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晉的話,朱厚照小眼睛微微一轉,想了想對劉晉說道:「老劉,你鬼點子多,幫忙想一個好的考成制度出來。」
「我哪裡有什麼好的考成制度啊。」
劉晉一聽,頓時就苦笑著說道。
這東西,那是絕對要得罪很多人的,張居正的考成法雖然讓大明朝苟延殘喘了一段時間,但是他的這個制度也是被人彈劾攻訐,大明上下各級官員寫出來彈劾他的奏疏都足以將他給壓死。
最終新皇帝上位的時候,為了收天下人心,直接就將張居正的考成法給廢除掉,一系列的新政也是不了了之。
所以說弄這個官員考核制度那絕對是要得罪人的事情,而且得罪的還是天底下的所有官員。
這當官的嘛,自然是喜歡沒有人任何的約束,卻又喜歡約束下面的人,如果有個考成制度什麼的,必然會讓他們非常的難受,做事就沒有辦法再像以前那樣的瀟灑了。
到時候必然難免會恨死劉晉,這以後日子肯定不會好過,更何況劉晉自己也是官員,這給自己戴上枷鎖的事情,似乎好像也不是明智之舉啊。
「老劉,你肯定有~」
朱厚照卻是一臉的不信,老劉還是很有才華和學問的,也總是能夠想出一些解決問題的辦法出來。
「殿下,你太看得起我了。」
劉晉苦笑著說道。
「老劉,實不相瞞,最近父皇有意開始讓我參與一些朝政,以前的時候,父皇只是帶著我去多看看,並沒有讓我參與的意思。」
「但是最近,他很多事情都會詢問我的意見和看法,有讓我參與一些朝政的意思,這科舉考試是大事,到時候父皇必然會問一問我的意見和看法。」
「所以你必須要幫我。」
朱厚照想了想非常認真的說道。
或許是朱厚照越來越大了,又或許是弘治皇帝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再或者是這幾年的諸多事情,弘治皇帝覺得朱厚照已經長大、成熟了很多。
弘治皇帝也是開始讓朱厚照參與朝政了,很多事情都會聽聽朱厚照的意見和看法,教一教朱厚照一些執政的經驗。
這讓朱厚照也是感到了壓力,國家大事,每一件事情都不是小事,都會牽扯到無數人的利益和生計,甚至於是牽扯到無數人的生命。
朱厚照儘管貪玩,但並不意味著他不懂國家大事的重要性。
「殿下,歷朝歷代官員的考成制度都有很多,其中就不乏一些非常完善的考成制度,殿下可以多多參考一下,然後加以修改,結合我們大明現在的實際情況來進行思考和改動。」
「總的來說,官員的考核制度應該要抓住幾點來做。」
「第一個點那就是考核制度要和獎勵、懲罰制度相結合,考核、考核,如果考核之後沒有獎罰,那這個考核就不會被人重視。」
「考核優秀者升官進爵,考核不合格者就應該要進行處罰,唯有如此,人人才會重視,才會按照考核制度去做事。」
「第二點,考核應該務實而不是務虛,所務實那就是所有的考核內容和指標都應該有數據來說話,有確實的衡量指標和參考內容,而不是空泛的一些東西。」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來說,現在的考察當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德』,德這個東西就很虛,而且沒有什麼標準來衡量和對比。」
「每一個人對於德的看法又不相同,而且官員個人的德行和治理國家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德行好的官員未必就有能力來治理國家。」
劉晉看了看朱厚照,想了想也是緩緩的開口說道。
第一點自然不用強調太多,考成制度自然是要獎罰制度相結合,但第二天,關於的『德』這個在歷朝歷代都是非常重視的。
一個官員首重德行,這在古代幾乎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甚至於連皇帝都是如此,往往國家有什麼災禍很多時候都會說是皇帝德行有損,所以上天降下災禍以示警。
但是其實這個東西真的很扯淡。
既沒有一個統一的評價標準,有的人覺得對父母孝順是有德行的表現,有的覺得對人友善是有德行的標準,還有人覺得做事講信譽是有德行的標準。
總之這個東西沒有什麼統一的標準,一千人有一千人的看法,而且人都有多面性的,有的人對自己的父母很好,但是對外的時候又非常的狡詐奸猾,有的人對父母不好,在外又是非常友善的人。
