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最後嘆息一聲,說道:「看在這小子御駕親征的份上,咱打輕點就是了。」
蕭然一口水直接噴出來,「噗!咳咳咳!我還以為你要說原諒他呢。」
朱元璋搖頭,「原諒?哼!」
這一聲「哼」裡面,充滿了不屑和冷意。
蕭然放下水杯,說道:「那我們現在就走?」
朱元璋點點頭,「走!咱看他好像有性命之憂,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蕭然想了想,說道:「沒事,我應當知道是怎麼回事。」
正德十五年!
寧王朱宸濠謀反,被王守仁擒獲。
朱厚照將王守仁之奏疏留中,繼續率軍南下,南征由此變成南巡。
先鋒許泰及監軍太監陳敬等聲稱王守仁曾投靠朱宸濠,見朱宸濠難以成事才倒戈,又私吞寧王府所藏財寶,因此朱厚照對王守仁有所懷疑。
拒絕了他北上獻俘的請求,派張永到杭州見王守仁,接收朱宸濠等人。
自己則是繼續前行。
到了南京,陳敬、許泰便面奏王守仁謀反。
他們建議召王守仁來南京,王守仁聞命即前往南京,但被陳敬、許泰阻止。
朱厚照已了解王守仁赴召被阻的情況,不再懷疑,讓他返回南昌,處理善後事宜。
自己則是在南京與劉良女等尋歡作樂數月之久。
正德十五年九月十二日,朱厚照在淮安府清江浦常盈倉前的積水池乘舟捕魚,突然小船側翻,朱厚照落水,雖被左右隨從救起,但從此染疾。
十二月十三日凌晨,朱厚照祭祀天地,在初獻時吐血暈倒。
此後,朱厚照就在豹房養病。
豹房。
「咳咳咳!」朱厚照斜倚在床頭,臉色蒼白,咳嗽聲不斷。
太監陳敬打開帘子走了進來,又連忙把帘子給放下。
「皇上,該喝藥了。」
朱厚照捂著胸口,搖了搖頭,「不喝了,治不好的。」
陳敬將藥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輕輕的將朱厚照給扶了起來,讓他坐直了身子,然後又去拿那碗藥。
「皇上,御醫說了,這藥方他們剛改的,比之前的藥效要好,您試試?」
朱厚照見陳敬站在那裡,非要自己吃藥,本來他是生氣的,但是奈何他現在連發脾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又想到,這個陳敬也還算是忠心,現在他明擺著就是好不了了,這太監倒是比他還著急,吃藥沒用也不肯放棄。
想到這,朱厚照微微扯了扯嘴角,「唉,罷了,拿過來吧。」
陳敬連忙服侍朱厚照喝藥,等他喝完了,又扶著人躺下,掖了掖被子,輕聲說道:「皇上若是累了,便睡一會。」
朱厚照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隨後又好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像是不經意間問道:「皇太后可曾來過?」
陳敬的身形一頓,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臉上笑著說道:「太后自然是關心您的,聽說因為您身子不好,她也憂思過度,病了。」
朱厚照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隨後又是劇烈的咳嗽。
陳敬連忙去給他順胸口。
朱厚照好不容易不咳嗽了,但是卻「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來。
陳敬整個人慌亂無比,「皇上!皇上!」
朱厚照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朕還沒死呢。」
陳敬都要哭出來了,「皇上,您等等,奴婢這就去叫太醫。」
朱厚照拉住了陳敬,力氣倒是不大,他也沒多少力氣了,但是陳敬那裡敢掙扎。
只聽朱厚照說道:「朕的病,是好不了了。」
見陳敬還想要說什麼,朱厚照擺了擺手,「朕身體如何,朕自己清楚。」
就在這時,外面又一個太監走了進來。
蘇進本來是去問太醫朱厚照的情況如何,結果他剛往這邊走,就聽見陳敬的叫喊聲,嚇得他直接跑了過來。
現在見朱厚照還活著,才算是放下心來。
朱厚照見蘇進進來,衝著他招了招手,「過來,一起聽著。」
