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的夜晚,最終劉錚也沒有『作』什麼詩詞,就他像自己心裡想的那樣,後世里的他僅僅只是個小作坊主,又不是什麼文化人,哪裡知道那麼多詩詞歌賦,能記的且能背下來人生只若初見就已經很不錯了,所以他只是唱了一歌,唱的勉強應景,因為八月十五賞月賞花,這所賞的花的名字,在劉錚唱的那歌名字里占了兩個字。
那歌的名字叫菊花台……
之後連續十多天,劉錚沒有去找李潤兒,不是他不想去,而是被事情纏住了。
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八月十五那天,劉錚為了給來漕幫的那四個堂口裡的兄弟們改善改善生活,包了六個酒樓讓他們敞開了搓一頓,其中有一波人喝大了,有個人說這輩子還沒去過青樓,想去看看青樓里的姑娘和外面的有啥不一樣,畢竟原來都是地里刨食的主兒,沒見過世面,若不是劉錚當年將其收留,如今還不知是生是死,一聽這話其餘的人立刻就嗷嗷咋呼著要去。
這幫人可都是劉錚手底下的老人,是最早收留的那些流民中的一部分,劉錚都是按照月餉五兩銀子足額給他們的,手裡都有餘錢,去過個青樓完全沒問題。
去了結果出事兒了,很狗血的橋段,碰到了漕幫幫主曹海的二兒子,也就是伏虎堂的堂主曹林,兩波人為了爭一個女人,從開始的破口大罵到大打出手,一直到最後鬧到了官府不得不出面的地步。
結果官府衙役來了之後問清楚了情況,直接放下一句話就走了,衙役說這是你們自己的家事,你們自己解決,就算你們把對方的人都打死了,也跟官府沒半毛錢關係。
然後雙方互相瞪眼了片刻,再次開片,這次都下了死手,沒多久就鬧出人命來了,先死的那個人是伏虎堂的人,伏虎堂的人一看自己這邊死了人了,立刻就開始招呼人回去拿兵器,劉錚這邊的人也不甘示弱,同樣派人回去叫人去了。
雖然最後沒真打起來,可也結下了死仇,劉錚這邊的人回去一合計,知道這事兒不會輕易就這麼算了,對方肯定會找回場子,到那時死的就不是一個兩個的人了,於是把這事兒報給了裴秋,裴秋起初沒當回事兒,可沒過了兩天的功夫,雙方就在碼頭上起了一場大衝突,這一次死的人上了百,裴秋知道事兒大了,急忙把這事兒報給了劉錚。
這會兒能飛羽這狗頭軍師雖然回了青州不在劉錚身邊,可還有蔣明達不是,蔣明達得知此事後與劉錚商議了一番,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拿下漕幫的好機會。
可劉錚卻不這麼認為,硬來顯然是不行的,尤其是白鴻儒在臨清出現後,他行事就更加的謹小慎微了。
就算白鴻儒沒有出現,單憑漕幫這萬把人加上運軍和鈔關這三者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劉錚就不可能盲目的用這四個堂口的人去硬來,那無異於以卵擊石。
自打大衝突過後,這些天裡,沒再生過大衝突,不過碼頭上幹活的時候小摩擦時不時的就會來幾次,兩邊人心裡都清楚,更大的衝突正在醞釀中,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在眼前。
這天,已是八月的最後一天,大清早的,劉錚就帶著蔣明達、劉寇、裴秋來到了臨清八大碼頭之一的獅子街碼頭,除了這三人劉錚誰都沒帶甚至親衛都被他留在了劉府中。
在一酒樓的最好的包間裡,望著獅子街碼頭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劉錚輕輕一笑道:「這臨清不愧是天下第一碼頭,馬堂才縮了不到月余時日,已恢復了往日的繁華,自古臨清就有繁華壓兩京富庶甲齊郡之稱,被人稱為天下第一碼頭和天下糧倉,全國商賈皆匯聚於此地!」
「更有什麼三十二花柳巷、七十二管弦樓,咱們來了臨清,這三十二花柳巷、七十二管弦樓還真沒見過,到底是真有還是假有?」
男人嘛話題說著說著,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拐到這方面上來,蔣明達、劉寇、裴秋皆是會心一笑。
裴秋接上話道:「公子,確實有的,不過之前馬堂這欺壓的太狠,小商小販被壓的沒了活路,大商人又不會去這些地方,自然就有些沒落了,不過這月余的功夫,這些地方又開始復甦了,公子若有興趣,改日屬下可領公子去見識一番!」
劉錚伸手輕輕的點了點裴秋,笑著道:「你小子,當著我舅舅的面說這個,這是給我上眼藥呢?」
