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四天的招兵,統共招了不到四千人,站在帥帳門口看著不遠處有些空曠的校場,劉錚輕聲嘆了一口氣,跟在他身邊的魏博元和秦海清也都沉默不語。
「主公,這樣不是個辦法啊,府城這一地兒基本不可能再招到人了,不如我們把這招兵的工作分下去,讓各縣張貼告示發到各鄉各村,這樣一來應該能招到不少人!」
秦海清一開口,劉錚再次嘆了一口氣,他何嘗沒想過這個辦法,可如今眼看馬上就要農忙了,誰有那個心思來當兵?還有這幾年,朝廷因為在寧夏、遼東和蒙古人的戰事以及在朝鮮和日本人的戰事,年年都招兵,把這山東各地的精裝連續颳了好幾茬,百姓對這招兵之事牴觸的很。
若不是實在活不下去了,誰願意來當兵?
唉,劉錚再次嘆了一口氣道:「也不知道下面各縣搜刮銀子的事兒,都做的怎麼樣了?這都過去好幾天了也沒見有人把銀子送過來!這新徵到的兵也都指望著這些銀子發安家費呢!」
魏博元不想搭這茬兒,雖說江湖中人對劫貧濟富這事兒沒什麼牴觸,可也要分你劫的人是善是惡,這區別善惡的活計並不好做,若不辨善惡直接下手,他魏博元還是很牴觸的。
秦海清對這些就無所謂了,不管是善是惡,只要是劫富人,他都沒什麼牴觸。
他在心裡想了想,派出去的那些人里,除了尤博達這憨貨敢跟他一樣的想法,敢不管三七二十一都給劫了,其他的人應該都是要甄別一些善惡的,這樣一來就會慢很多。
於是秦海清便開口道:「畢竟咱們才占了城,想要劫那些為富不仁的,還得好生甄別一番,這樣一來就會費些時日!」
劉錚點了點頭,覺得應該是這麼回事兒,可他心裡那麼不痛快就是揮之不去,沉吟了一會兒便開口對身邊的親衛道:「去把傳訊排的排長找過來!」
親衛領命而去,過了不多時傳訊排的排長便來到了劉錚面前。
「主公!」
「嗯,這樣,你立刻派人給高苑、博興、樂安、臨淄、壽光、昌樂、臨朐的領兵主將傳令,要他們甄別為富不仁的紳士、地主、豪商的同時,那些平時多行善事的也要讓他們納捐,捐多少不要強求!同時讓各縣的縣長,將徵兵告示張貼到各鄉各村,入伍者可立刻得二十兩安家費,這費用就從各縣領兵主將那裡支取!」
「是,屬下這就去辦!」
傳訊排的排長領命走了,魏博元忽然開口道:「賢侄,這樣做,是否有些欠妥當?」
劉錚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才開口道:「我知道這麼做確實有些不太好,可也沒辦法,而且」說到這裡劉錚頓了頓才繼續道:「而且為了改變和發展,就得打破原有的那些東西,比如世人所想的有錢了就買地,比如有錢了就把錢埋到地里去,這些都是阻礙發展的關鍵因素,要想百姓的日子過的好起來,要想百姓永遠不納田稅,就需要用商業稅來彌補!」
「如何多收商業稅?很簡單,只要經商的多了就能多收!可如何讓人放棄天地去經商?有兩個方法,一個是讓他看到經商的好處,二一個是,強迫他們去經商!若用第一個方法,無數先賢已經用他們的經驗告訴了我們,是行不通的,因為固有觀念里,士農工商,商是最下賤的,但凡有點本事的都不會去經商,即使現如今經商已經不是那麼被人看不起了,有錢的人還是會去拼命的買地,當地主,這樣一來就會加大土地的兼併,當然這是另外一個問題了,咱們今兒不說這個!」
「所以,在第一個方法行不通的時候,就需要第二個辦法,強迫他們去經商,如何強迫他們去經商,那就是用蠻力奪取他們的田產,讓他們不得不把藏在地下的銀子挖出來,去投入到經商中去!老爺子你也可能會說,就算把他們的土地強奪了過來,就算逼著他們把埋在地里的銀子挖了出來,他們就不會帶著銀子遠走高飛到別的地方去買地?」
「我當然不會這麼蠢,我會在他們把銀子挖出來之前,強制他們去經商,去花錢入股和我一起做買賣!」
「當然,老爺子你肯定不會認同我這麼做!不過老爺子,我在這裡給你保證,時間會證明我這麼做是正確的!我還可以發誓,發誓我這麼做絕對正確!」
原本魏博元越聽劉錚的話眉頭皺的越緊,心中也越來越不是滋味,可聽到最後,魏博元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了,雖然沒什麼證據,但是他知道,他這侄子是個做事有分寸的人,而且他也絕不是個會自絕後路的人。
