,構築超大的牢籠,把他們關起來。
而在另一邊,陳友諒卻是急匆匆返回漢陽。
在路上,陳友諒還遇到了悍將張定邊。
此刻這位讓常遇春都吃癟的猛人,單人獨馬,氣勢沖天,直奔漢陽而來,正巧碰上了陳友諒。
「俺聽說大將軍竟然跟元廷勾結,想要投降,這算什麼?」張定邊開門見山,直接把事情點破了。
「俺打算去見大將軍,把事情跟他說清楚……陳元帥,你怎麼看吧?」
陳友諒深知張定邊的脾氣,自然是嘆氣道:「我也不知道大將軍怎麼想的……張將軍,你和弟兄們都覺得不能降元?」
張定邊眉頭挑起,怒沖沖道:「自然是不能!且不說彭祖師死在了元韃子手裡,咱們雙方仇深似海!單說朱家軍那邊,他們可是成天喊驅逐胡虜,恢復中華……難道咱們要給韃子當狗漢奸嗎?」
陳友諒聽到這話,不由得深吸口氣,「張將軍,你很了解朱家軍?」
張定邊沉聲道:「談不上了解,就是細作探查軍情的時候,送來了一些他們的法令……太深奧的東西俺也看不懂,俺只是覺得他們很講理!」
「講理?」陳友諒不解。
「對,就是那種把事情說清楚,讓你心服口服的那種。」
陳友諒眉頭緊皺,這個說法還真是新鮮,張定邊打贏過朱家軍,他非但沒有瞧不起朱家軍,反而有欽佩之意,這個朱家軍,還真是有點東西。
不過陳友諒也無瑕多想。
張定邊的出現,讓陳友諒堅定了一個判斷。
倪文俊打算藉助元廷詔安,取代徐壽輝,更上一層樓,這想法絕對不可行。天完國內,有太多的彭黨勢力,哪怕張定邊這種非彭黨成員,也對元廷恨之入骨。
倪文俊根本是異想天開,自尋死路。
陳友諒思忖了少許,突然笑道:「張將軍,我能猜出大將軍的打算。他不是俘虜了威順王的家眷嗎?如果我們能把這些人都給宰了,斷了大將軍和元廷的聯繫,他就算想詔安,也是萬萬不能了。」
張定邊一怔,「陳元帥,你是說咱們去殺了寬徹普化的家眷?」
「對!」陳友諒答應。
「那,那要不要先跟大將軍說?」
「不!」陳友諒搖頭。
「那,那不是先斬後奏嗎?」
陳友諒吸了口氣,「大將軍的脾氣你也知道,他認準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我們去勸說也不行。但也不能眼瞧著大將軍歸順元廷,弄得國中大亂,不可收拾。我們先下手,剷除禍胎,斷了大將軍的念想,然後我去向大將軍請罪,他要殺就殺了我!能用陳友諒一條爛命,挽回大局,我死而無憾!」
張定邊聽到這話,竟然是頗為感動,好一個陳友諒!
「陳元帥,你不用擔心,大將軍之上,還有丞相,還要陛下,往下,還有我們這些人,斷然不會讓大將軍對你不利的!」
有了這話,陳友諒臉上湧起似有若無的笑。
可以行動了!
陳友諒和張定邊輕鬆找到了威順王寬徹普化的家眷,包括兩個兒子在內,一共四十多口。
張定邊衝進去,手起刀落,砍下了兩個兒子的腦袋,隨後又連斬幾個成年女子,張定邊就收了刀,提著人頭出來。
哪知道陳友諒竟然給手下一個眼色,這幫人直接衝進去,不由分說,所有老幼婦孺,一個不留,就連三歲的孩子也被殺了。
張定邊頓時皺眉頭,陳友諒卻毫無顧忌道:「斬草除根,不如此沒法堅定大將軍的心。走吧,咱們去見大將軍!」
陳友諒拉著面色難看的張定邊,去見倪文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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