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張家門口,午後突然聚攏來一群人,卻都不是來找張家現主人張掖的,都嚷嚷是來找張周。
來人勢頭洶洶,門房這邊支應不住,再是他們得到一個很可怕的消息,只能是趕緊進裡面,去找張掖,沒見到張掖,卻見到張掖的妻子張徐氏一臉慵懶,提著個算盤出來。
張徐氏三十多歲的模樣,模樣倒也不醜,只是臉上帶著些許橫肉,身材不見雍容,卻是虎背熊腰,從背後看都瞧不出這是個婦人。
「幹嘛的?」張徐氏見到門房管事,語氣很是不客氣,嗓門也大。
門房管事也很清楚,如今張家是陰盛陽衰,家裡張徐氏才是老大,張掖、張平父子倆都要靠邊站。
「大奶奶,門口來了一些書生,有說是南京國子學二老爺同窗的,還有說是城內認識二老爺的」
「現在府內只有老爺和少爺,何來二老爺?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連規矩都不懂了?」
「是是,不過門口的書生說,老爺的弟弟中解元了。」
張徐氏聞言皺眉。
門房管事補充說明了一下:「解元就是鄉試第一名。」
「哼哼!」張徐氏不屑冷笑,「鄉試,還第一名?虧他們敢張口說,跟他們講,本夫人恭喜那不肖子高中,張家祖墳冒青煙,終於可以給他騰個坑!不知所謂!」
「大奶奶」
眼見張徐氏要往內院去,門房管事趕緊想上去問問,到底要怎麼對付門口那群書生。
卻在此時,張掖正從內院出來,眼見張徐氏提著算盤要進院子,夫妻倆一個對視之後,張掖像一隻出來覓食被老母雞抓住的小雞,轉頭就往裡面走。
「站住!」張徐氏喝斥一聲。
「夫人,你這是去哪了?這麼巧?」張掖苦笑著。
門房管事見狀趕緊上去道:「老爺,外面有人說,您弟弟中解元了。」
「靠邊站去,瞎搗亂,什麼解元?對了夫人,為夫正準備出去瞧瞧,這不碰巧就遇上你?」張掖腦袋瓜轉得飛快,門房管事這簡直是在給他提供出門的好藉口。
「給本姑奶奶滾回去!信不信大嘴巴抽你?」
「夫人,有下人在,給我留點面子啊。我這就進去老劉啊,出去跟他們說,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老二搞的花招,想來騙錢?我可不會讓他有機可趁!」
蔣家釀酒工坊外。
蔣德鍾還在會見一名特殊的客人,是一名妙齡女子,二人正在談及釀酒的買賣,這邊兒子蔣山權匆忙跑來,在他耳邊說了一番話。
蔣德鍾大驚道:「當真?」
「嗯。」
蔣山權臉色還有些悲哀。
蔣德鍾當即便要丟下客人出門,女子問道:「蔣東主,發生何事?」
「陳當家的,不好意思,生意我們明日再談可好?今天家裡出了點事情,卻說鄙人的女婿,考中江南鄉試的解元鄙人正打算前去恭賀。」
蔣德鍾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也好像硬氣起來。
家裡出個舉人女婿,社會地位都要跟著翻上兩翻,誰讓商賈在大明本來就沒地位呢?
陳氏女道:「那的確是可喜可賀,那小女子明日再來。」
「好,好!」
蔣德鍾趕緊朝周圍的夥計吩咐,「去準備一下,柜上有多少現銀,都給支了。」
掌柜道:「東家,柜上可有七八十貫錢,都支了?」
「七八十貫很多嗎?找人一併抬了陳當家,您請便。」
蔣德鍾父子倆,出了酒坊。
蔣山權道:「爹,那是前兩淮鹽運同知陳家獨女吧?她家大業大的,她來跟你談生意,不先談完了再走?要去恭賀,也不急於一時。」
蔣德鍾丟個白眼過去:「說你沒見識,鹽運同知怎麼了?莫說她爹已經作古,就算還活著,比我賢婿中解元這件事還大嗎?連主次都分不清,難怪不如秉寬。」
「我這」
蔣山權心裡覺得窩囊。
我怎麼就不如那個敗家子了?
現在於伱眼裡,你女婿就是十全十美的善人是吧?忘了是誰以往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想讓妹妹跟他和離再嫁的人,也是你吧?
「陳家女,到現在招婿還沒招上來,一個女流天天跑出來拋頭露面,看著吧,再過兩年,江淮兩岸誰都不會記得有個陳家沒兒子,怪誰呢?」
蔣家父子到張周一家所住小院外時,人山人海二人都已擠不進去。
「讓開讓開,送賞錢的人來了!借過!」
有如此的口號開路,一行人才終於到了張家門前,而此時上元縣的知縣米景安都來了,米景安和張周各在院子裡坐一把椅子,椅子還是從鄰居那借來的,二人好像是在聊什麼家國大事。
蔣家父子到門口,張周趕緊起身相迎,還給做了引介:「米知縣,這位是在下的岳父。」
蔣德鍾作為秀才,見了知縣是不用下跪的,拱手道:「學生蔣德鍾,字濟明,見過米知縣。」
米景安跟蔣德鍾年歲相仿,但米景安畢竟也是舉人出身,蔣德鍾還是要體現一下自己的謙卑,自稱學生也是告訴米景安,我也有生員功名的。
「哎呀,都是書香門第,門當戶對啊。」
米景安隨口稱讚了一句。
蔣德鍾笑著問張周道:「秉寬,這麼多來道賀的賓客,可有賞過喜錢?」
張周道:「給過了。」
的確是給過了,一人給兩文錢,還限定三條街之外的人不要來,就這樣還是有一大堆人來渾水摸魚,張周正在為自己發出去的一兩多銀子心疼呢,街口換銅錢的錢鋪子都跑了兩趟。
「不夠,再給補一些,門口怎能不設個流水席?你流落至此,街坊鄰里多有守助,為人要知恩圖報。」
蔣德鍾一邊說著,一邊讓兒子和帶來的僕從去給安排。
門口的人一聽有流水席,歡聲雷動。
蔣德鍾又朝米景安道:「米知縣蒞臨,學生替秉寬善待賓客,不如到就近的食肆擺上幾桌,衙中屬官、坊老也多請一些來,圖個喜慶。」
「不必。」米景安緊忙道,「本官還有公務要辦,今日來不過是道賀,將來令賢婿的造詣定不在本官之下,也請秉寬老弟莫要相望。這就先告辭。」
不知覺,已經攀上關係了。
誰叫應天府鄉試解元的含金量就是足呢?連米景安都要前來先巴結一下,若以後張周真有機會中進士,當了地方官,或許還會提拔米景安一手。
「恭送米知縣。」
張周突然也發現,有蔣德鍾這個「大財主」在,在應付場面事方面都輕鬆自如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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