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宋一柃,他已然是處在下風,渾身上下,早是鮮血淋淋。
徐紫猶豫了,腳步停了下來。
「快走!」宋一柃道。
此時鐘一見徐紫將走,更加怒極,手下重手,一招接一招,宋一柃已是強弩之末,難以自保,只聽「噗」的一聲,鍾一的短刀,竟深深的刺進宋一柃腹中。
「宋一柃!」徐紫的心中,忽然像是也被刀刺中一般,痛得無法形容。
就在此時,因著疼痛而張大了眼睛的宋一柃,忽然伸出左手來,掌心內力吐出,將一顆藥丸塞進了鍾一口中。
鍾一正凝神於打鬥,心喜於此時的得手,卻未曾想過宋一柃會有這招,慌亂中,本想把那藥丸吐出口來,結果那藥丸卻入口化了,入了腹內。
「這是什麼!」鍾一大怒,將短刀自宋一柃腹中抽出。
鮮血噴泄而出,鍾一一偏頭,卻依然濺了一頭一臉。
「要你命……的……東西。」宋一柃斷續說道。那藥丸,正是血蠱的克星。他潛意識中,也曾想到,會有一天要對付鍾一。因為他太過強大了,尋常法子根本無用,宋一柃費盡心思弄到,如今終於得用了。藥丸一旦吞入鍾一腹中,他腹中血蠱便會死亡。血蠱死亡,鍾一,也無生還之機。
說完這話,宋一柃終於,倒在了地上。
「一柃!」徐紫終於忍受不住,撲了過來,哭喊道:「宋一柃,你怎麼樣?怎麼樣了?」
宋一柃直直的看著徐紫,口中湧出血來:「我,我不能再……幫你了……,也……不能再……等你了……」說罷,他頭一歪,那雙眼,竟未閉上。
徐紫嚎啕大哭,只道:「一柃,我要為你報仇!」她抬起頭來,卻驚訝的看到鍾一在地上痛苦翻滾,嚎叫不已,不過數秒,他七竅出血,雙眼爆裂,轟然倒地。
接著,兩隻小小的蟲子,從他的雙眼之處,跌撞而出,又倒在地上,化為一趟血水,不見了。
徐紫只覺心中撕心的痛,自內心延伸至全身。
從什麼時候起,那個在她面前總是嬉皮笑臉、玩世不恭的男孩,變得沉默寡言,悲傷之情盡現於眉間?
從什麼時候起,那個將她的人像玩偶珍藏於心,總是關心、幫助她的男孩,變得離她越來越遠,甚至最終,行在了一條暗黑無天日的道路之上?
她對他的逃避和殘忍,是不是,變成了利刃,狠狠插在了他的心上?
她深深揪緊了胸前的衣物,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的心,在疼痛之中繼續跳動。
宋一柃啊宋一柃,如今,我就連,跟你說聲對不起的機會,都沒有了。
一個尖利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徐紫!你滿意了!可憐宋一柃死得這樣慘,你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不去死?」
雖然那聲音,憤怒得在顫抖,但徐紫卻正正聽出來,是阮郁的聲音。
她伸出手去,將宋一柃的雙眼閉上,又緩緩抬頭,看到支撐起半個身子,依然在暈眩著的阮郁,什麼都不說。只提氣上升,出了那地板上的洞口。
她身後縛著的皇太孫,因在昏睡中,極為沉重。她卻似是渾然不覺,只是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天啊,為何,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卻死了?」阮郁躺倒在地,朝天怒喊道。
「不,徐紫,我定然,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的!」阮郁掏出一個傳信之物,用盡氣力拋出了窗外。
輕微的炸鳴聲,卻足以讓外頭警醒著的侍衛們察覺了。
徐紫只覺一切都在鈍然之中,她已然感覺不到,任何的聲音。
她機械的走著,走著。
侍衛們飛奔而來,圍住了她。
她忽然大吼一聲,雙刀在手,連招怒發。
完全是無心的招式,卻准得讓人心驚。
一個一個侍衛倒下,死前,也都未再發出任何的聲音。
……
漢王府的東門。
徐紫自空中落下,她木然抬手,手中之物飛上空中,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印痕。那,便是同他們相約的信號了。
她回過頭來,看著將她團團圍住,卻又一時不敢上前的侍衛們,靜靜說道:「對不起,今夜這裡,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了。」
她鮮血沐身,說這話之時,語調竟是溫柔。
「宋一柃,你從未見過,我溫柔的樣子。你便看我,如何溫柔的殺掉他們……」
話音一落,慘叫聲連連響起,此起彼伏。
殺、殺!
手上粘稠得幾乎握不住刀。
眼睛看不到,耳邊聽不到,但只有一個字在心頭。
那便是,殺!
她要以漢王府中人的血,祭死去的宋一柃!祭她的悲、她的傷,她的徹骨之痛!
原來,痛到盡頭,是無法,呼吸……
……
當許李二位護衛將門破開之時,那在鮮血之中的女子,形若夜煞,動若鬼魅,前頭屍身漫地,後頭的侍衛,接連後退,臉露駭然之色。
許李兩位護衛心中一驚,那女子,當真是徐紫嗎?怎的魅影重重,竟不像是有生之人?
她背上縛著的?
果真是皇太孫!
許李二人皆喜,飛身上前。
既然皇太孫已然救出,那便不再投鼠忌器。
一聲令下,烏百戶的人,其他皇太孫府帶出的人,皆衝進漢王府東門內,廝殺成一團。
今夜註定,不是平靜的一夜。
而逝去的人,也無法,再睜開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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