蘇進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還是走了過去。
只聽朱厚照說道:「朕時日無多,這病是治不好的,你們兩個,去找張銳,讓他,讓他」
朱厚照說著說著,只覺得胸悶氣短,喝了一口水,才好了不少。
「皇上.」陳敬擔憂的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並沒有理他,而是繼續說道:「你們,讓張銳將司禮監官叫來,將朕的意思告訴皇太后,就說,天下事重,朕是不行了,讓皇太后和內閣的大臣們商量著處理朝政吧。」
說著,他苦笑一聲,「順便告訴他們,之前朝政都是被朕給耽誤了,不是他們的錯。」
陳敬和蘇進一下子跪倒在地,「皇上!」兩人泣不成聲。
朱厚照雙眼目視前方,「朕這一輩子,雖說有不易,但過的也還算是舒暢。」
說完,他看向陳敬和蘇進,「伱們兩個,等朕死了之後,就出宮去吧,朕給你們一筆錢,走吧,走吧」
陳敬和蘇進嚎啕大哭,朱厚照聽得心煩,「行了,等朕死了你們再哭吧。」
他這麼一說,兩人哭的更傷心了。
蕭然和朱元璋就是在這個時候趕到的。
朱元璋指著跪在地上哭的傷心不已的陳敬和蘇進,問道:「咱們這是來晚了?難不成朱厚照已經死了?」
蕭然疑惑,「不應該啊!」
聽到兩人的對話聲,朱厚照等人才反應過來。
「爾等,爾等何人!」陳敬用手中的拂塵指向蕭然和朱元璋。
朱厚照透過陳敬和蘇進,朝著蕭然和朱元璋看了過去,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朱元璋。
一個是因為他身上的氣勢,再就是因為他身上的龍袍。
蘇進也發現了朱元璋身上的龍袍,驚呼一聲:「龍袍!你是何人!竟然敢私穿龍袍!」
朱元璋大步向前,一把揮開陳敬的拂塵,走到朱厚照的面前,問道:「你小子,對咱可熟悉?」
朱厚照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是聽朱元璋這麼一說,倒是越看越覺得眼熟。
蕭然在一旁好心的提醒道:「太廟,太祖高皇帝。」
朱厚照大吃一驚,仔細一看,像!真像啊!就是看起來比畫像上老了點。
「太祖高皇帝!」朱厚照十分激動,但他剛喊了一聲,還沒等說其他的,就先開始咳嗽起來。
等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還沒等說什麼,朱元璋就打斷了他,說道:「咱是來處理你那個單子的,跟咱走一趟吧。」
朱厚照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將那玉石拿了出來,不敢置信的喃喃道:「這,這竟然是真的?!」
他本來也是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態才試一下的,卻不成想竟然是真的!甚至還是太祖高皇帝來給他治病!莫非太祖高皇帝成仙了?!
眼見著朱厚照看向朱元璋的眼神都不像是在看活人了,蕭然連忙說道:「走吧,咱們去治病。」
朱元璋看向陳敬和蘇進,說道:「你們兩個把這兒給咱看好了!一個蒼蠅都不准放進來!」
兩人連忙答應下來。
即墨古城。
醫院。
朱厚照看著這一群身穿奇裝異服,人來人往的地方,整個人都傻了。
「這這莫非就是天庭?」
朱元璋有了一種我懂你不懂的迷之優越感,便故意呵斥道:「不懂就別瞎說,這是百年之後!」
怕自己被當成神經病,蕭然扯了扯朱厚照的袖子,說道:「走吧,帶你去掛號,有什麼事之後再問,現在先別說話。」
朱厚照點了點頭,任憑蕭然對他拉拉扯扯。
等做完一系列檢查之後,朱厚照進了vip單人病房,整個人目光依舊呆滯。
到現在他也沒緩過神來。
蕭然拿著診斷報告,對著朱元璋說道:「還好,不是什麼大事。」
朱厚照聽蕭然這麼說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朕我,我都吐血了,沒事?」
蕭然甩了甩手裡的單子,「放心吧,肺炎,不是特別嚴重。」
朱厚照雙眼一亮,「這麼說,我還能治?」
蕭然笑著說道:「當然能治了。」
朱元璋在一旁問道:「他這個病,是怎麼回事?」
