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藻德首先總震驚之中反應過來,跪倒在地,氣急敗壞的奏道。
「請皇上即刻下旨,緝拿朱傑回京,嚴懲不貸!」
有了魏藻德帶走,大殿之中的大臣們一下子跪倒了一大片,向著崇禎再次彈劾朱傑,這一次,比之剛才的攻訐更加的兇猛,崇禎的處境則是更加的艱難了!
崇禎呆呆的坐在龍椅之上,剛才自己還有理由搪塞過去,現在呢,可是如何是好?
崇禎將眼光看向了方岳貢與孫傳庭,向著兩個人問計。
兩個人現在同樣是急的滿頭大汗,剛才起碼還有幾個人在支持皇上,支持自己兩個人,現在呢,一個都沒有了!一口氣斬殺這麼多朝廷將領,逮捕這麼多朝廷將領,這個朱傑是瘋了嗎?不要說朱傑,即便是皇上,也絕對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行事啊,即便是皇上下旨,六部與內閣也絕對會給他封駁回去的!
可是,即便是在不願意出頭,這個時候也必須要站出來了,不然的話,皇上可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皇上,雖然譁變是任何人不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鎮國公跟史可法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然則,畢竟是事出有因,奏章中已經寫明了,是有人暗中唆使,方才發生了譁變,而不是因為鎮國公整頓軍務不當造成的,臣以為皇上下旨警告一下鎮國公跟史可法就行了,沒有必要大動干戈,反而是,唆使譁變的幕後主使才是朝廷要嚴加懲戒的!」
方岳貢躬身奏道。
「方岳貢!你什麼意思?即便是譁變是有人在暗中唆使,此事也是有朱傑而起,如果不是他整頓軍務不力,如何會激化軍中矛盾?五千人的譁變啊,如果是放在別的地方,五千人足以占領一座府城了!事關大明江山千秋萬代,豈能呵斥幾句了事?」
魏藻德厲聲喝道。
一旁的李邦華附和道:「魏大人說的不錯,方大人,雖然鎮國公功勳蓋世,能力卓越,然而,有功則賞,有過責罰,這是不容置疑的,五千人的譁變,大明立國以來,都未曾發生過,更何況,鎮國公未經請旨就直接斬殺軍中將領三十七人,更是肆無忌憚,他眼中還有皇上嗎?不予以嚴懲,日後各地督撫紛紛效法,如何了得?皇上,臣以為必須嚴懲不可!」
李邦華向來嚴正端方,眼中容不得半點沙子,對於朱傑這樣的行徑實在是深惡痛絕,三十七條人命啊,說殺就殺,如此嚴苛,想要逼迫南京衛所造反嗎?
方岳貢僅僅幾句話,就激起了朝中十數位大臣的反駁,一個個言辭激烈,連方岳貢都給捲入了進來,方岳貢都要哭了,特麼的,這真不是人幹的活啊……
崇禎臉色鐵青,看看,看看!朱傑這個小子啊,在朝中,哪裡還有人待見他?簡直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啊,群情激憤,可是如何是好?而且,如此在南京大開殺戒,哪裡能成?那裡可是南京,不是北京,天高皇帝遠,沒有自己這個皇帝鎮著,採取如此激烈的手段,那可不是逼著南京的勛臣們造反嗎?有人唆使?那是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是勛臣們在背後搗鬼啊,可是這些勛臣,一個都有丹書鐵券傍身,處置一個,到時還可以,全部都給處置了,怎麼處置?這大明朝的江山可是人家祖上幫助太祖皇帝跟成祖皇帝打下來的,現在將這些勛臣都給收拾了,那天底下的人還不都得罵朱明家的人忘恩負義,寡恩薄情嗎?
「你們真的都想讓朕嚴懲朱傑,將其召回京師?」
崇禎緩緩的說道。
「皇上,難道我們還有其他路可走嗎?」
副都御使杜禪憤聲道,「一到南京,就一永興銀行收斂錢財,逼迫南京數十家錢莊倒閉或者搬遷,目無法紀,此罪一也;私闖文淵閣,將文淵閣中《永樂大典》庫藏搞得亂七八糟,此罪二也;一到南京,殺人立威,斬殺指揮使段科等七人,殘暴不仁,此罪三也;未經請旨,斬殺南京守備太監韓贊周、兵部侍郎左小青,此罪四也;五千人將士譁變,此罪五也;未經請旨,緝拿南京勛舊衛國公徐洪基等人,此罪六也;未經請旨,斬殺軍中指揮使以下將領三十七人,此罪七也,七樁重罪,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足以安天下臣民之心!臣請皇上將朱傑緝拿歸京,交由三法司共審,處以極刑!」
崇禎的臉色完全黑了下來,這是聽到的最殘酷的彈劾了。
「處以極刑?杜禪,你讓朕將朱傑處以極刑?一旦滿洲韃子入侵,你率兵抵禦強敵嗎?」
崇禎怒氣勃發,狠狠地一拍書案,站立起來怒吼道。
「皇上!」
杜禪脖子一梗,答道:「韃子入侵,自然是有將領抵禦,臣是文臣,不諳兵事,然則,不能因為這個,就不嚴懲朱傑了,難道堂堂大明就再也沒有能臣名將了嗎?不誅朱傑,如何安撫天下民心!」
孫傳庭站了出來,喝道:「杜大人,此言差矣!第一,你說朱傑藉機斂財,可是永興銀行在南京從無強買強賣,其他錢莊競爭不過,怪得誰來?下官到時聽說兗州候吳玉昌等人差點就將皇上親賜的牌匾都給拆了,到底是誰仰仗權勢欺行霸市,強斂錢財?第二,你說私闖文淵閣?文淵閣遭遇暴徒襲擊,文淵閣的衙吏守護不力,天威軍方才及時出手保護,何來破壞之說?第三,段科等人身為軍中將領,點卯未到,反而跑去青樓宿醉,難道不該斬嗎?不斬何以嚴明軍紀?第四!身為南京守備,韓贊周等人密謀掉級錦衣衛突襲寶船廠,甚至防火燒廠,左小青違誤軍令,難道不該斬嗎?至於軍中譁變,雖然不該,也是有人唆使,不能幕後元兇,反而降罪與朱傑與史可法,是何道理?這些被緝捕的將領慫恿將士鬧事譁變,等同造反,不誅他們九族,就已經是便宜他們了,你如何能夠混淆是非,顛倒黑白?」
方岳貢只是一個文弱書生,謹守孔孟謙和之道,自然不是這些人的對手,但是孫傳庭不一樣,除了孔孟之道,他可是從戰場上廝殺出來的,什麼場面沒有遇到過?加之才華橫溢,對朝堂的形勢洞若觀火,一出頭,就直指這些人的要害,問的杜禪瞠目結舌!
「退朝!」
崇禎終究沒有敲定如何處置,黑著臉直接下旨退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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