時間又過去了五日,下面各縣都陸陸續續的把銀子和新徵招的士卒送到了左衛營的大營中來,隨著銀子和士卒的陸續到來,劉錚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一直到最後,劉錚統計了一下,新徵招來的士卒居然有三萬人之多,七個縣城就招了近兩萬七千餘新兵,解送到他手上的銀子也有近四十萬兩之多,若算上這三萬人的安家銀子,這就是百多萬兩的銀子。
心算出來的這個數字,讓劉錚忍不住爆了粗口,尼瑪還真是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看來打劫才是發家致富的最好的法子,他娘的這青州府各縣的老財主們也真夠有錢的,他抄了府城這些財主的家才抄了三十多萬兩,尼瑪還是鄉下的財主是真土豪。
其實在下面各縣抄的多很正常,畢竟一旦有了戰亂或者鬧了匪患,這些財主們就會統統躲到鄉下的老宅里去,有了銀子也多數都是在老宅里挖個地窖把錢埋進去。
我大聖邦有一句至理名言,叫做樂極生悲,就在劉錚開心的一邊數銀子,一邊練兵,一邊四處僱人挖礦鍛造兵刃的時候,四月初的某天,死太監陳增的乾兒子,同樣沒卵子的陳青黑著臉來到了青州府城。
劉錚一聽陳青來了,還在知府衙門裡發脾氣,雖然不曉得這孫子是鬧哪樣,雖然心裡很看不上這沒卵子的傢伙,可他還是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叫上魏博元,兩人騎快馬進了青州城。
一進到府衙後堂,劉錚便看到坐在首座下手邊黑著臉的陳青,整個後堂里就他一個人,王家賓不知道哪裡去了。
「哇哦,我的最佳合伙人,你的臉色好像不怎麼好?」劉錚嬉皮笑臉的走向了陳青。
陳青眉頭皺的更深了,顯然他聽不懂劉錚說的是什麼,不過他沒在意這點,他現在有無比煩心的事兒。
「劉爺,咱家真羨慕你還能笑的出來!」陳青陰陽怪氣的說完這話,又狠狠的瞪了劉錚一眼。
劉錚聳了聳肩膀道:「不知道陳公公您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陳青哼了一聲道:「咱家現在沒心情和你在這裡耍貧,你可知道,京里發生了大事兒了,你、我還有咱家乾爹,馬上就有大麻煩了,這次弄不要就要掉腦袋!」
劉錚微微一愣,隨之收起了嬉笑的表情,很認真的看著陳青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乾爹在宮裡的人給快馬傳來了消息,壽光知縣李山敲了登聞鼓!」
「李山?敲了登聞鼓?」劉錚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當夜攻下壽光之後,他命人搜捕這李山,結果找了一宿都沒找到,撒到其他幾個門的探馬,只有東門和西門的探馬第二天回來了,而北門的探馬卻消失了,當時他猜測應該是六扇門的人走的時候同時弄走了李山,不過當時他沒在意,事後也沒在意,畢竟李山只是一個知縣,而且是過了時的知縣。
卻沒想到,這個他並不在意的人,給他捅了個大麻煩,這人居然去敲了登聞鼓!劉錚的心思一下子轉起來了!
「不錯,他敲了登聞鼓,然後見到了主子,在主子面前,他把你和咱家乾爹給告了!」
陳青這話一說完,劉錚皺的眉頭更深了,心思急轉,好半晌之後劉錚才開口道:「他只告了我和陳老公?」
陳青哼了一聲道:「怎麼?劉爺您還嫌他告的少了?他可是在皇爺面前告你謀反,說咱家乾爹是你同黨!」
聽完這話,劉錚的眉頭幾乎快擰到一塊兒去了,他不怕這李山告他謀反,當今大環境下,萬曆爺的心思並不在國內,朝堂上的大人們也都把目光盯著朝鮮那一塊兒,根據這些時日得到的消息,就連他那位太原府的同行,朝廷也只是讓寧夏總兵派了兩千邊軍去剿滅,在朝鮮之役沒有結束之前,朝廷是不可能來找他麻煩的!
告他劉錚,他能想的通,可告陳增是什麼意思?這陳增宮裡的大靠山可是鄭貴妃啊,而且這陳增還深得萬曆爺信任,不然也不可能讓他來山東收礦稅,萊州可是有金礦的!在劉錚看來,這李山告誰也不應該告陳增啊,皇帝怎麼可能相信給他在外搜刮銀子的陳增造反?這不僅是個昏招還有些莫名其妙啊,他李山到底是要揭發老子,還是要幫老子啊?
想不通,太想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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