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劉建」
一大早,張輔便聽著張婉清說著昨日燈市種種見聞。
張婉清款款而談,張輔則聽得津津有味。
但當張婉清說到劉建之時,張輔確忽然眉頭一皺。
這不是和那沈家公子起衝突的那個劉建嗎,雖然沈家如今已經滅門,但是張輔對於這劉建依然十分在意。
畢竟那沈家公子可是公然截殺了劉建啊,雖然被劉建反手擒獲。
但這依然讓張輔對劉建印象深刻,畢竟能夠反手解決沈家公子的截殺,作為以軍功成為英國公的張輔來說,這也太不可思議了,畢竟對劉建的印象,張輔一直覺得這就是一個才華橫溢的書生而已。
一個書生帶著幾個家僕,就可以反手擒獲凶神惡煞,飛揚跋扈的沈家公子,怎麼看都那麼不搭,怎麼看都那麼不協調。
更別說之前京師內的流言,雖然最終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是劉建所為,張輔至今也不相信劉建會做這樣的事,但這的確是在劉建與沈家公子當街衝突後,才開始的。
可以說劉建有最大的嫌疑和動機,只是當時明明是劉建占據上風啊,劉建和沈家又沒有其他矛盾,沒有理由啊。
難道是因為劉建提前偵之了沈家公子要截殺,所以放出風來,迫使沈家公子投鼠忌器,可不想確是魚死網破。
也不對啊。
張輔想不明白,故而此事便成為懸案,一方面查不到是誰在散播謠言,另一邊最大的嫌疑人劉建又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劉建所為,而且就算是劉建所為,也太過匪夷所思,太過不可思議。
說起查案,張輔,三楊,孫忠,甚至包括錦衣衛,東廠幾乎都出動了,各顯神通,順藤摸瓜,誓要查到此人。
但是數月過後,居然一無所獲,從各地散播之人開始查,查到最後確是毫無頭緒。
費時費力,確一無所獲,最終眾人也只能暫時放棄調查。
只是張輔哪裡知道,劉建在布置這一切時,就已經想到了這些人會查案,故而早就將做下這些事的獵守隊員秘密轉移,人去樓空,又能怎麼下手去查。
最終也只能不了了之。
雖然什麼都沒有查到,但是劉建這個名字可是在張輔,三楊這裡打下了大大的烙印,只不過沒有證據,加上王振出面力保,最終劉建並沒有被官府傳喚。
自然張婉清提到劉建,張輔立刻皺起了眉頭。
「爺爺怎麼了」
見張輔神色變化,張婉清一臉疑惑的問道。
「沒事」
張輔摸了摸張婉清的頭,笑道。
「清兒是說此人過目不忘,對答如流,把二百個燈謎,五十個對聯一次說出」
張輔問道。
「是啊,神奇吧,這樣的人,清兒也是第一次見,由此可見此人必然才能卓越,非常人可比也」
張婉清笑道。
「清兒還向爺爺請罪,清兒見這劉公子才學過人,博得頭彩,本想上前請教,只是時辰已晚,於是清兒本打算帶著雲兒一起暗中跟著,想找到劉公子的住宅,但路上被劉公子發現,與劉公子交談了幾句,故而回來晚了」
張婉清低頭拜道,臉色有些泛紅。
張婉清並未告訴張輔自己被劉建引入過小巷,如今想來,當時自己的確不該進小巷,所幸沒有什麼事,張婉清也就不說了。
「原來是這樣啊」
張輔看了看低頭臉紅的張婉清,捋了捋鬍鬚,笑了笑。
「說來清兒也已十三了吧,明年便是二七,後年便及笄了,有些思春也是正常,清兒長大了啊」
張輔笑道。
「爺爺」
張婉清一聽,小臉立刻脹得通紅。
張輔見此,心中也有了主意。
「不過有一事我要告訴你,國子監祭酒李時勉曾派人向劉建之父劉信詢問過劉建是否婚配,只是後來李時勉北上京師,被王振索要賄賂而不得,被王振治罪,故而李時勉最後自己放棄了這門婚事,加上當年劉家招募玻璃,肥皂代理商,也是王振出面,才讓我們勛貴和藩王們退出了競爭,如此我們勛貴和藩王和劉家的梁子算是結下了,這時候出這種事,有些困難啊」
張輔捋了捋鬍鬚,說道。
張婉清一聽,心中大驚。
感情還有這麼多道道啊。
國子監祭酒李時勉,張婉清到是有耳聞,畢竟當代大儒嘛。
連李時勉都看上劉建,自己更加不想放棄了,只是聽張輔所言,勛貴和藩王和劉家並不對付,還是因為眼饞劉家的產業嘛。
「那,清兒我……」
張婉清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
「哎,也是清兒你啊,不過說起來這個劉建的確非常有才華,可謂我大明立國以來之最也不為過,童子試時便是第一,後來學院入學第一天,便以三個時辰默寫出四書章句集注,那可是幾十萬字,其一氣呵成,沒有半分修改,塗改,因此那將群益收其為弟子,並特批其為童試第一,並提名南京國子監,國子監貢試其又是第一,被那李時勉說成罕見大才,去年江南鄉試,這劉建以三天時間做完九天考題,並且被陳獻章,陳敬宗等拙拔為江南解元,陳敬宗更是說其為可與古之聖賢媲美的奇才俊傑,能夠被這麼多大儒認同,說明其的確有過人之處,今日又聽清兒說起,我也對這劉建頗有興趣啊」
張輔拍了拍張婉清的肩膀,笑道。
張婉清一聽,又是一陣大驚失色,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想不到看上去不怎麼起眼的劉建居然有這麼多頭銜,被這麼多的當世大儒所肯定。
而且自出道以來,每次考試都是第一,並且優勢明顯。
再想想昨日燈會種種。
張婉清忽然對那夥計還有那些圍觀者頗為不屑。
一群鼠目寸光的傢伙。
同時張婉清也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見張婉清低頭不語,張輔哪裡不知張婉清心中所想,嘆息一聲。
「原本我以為我和那劉家,和那劉建不會有什麼交集,不過既然清兒有意,也算便宜了這個小子,只不過一屈屈解元如何配得上我的清兒,要是這次會試,殿試其能高中狀元,我便拉下老臉,親自為清兒提親,否則,算他沒有福分」
張輔又笑道。
「爺爺,清兒只是想請教劉公子,幾時想嫁給他了」
張婉清低頭紅臉說道。
「好了,此事就這麼定了,這幾日你就在家中待著,而我也不會過多干涉,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如那些大儒所見,是天縱奇才」
張輔笑道。
「可要是劉公子考不上呢」
張婉清撅了噘嘴,有些不高興。
「那我也沒辦法了,想要配上我們家,狀元那是必須的,否則他一商賈之家,和勛貴們又有矛盾,我怎會同意清兒下嫁」
張輔笑道。
「我相信他一定會考上狀元的」
張婉清說道。
「但願吧」
張輔看了看雙眼清澈,神情堅定的張婉清,心中早已喜上眉梢。
要娶我英國公府的掌上明珠,非狀元又怎能配得上。
而張婉清心中也暗暗思索著,希望劉建不要讓自己失望。
只是讓二人都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場變故已慢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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