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快到巳時的時候,有傳訊兵來報,臨淄城已經拿下,劉錚和魏博元臉上並未有多大的喜色,畢竟早已預料到了,若拿這幾乎是空城的臨淄還出了什麼問題,那尤博達就真是一頭豬了。
快到晌午的時候,忽然帥帳門口傳來一聲報告聲。
「進來!」
劉錚話音落下,傳訊兵疾步走了進來,單膝一跪抱拳道:「報主公,徐營長和褚營長已經入了昌樂城!」
劉錚點了點頭,隨之問道:「可有傷亡?」
「報主公,沒有傷亡,在我軍開始製造攻城器械時,昌樂縣知縣便率領城中官員出城投降了!」
「知道了,你回去傳令給徐文旭和褚元忠,讓他們立刻張貼安民告示,嚴令士卒不得騷擾百姓,違令者斬!」
「是!」傳訊兵應是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等傳訊兵出了帥帳,劉錚的目光落在了沙盤上代表壽光城池的那個小小的模型上。
預期能輕鬆拿下的三座城池,已經拿下兩座,就還剩下周雲和田宏達攻打的壽光縣了。
劉錚和魏博元在帥帳中談論昨日與曾開宇商議的計劃,一直到了日落,一白天過去了,未有壽光的消息傳來,不過他一點都不著急,在他預計中,壽光和昌樂不圍上幾天,不嚇唬上幾次,是不可能到手的,如今昌樂這麼快到手,已經遠超他心裡預期了。
吃過晚飯,劉錚便把十一營的三個連長叫到了帥帳中:「你等命士卒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卯時出發前往壽光增援,到達後一切聽從周營長和田營長的指揮!」
「是!」三人抱拳應是。
劉錚沒在多說什麼,揮手讓他們退下去了。
魏博元在一旁一邊喝著茶水一邊看著沙盤笑道:「你這一天往壽光曾兵一個營,萬一咱們的人都派出去了,可壽光要依舊不降呢?」
劉錚起身從帥案後面走到沙盤前一指壽光縣城道:「如此小小的城池,城牆不過兩丈,守城不過千餘農夫,也敢拒城而守?當真我等是吃白飯的?就算士卒未練過蟻附攻城,可等匠人們造好雲梯,四面齊攻,總有一面能上的城頭吧?」
魏博元也只是說笑,其實他自己也知道,壽光小小縣城,絕不是周雲和田宏達的對手,就算他們拒城而守,也守不住,原因很簡單。
一是城牆太矮,兩丈都不到,就算沒有雲梯,以周雲的武功,翻上城頭也很簡單。
二是城內守卒皆是一群農閒時才會訓練的巡檢司兵丁,說白了就是一群農夫。
三是無守城之器具,如滾石檑木皆無,甚至弓箭都沒有!
這第三條原因看似很荒唐,其實是事實,在萬曆時期,有弓箭禦敵的只有邊關的士卒,中原這些城池中,除了府城之外極少有弓箭手這種士卒,青州雖也是府城,可別忘了青州有位藩王,在這種有藩王的地兒,絕對不會出現什麼弓箭手,原因很簡單,就是坐在龍椅上的那些人,極其怕這些士卒被藩王收買,成為造反的工具。
坐在龍椅上的那些人可都是賊精賊精的,你藩王駐地旁邊的城市裡沒有手握利器的精兵,可不代表周圍沒有,就拿藩地青州的衡王來說,若衡王造反,那麼阻擊他們的士卒在哪兒?
往東有萊州府兵、登州府兵、登州衛、威海衛、成山衛、靖海衛、大嵩衛、鰲山衛以及靈山衛,這些都是很強的正規軍。
往南有臨朐和穆陵關,往西有青石關以及濟南府,濟南府可是山(防和諧)東承宣布政使司所在地,以及永樂年間搬遷到濟南府的山(防和諧)東都指揮使司,這裡可是常駐兵馬有五萬之多。
往北雖然沒有很強的兵,可從青州往北走不遠就是黃河,在黃河沿岸有濟陽、齊東、青城、蒲台和利津無座扼守渡口的城池。
這樣一來衡王就直接被限制在了青州府這一塊藩地上,而劉錚目前也同樣的被困在了這裡,他急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一條通往外界的道路。
他去年派人騷擾青石關,為的不僅僅是轉移六扇門的視線,還有將這一地兒握在手中的打算,得青石關,若朝廷兵馬來襲,兵敗則可從青石關進入萊蕪,通過萊蕪繼續西進過泰安州進入東平,也就是八百里水泊梁山,從而在這裡活下來。
他派人取臨朐,奪穆陵關,目的也是同青石關一樣,過了穆陵關就是沂水,這裡可是泰沂山脈內部,後世里的革(防和諧)命老區根據地,就算朝廷派十萬大軍來攻,他劉錚轉身鑽進山里,想找到他,他只能表示呵呵!