總之,德不好去品論,而且沒有統一的標準,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看法和理解。
「務實、務虛?」
「德很虛?」
聽到劉晉的話,朱厚照也是微微沉吟起來,他雖然不喜歡楊廷和上課,但多少也是知道德的重要性,當皇帝都要首重德行,歷朝歷代也都是非常重視這個東西。
可是偏偏到了劉晉這裡,他竟然說德這個東西非常的虛。
「那什麼是務實?」
朱厚照想了想問道。
「務實就是一些具體的東西,比如,一個地方的人口和人丁,這個東西就比較實在,一個地方人口、人丁增加了多少。」
「再比如開墾的田地,這個東西也是比較實在的,能夠直觀的測量出來的東西;還有就稅收,一個地方收上來的收稅是多少,也是可以直觀看到和知道的。」
「另外還有修建的公路、橋樑、學校、社會治安等等,這些也都務實,都是能夠用數據來直觀的反應出來的東西,也是能夠直接看出一個官員治理一方成效的東西。」
劉晉想了想也是回道,在後世來說,那就是gdp、就業率什麼的,在大明朝來說,談這些東西不現實,這人口增長、稅收增長、以及社會治安、開墾田地等等就比較現實,也是能夠直觀反應出治理水平的東西。
「這倒是能夠很直觀的統計出來。」
朱厚照聽完也是微微點頭。
「以人口來說,我大明的人口很少進行統計,這其實就是我們大明官員的不作為,按理來說,這人口應該每年都進行統計,死亡多少人、新增多少人、人口的歲數、男女比例等等都應該要詳細的記錄清楚。」
「每年進行統計,自然而然就能夠準確的知道我大明各地的人口數量,朝廷制定各項關係到人口政策的時候就能夠有針對性。」
「很簡單的來說,比如某地發生了災荒,這個地方有一百萬的人,我們就能夠知道該調撥多少糧食和銀兩前去賑災。」
「再比如我們還可以根據這個地方的耕地數量來決定從這個地方遷移多少的人口到海外或者是西域、河中、遼東等地區去。」
劉晉笑了笑繼續說道。
「繼續說下去。」
朱厚照直點頭,示意劉晉繼續說下去。
「第三點,這個考成制度必須要進行區分,按照官員的職務和分工制定有針對性的考核制度,很簡單的來說,一個地方的布政使,考核的內容和一個地方稅務衙門的官員肯定是不一樣的,標準也不一樣。」
「稅務部門的官員這主要考核的自然還是稅收的收取情況,今年收到的稅有沒有比去年更多一些,多了多少,還是少了多少。」
「而一個地方的布政使的考核內容,自然是和這個地方的人口、耕地、治安、稅收、基礎建設等等有關。」
「還有這文官和五官、地方和朝中、邊疆和內陸等等,各個地方的情況有所不同,這標準自然也是要有所不同。」
「考核制度要因地制宜,根據職務、部門、職責、地方等進行區分和制定。」
劉晉想了想也是繼續說道。
考核制度自古以來都是非常難的一個東西,特別是對官員的考核,那更是非常難,但不考核肯定是不行的,必須要有所考核才行,否則就會像以前的明朝官員一樣,幹啥啥不行,壞事最在行。
「好複雜啊~」
聽到劉晉的話,朱厚照頓時有些泄氣的說道。
本來還想著從劉晉這裡照搬照抄一些東西去弘治皇帝哪裡表現一番的,現在看來,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是當然,這考成制度可是一個極其複雜的工程,裡面的學問可大著。」
劉晉鄭重的點點頭說道,這個東西即便是在後世依然都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無論是古今中外也是如此。
後世西方的制度總是被人吹噓,但事實上,西方制度的弊端也是在不斷的顯現出來,很簡單的一個來說,這選舉制度下,想要獲得選票就必須要迎合大眾,承諾各種福利什麼之類的。
很多東西,其實每個人都知道它不能持續下去了,但是上台的首腦卻又無力改變,比如國家財政赤字的問題,後世的巴西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國家已經破產,但是每一個上任者都沒有辦法去改變這個局面。
官員的考核那也是如此,無論是古今中外,都很難做到盡善盡美,只能說儘量去做的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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