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鴉雀無聲、死寂的場面,讓田義和陳矩兩個老太監感到了無比巨大的壓力,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張元德,卻現張元德也有些傻。
張元德以為萬曆就是腦子再怎麼有坑,在這會兒也可能只放嘴炮,不拿點實際的東西出來安撫安撫勛貴們,可沒想到萬曆還真就干出來了,傳出來的這個口諭,還真就是全是空話,半點實際的東西都沒有。
你他娘的知不知道這純粹是火上澆油?這是要出大事兒的!
就在張元德心裡擔心出事兒的時候,事兒,真就出了,而且還是天大的事兒!
忽聽的有個女人嗷一嗓子就哭開了,一邊哭還一邊尖聲大喊:「田義,你這沒卵子的閹貨,你居然敢假傳聖旨,我當家的都死了,皇上怎麼可能只說這些沒用的話,田義,你是欺我孤兒寡母什麼都不懂是嗎?這裡有這麼多叔叔伯伯在,你也敢私自扣下皇上給我們的撫恤,我打死你這個閹貨!你還我家男人命來!」
這女人喊完了就撲了上去,看那架勢真的是要跟田義玩兒命,這一下子,帶起了巨大的連鎖反應。
「是啊,人家當家的都死了,這皇上怎麼不可能先下點東西來安撫安撫?」
「入他娘的,一定是這狗奴才看人家好欺負,給私扣下了。」
「打,打死田義這狗東西!」
「打,打死他們!」
「都上啊,別給咱們祖宗們丟臉!」
轟隆!!!
田義猶覺一道霹靂劈到了腦門上,一下子被震傻了!
我,我他娘,嫌自己命長了怎麼的,我敢這時候扣你們的東西?我田義要想死,不如直接找個繩子吊死來的爽快,我非得讓你們打死?
田義心裡是這麼想的,可他已經沒有機會開口解釋了,憤怒的勛貴們已經把他給淹沒了,拳頭雨點一般的落在了他身上,打他的嗷嗷大叫著饒命,饒命!
可這會兒勛貴們都失去了理智,怎麼可能停手,田義叫的聲音越大,勛貴們打的越歡實。
其實勛貴們,根本就不在乎田義是不是貪了東西,他們也知道田義不可能貪東西,因為皇上根本就沒想著要給,他們之所以揍田義,完全是因為需要找一個藉口,一個鬧事兒的藉口,一個把事兒鬧大了,讓皇上下不來的台的藉口。
恰好,張坤他婆娘給了他們一個藉口,一個把皇帝身邊的人揍一頓解氣,還能讓皇上下不來台的藉口,既然有了這麼好的藉口,本來就打算鬧事兒的勛貴,還能不死死的抓住?
於是田義就倒了血霉了,一頓拳腳下去,沒多會兒功夫,人就沒氣了。
畢竟田義年紀大了,就算沒死在這裡,也沒多久活頭了,上一位面也只活到了萬曆三十三年。
眾勛貴打著打著,一看田義不叫喚了,也不討饒了,紛紛停下了手,等眾人一散開,這才現田義躺在地上不動換了。
轟隆!!!
司禮監秉筆太監陳矩、英國公張元德、定國公徐文璧頓時感到眼前一黑,完了,完了,出大事兒了,出大事兒了,可千萬別真他娘的打死了啊!
勛貴們也都傻了眼了,就是在白痴的人這會兒都知道出大事兒了,這要打死的是個小太監,那死了就死了,可這田義可他娘的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司禮監掌印太監!!!
這他娘的可是太監的總頭頭,這他娘的是內閣輔都得讓三分的人,這他娘的是皇帝最信任的太監,這他娘的是鄭貴妃最信任的太監!!!
這要真的被打死了,皇上還不扒了他們的皮?可千萬別死啊!
午門外再一次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跟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傻愣愣的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田義。
好半晌陳矩才哆嗦著湊到田義身邊,哆嗦著伸手探了探田義的鼻息,這一探,就跟被毒蛇要了一口一般,驚聲尖叫著跌坐在地上,然後手腳並用的向後爬。
「啊,死了,死了,真的死了,田義被你們打死了!來人啊,來人啊,快來人啊,田義被打死了,田義被打死了!!!」
陳矩瘋了一般爬起來,嘶吼著向著午門旁的小門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大喊:「快,快去通知皇上,通知太后,通知皇后,通知貴妃娘娘,勛貴們要造反了!」
張元德一捂額頭,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一下子暈了過去,好在徐文璧就在張元德身邊,好在徐文璧反應過來了,一下子扶住了張元德,不然以張元德這個年歲,這要直挺挺的摔地上,就算不報銷了,也得跟床上躺上半年十個月的。
「英國公,英國公,您老怎麼了,英國公,您醒醒,來人啊,來人啊,快叫太醫,英國公昏過去了!」
「嘩!!!」
眾人現在是完完全全的傻了眼,根本就沒想到事情會展成這樣子,不僅把田義打死了,這主心骨老國公也昏過去了,這,這,這該怎麼辦?