蕭然解釋道:「應當是他當時落水之後嗆了水,所以肺里有炎症,後來吐血一次,更是元氣大傷,再加上在他養病的時候,南京監察御史董雲漢提出的在宗室中擇儲。」
說到這的時候,蕭然看向朱厚照,雖說是問句,但是語氣十分肯定:「你當時應該心裡不舒服吧?」
朱厚照已經掛上了點滴,也吃了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覺得自己好像好了不少。
此時聽蕭然這麼說,他有些生氣的說道:「確實,他這樣和說我定然活不了了有什麼區別!」
蕭然繼續說道:「這也算是是鬱結於心了,病自然就更嚴重,每日也就能見一見王滿堂,算是抒發自己不愉快的心情了。」
朱元璋問道:「這王滿堂是誰?」
蕭然輕咳一聲,「一個女人,長的挺好看的。」
至於身份來歷就不重要了。
朱元璋斜著眼睛看向朱厚照,「你都這樣了,還有心思寵幸女人?」
朱厚照連忙說道:「臣沒有。」
蕭然也說道:「我也覺得應該沒有,畢竟他當時人都快沒了,就算想做什麼也是有心無力啊!」
這話雖然是幫著朱厚照解圍了,但是朱厚照聽著並沒有那麼開心。
而起當蕭然下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朱厚照覺得自己還不如剛才就死了算了。
只見蕭然突然間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是了!朱厚照沒有孩子啊!」
朱厚照遲疑著說道:「是,怎麼了嗎?」
他有點不明白蕭然這是什麼意思。
只聽蕭然說道:「你是不是不孕不育,要不檢查一下?」
朱厚照的臉青了又白,白了又紅,最後還是朱元璋拍板道:「檢查!必須檢查!」
子孫後代可太重要了。
蕭然隨手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了上去,問道:「咱們就這麼走了,那邊沒事嗎?」
朱元璋說道:「這麼一會,應當不會出什麼亂子,但是咱也得先回去了。」
蕭然點了點頭,衝著朱厚照說道:「一會會有人過來給你治療,你不用管,他們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就是了。」
朱厚照連忙點頭,朱厚照知道自己這個老祖宗不可能害自己,現在自己的病也就只能指望朱元璋和蕭然了。
豹房。
蕭然和朱元璋剛過來,就聽外面一片吵吵嚷嚷聲,還沒等他們出去,就有一群人沖了進來。
看見兩個陌生人竟然在朱厚照休息的地方,甚至有一個身上還穿著龍袍,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為首的張鶴齡更是指著朱元璋質問道:「你是何人!竟然敢身穿龍袍!」
他張鶴齡都沒穿過,你就敢動?!
朱元璋眯了眯眼睛,「你是誰?竟然敢如此放肆!」
先不說是因為什麼,就朱厚照本來在養病,他們在外面竟然就這麼吵嚷,明擺著就是沒把朱厚照放在眼裡啊。
只聽張鶴齡得意洋洋的說道:「我可是皇帝的舅舅!」
蕭然瞬間就知道這是誰了,他看向張鶴齡,說道:「你就是那個趁明孝宗上廁所之時,戴起皇帝的冠的兄弟倆之一?」
張鶴齡哈哈大笑,「不就是一個冠!先皇可是我姐夫!」
朱元璋被這話氣了個倒仰,「好啊,竟然敢如此囂張!」
這時,被攔在外面的張忠和蘇進可算是從人群里擠了進來,看見朱元璋直接就跪倒在地。
「奴婢參見太祖高皇帝!」
張鶴齡囂張的笑聲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朱元璋,「不!這不可能!太祖高皇帝都已經死了多少年了,早就化為飛煙了!你們休想騙我!」
朱元璋冷笑一聲,「怎麼,要不要咱同你們去看看太廟裡的畫像啊?!」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楊廷和看了看朱元璋,思索半天,才說到:「不若老臣去太廟一觀太祖高皇帝的畫像,如何?」
張鶴齡點了點頭,一副當家做主的姿態的說道:「那就你去吧。」
楊廷和也沒和他生氣,衝著朱元璋一拱手,才轉身離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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