帥帳中燈火通明,劉錚和魏博元看著沙盤,嘴裡說著的正是沂水這一地兒。
「老爺子,別看沂水這地兒窮,耕地少,可這地兒卻是一塊保命地兒,若朝廷大軍來攻,我等若兵敗,可退到此地,派重兵防守穆陵關,關不破,朝廷便奈何不得我等!」
「這樣,我們便可以蒙陰、莒州、諸城和日照為根據地,慢慢發展以圖東山再起!」
魏博元看著地圖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那這樣的話,我等還需將紫荊關攻下才可!」
劉錚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不過紫荊關身居險地,易守難攻,想得紫荊關,還需另做打!」
魏博元又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若朝廷兵馬從海上來襲,如何防範?」
劉錚笑了笑沒說話,海上?海軍到了明年,鄧子龍死了就憑陳璘那死要錢的貨能做的了什麼?
見劉錚笑而不語,魏博元也有再問下去,畢竟他對劉錚的性子很清楚,不僅多疑而且還喜歡什麼事兒都藏在心裡不對任何人說,他不說,就算他爹問他,也不可能問出什麼。
不過經過倆人一天的對話,他也對劉錚當下心中所圖了解的差不多了,青州府全境,往西濟南府南部東平州、泰安州、萊州、新泰都要拿下,往西南兗州到底要不要拿下,目前還不曉得,不過往東的萊州除了萊州府府城其他地兒八成是要拿的,這麼一算的話,少說要有五萬以上的兵力才行。
可如今加上輔兵左衛營才一共萬餘,就算城外流民還有很多,可滿打滿算也頂多能招來兩萬青壯,這一共才三萬兵馬,還差的遠。
關鍵是沒那麼多錢糧去養這些兵!
「賢侄,咱們雖然糧食還很充足,就算再招兩萬士卒也可養活,可咱們銀錢幾乎沒有了,沒有銀錢,士卒兵器和甲冑從何而來?」
「放心吧老爺子,銀子咱們很快就會有了!」
「賢侄,老夫多一句嘴,你想要打天下,不能總指望著抄家吧,抄一兩次還可以,抄多了,天下間紳商都抵制你,就算你得了天下,也坐不長久!」
劉錚笑了笑道:「老爺子,您想多了,我就算再怎麼蠢,也不可能如此做的,放心吧,錢很快就會有了,都是正經來路!」
魏博元低著頭擰著沒沉吟了一會兒後忽然開口道:「賢侄,老夫再多一句嘴,你這性子得改改,多疑不是為君之道,同樣事事藏在心中,也不是一軍將帥所不能為!」
劉錚微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便平復了心緒,他明白,他這性子很操蛋,多疑自然不是什麼為君之道也不是一軍將帥該有的性子,可事藏於心不外宣,絕對是為君之道,不過他目前還是一個小頭目而已,所以這一方面得改,而且你總把事兒藏心裡不跟手下溝通,很容易讓手下誤會你不信任他。
「多謝老爺子指點,小侄自今日便改過!」
說完這話劉錚便又道:「老爺子,我所言之銀錢所來之處,便在於炒米油鹽醬醋茶中的鹽之一字!」
以魏博元的見識,聽劉錚說出鹽這一字,便立刻明白了:「你打算要做那販賣私鹽的買賣?」
劉錚點了點頭,魏博元便把目光放在了樂安東北的高家崗這一地兒。
高家崗是山東十九大鹽場中的一個,也是排名前幾的鹽場,有灶戶約七百餘戶,灶夫三千餘人,幾乎家家戶戶的男丁都在鹽場中做勞力,十九個鹽場裡一共有多少人?明洪武年間約有二萬三千餘人,而萬曆年間約有三萬一千餘人!這樣一看就知道高家崗這個鹽場到底有多大了。
魏博元把目光放在這裡,並不是因為這鹽場的大小,而是劉錚之前所交代給他所領騎兵的另一個任務,拿下臨淄後,便立刻出發,從臨淄到樂安露個臉,從樂安到高家崗露個臉,然後從高家崗到廣陵露個臉,最後從廣陵到壽光,然後再循環兩到三次。
這露臉可不是簡單的露臉,而是帶有襲擊任務的,所襲擊的目標便是安插在管道上的關稅卡以及哨卡。
他本以為劉錚是想清除這一帶的哨卡之後奪取樂安、博山以及高苑,沒想到他的目的是居然是想要拿高家崗和廣陵一帶的大小的鹽場。
「賢侄,販賣私鹽雖然暴利,可需有門路,而且各地都有大鹽商,從他們手裡奪食兒,可不是那麼好……」
沒等魏博元說完,劉錚就被劉錚的話打斷了:「老爺子,您這思想又轉回去了!你可不是以前的下山虎魏博元了!現如今的您,可是手握萬餘精兵!那些鹽商應該怕我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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