眾勛貴們這會兒有心想跑,可那腿就跟灌了鉛一樣,怎麼都挪不動。
就在勛貴們慌手慌腳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一個**歲的小男孩站了出來。
朗聲道:「諸位叔叔伯伯別慌,一個太監打死了就打死了,別忘了,咱們這邊也死了八個人,那可是三個侯爵和五個伯爵,就是說破天去,也是咱們有理!」
眾人一聽這話,頓時心就放下了不少,是啊,是啊,我們他娘的也死了人啊,死的還是侯爵和伯爵,還是八個這麼多。
就在眾人懸著的心放下了一點的時候,這小男孩又開口了:「徐叔,如今英國公張爺爺昏過去了,這兒就您最大了,您可不能亂啊,您得給我們拿個主意!」
一聽這話,眾勛貴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徐文璧身上。
徐文璧心裡那個氣啊,我他娘的拿什麼主意,我有什麼主意,這他娘的拿家的孩子這麼混蛋,沒事兒給老子找事兒?
順著聲音忘了過去,定睛一看,尼瑪,是朱純臣!日了狗了,居然是這死孩子,前陣子還誇他激靈,這沒幾天呢,就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行,朱純臣,老子記住了,你老子朱應槐還想等著襲爵,等著吧!!!
他這心裡罵歸罵,事兒太得解決不是?
定了定神,略微思量了一番,道:「純臣這孩子說的對,一個太監死了就死了,咱們也不是沒死人,就算說破天去,咱們也有理。」
「現如今,咱們所有人必須得團結起來,共同進退,就算陛下要責罰咱們,也是咱們大家均攤,況且還有句話叫法不責眾,陛下也不可能真的把咱們所有人都罰了不是!」
「而且大家別忘了,咱們也站著理呢!這老東西貪了陛下給咱們的撫恤銀子!三個侯爵,五個伯爵的撫恤銀子!」
眾勛貴一聽徐文璧這話,懸著的心才算徹底的放下了,有了徐文璧這國公爺在前面頂著,大家就不會有事兒。
「對,對,定國公說的對,咱們大家要團結起來!」
「對,我們要共同進退!」
「共同進退!」
眾人咋呼了一陣子後,又有一個人站了出來,這人是永康侯家的二兒子徐應垣,永康侯家一直跟老徐走的很近,兩家走的近,不僅僅是因為都姓徐,還因為祖上關係就不錯,一直維持了到現在,可以說永康侯是魏國公、定國公一系的大將。
徐應垣站出來道:「定國公,如今咱們該怎麼辦?是散了,還是繼續在這裡等皇上旨意?咱們這些人心裡都慌了神了,您給咱們拿個主意吧,這以後啊,咱們可都指著您了!」
徐文璧知道,這會兒就算他不拿主意也不行了,徐應垣站出來也不是為了給他添堵,而是為了給他拉攏人心,是好心好意。
低著頭略微沉吟了一番道:「如今這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咱們是不能退的,也無路可退了,我也不跟大家說虛的,不管咱們是往前進一步,還是往後退一步都是萬丈深淵,往前進一步,就會讓陛下下不來台,真要鬧的陛下下不來台了,後果是什麼大家都知道,各家老一輩年歲都大了,指不定哪一天就走了,小一輩等著襲爵,那就全看陛下的心情!」
「往後退一步是什麼結果,大家也都明白,真要退一步,咱們勛貴以後在大明朝就不用混了,沒人會再瞧的起咱們!」
眾人都低頭不語,徐文璧說的這話雖然不中聽,可都是事實,他們雖然心裡都想著鬧的皇上下不來台,可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逼迫皇上給他們承諾襲爵,只要皇上開了金口,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而且皇上也知道他們鬧的目的,所以會儘量滿足他們,不會真的讓他們鬧起來。
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不是僅僅是讓皇上下不來台了,現在是直接拿巴掌照著皇上的臉狠狠的來了一巴掌,這可就不是什麼輕易能化解的事情了,皇上是個多麼要面子的人?
張居正為什麼死的那麼慘,還不是因為仗著自己是皇上老師的身份時常下皇上的面子,這才導致了皇上記恨在心,直接給整的全家死光光了。
現在他們不是下皇上面子,而是照著皇上的臉抽巴掌,這皇上能輕饒了他們?
眾人心裡已經徹底的被苦澀填滿了,衝動是魔鬼啊!
徐應垣在這時候又開口了:「國公,要咱們怎麼辦,您就直說了吧!咱們全都聽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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