「哈哈!」蔣明達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在他心中,男人去青樓是很正常的事兒,沒什麼不可以的。
劉寇和裴秋也皆是哈哈一笑。
等這三人笑過之後,劉錚的表情嚴肅了起來:「臨清城有人口百萬,其中本地人口僅有七萬餘人,而外來商人是本地人口十倍之多,可以說中原商賈皆匯聚於此,能工巧匠更是數不勝數,如此之寶地,卻被一個小小的馬堂害成了這副鬼樣子,可見宦官之害有多大,若我得天下,絕不能出現這種事情,不僅是宦官,還有文官,若掌控此地的文官乃是一巨貪、是一酷吏,你們想想,會有什麼後果?」
「太祖皇帝雖是能人,對當官的實以嚴法酷刑,扒皮充草不在話下,可就算如此,擋住了這些人的貪婪之心嗎?沒有!為何擋不住,就像那個瘋子沐英說的那般,當人治大於法治的時候,必然會出現此情況,所以必須有法,也必須有良好的監管制度!」
「大明同樣也就監管制度,可這監管之人是誰,是錦衣衛,錦衣衛是個特務機構,特務機構怎麼能作為監管單位呢?」
「唉,算了,咱們不說這個了,先說說眼前的事兒吧!」別看劉錚說的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可這話里明里暗裡的都帶著敲打之意。
敲打的是誰,蔣明達、劉寇、裴秋這三人心知肚明,蔣明達和劉寇不自覺的把目光落到了裴秋身上,裴秋則低下了頭,之所以有此番敲打,還要說之前他的手下和能飛羽、沐英生的一次衝突。
如今裴秋掌管著整個山東的密探,沐英和能飛羽回了青州後就開始修憲,同時頒布了一些制度,其中一個裴秋手下的一個密探家中瞞報了四畝田地,結果被同村的人舉報了,這人自覺身份高人一等,最近又攀上了裴秋這一條路,結果就利用關係從官府那裡查到了舉報人,這人便領著人把舉報人打斷了一條腿,同時放下狠話,很誰跟作對這就是榜樣,能飛羽得知後派人去緝拿,結果這人不但反抗還暴起傷了幾個捕快,事後逃來了臨清,在裴秋面前狠狠的告了一狀,裴秋就趁著之前匯報情況的時候,給能飛羽上了點眼藥。
先不說以劉錚的精明不會被忽悠住,就說能飛羽這樣的一個在官場上混了一輩子的老賊,能不知道給劉錚寫書信說明情況?
綜上這一切,就有了今天的敲打。
「消息來源準確嗎?」
聽到劉錚問起正事,裴秋馬上道:「絕對準確,這是屬下安排在翻江堂李乘風身邊的人傳過來的消息,而且官府和鈔關那邊也有同樣的消息傳過來。」
獅子街碼頭原本是天犼堂和重明堂的地盤,如今已落入了劉錚的手中,這裡臨近臨清十八大糧倉的一處,所以此處裝卸貨物的漕船皆是一些糧船。
臨清不愧有天下糧倉之稱,城裡只糧店就有千餘家,每年從臨清賣出的糧食就有千萬石之巨,這是有明確的歷史記載的真實數據,徽商把臨清當做了大本營,徽商中的糧商更是把臨清當做了大本營中的大本營,與徽商同樣把這裡當做大本營的還有揚州的糧商,劉錚之前買的糧食就有大部分是從這裡運到青州去的。
今年免的糧稅,別看民人富裕了手裡有了不少的餘糧,可劉錚的軍糧卻變的異常的緊張,之所以安排這麼多人到臨清來,又派了裴秋以及在江湖中頗有名氣的火菩薩劉寇來此壓陣,就是因為劉錚早就預計到了今年的形式,從獅子街碼頭以及鄰近的三元閣碼頭都是劉錚重要的糧食來源地。
可就在昨天,裴秋忽然找到劉錚,給他說屬下傳來消息,近期曹林聯合了官府的衙役以及鈔關的人打算對獅子街碼頭下手,至於怎麼下手,就無從得知了,畢竟來的時日尚短,密探們打探不到多麼詳細的信息。
「舅舅,你怎麼看這事兒?」
蔣明達摸了摸下巴思量的一番後才開口道:「獅子街碼頭對咱們來說太重要了,若一旦有失,影響的那可不止是軍糧,還有青州的糧食價格,若糧價一旦上漲,必然會引恐慌!」
頓了頓之後,蔣明達又接著道:「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我們都要小心防範!」
說到這裡蔣明達很認真的盯著劉錚道:「錚兒,不管如何,以咱們現在的人手應付臨清的局面已經非常困難了,必須要從青州調人來了,想要達到你預想的局面,就必須要全面控制臨清,想要全面控制臨清至少需要五千軍士!」
五千軍士!!!
劉錚的頭一下子大了,五千人的調動可不是小動靜,如今局勢已經很緊張了,他不僅扣押了李廷機,還出兵打下了濟南府的四座縣城,若再出五千兵前來臨清,萬曆皇帝肯定會惱羞成怒,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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