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家中坐,聖旨天上來。
看著有些驚慌的芸兒,沈烈嘴巴微微張開,驚了個呆,然後不由得摸了摸頭,第一反應便是咱皇上又出么蛾子!
好端端的下什麼聖旨吶?
可這是聖旨呀。
能不接麼?
於是生平第一次接到聖旨的沈烈一哆嗦,三兩下便穿好了衣裳,匆匆忙忙的吩咐道:「去,搬桌子,擺香案!」
拍戲拍多了,接聖旨的程序他還是了解一些的,於是在一陣慌亂過後,香案也擺好了。
沈烈也跪下了。
很快便有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捧著一卷明黃色的聖旨走進了沈府,後面還有一群東廠的人抬著一個大箱子。
人人臉上都喜氣洋洋,便好似遇到了什麼大喜事。
隨著咣當一聲箱子落地,小太監笑眯眯的擺開了架勢,唱了個喏:「庶民沈烈接旨!」
沈烈又哪裡敢怠慢,只好帶著丫鬟芸兒,義妹岳玄兒匍匐在地,豎起耳朵靜靜的聽著。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有庶民沈烈才華出眾,人品高潔,敕封為東廠理刑百戶,可直奏君前欽此。」
聖旨念完了,可沈烈還沒聽清,還在細細品味的時候。
那清秀太監已經將聖旨合上了,還快步走了過來,不由分說便將手中的聖旨硬塞了過來。
見沈烈接了旨。
小太監便喜氣洋洋道:「沈大人快起來吧,從今往後咱們就是自己人了,可喜可賀呀。」
沈烈和芸兒,岳玄兒趕忙站了起來。
這一聲大人叫的沈烈有點懵。
看著小太監清秀的臉上發自內心的喜悅,心中不由得一陣惡寒,心說誰和你是自己人呀?
怎麼就自己人了?
我和你一個太監是自己人算怎麼回事兒?
芸兒也有些傻眼。
還好義妹岳玄兒反應快,又是個見過世面的女子,她趕忙從水袖中掏出了幾塊碎銀,熱情的走過去塞給了傳旨太監。
「多謝這位公公,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她將賞銀挨個發了下去。
人家也沒拒絕。
傳旨小太監,東廠檔頭們接了賞錢便抱了抱拳,然後便喜氣洋洋的走了。
沈烈也不敢怠慢,趕忙快走了幾步,將這幾位禮送出門,再回來的時候看著香案上的明黃色絹布。
沈烈摸了摸頭。
啥情況呀?
隨著一陣微風吹過,沈烈打了個寒噤,看著那聖旨和大箱子,整個人在風中凌亂。
一刻鐘後。
沈家手捧著聖旨,細細揣摩著旨意,還有那個箱子已經打開了,裡面放著成套的官服,官帽,印信,牙牌等物。
「我做官了?」
做官本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可沈烈臉色卻有些黑,因為這套官袍不是一般的官服。
這分明是東廠的樣式,難怪那傳旨太監一言一行都透著親熱,還說他是自己人。
原來如此呀!
先不說咱皇上是怎麼想的,單就這套七品東廠官服來說。
這也太醜了!
圓帽,皂靴,褐色長衫,這套褐色的官服簡直丑出天際了,活脫脫便是戲裡的小丑形象。
沈烈心中咒罵起來:「也不知是哪個王八犢子設計的。」
又沉默了許久,沈烈才摸了摸頭,有些痛苦的呻吟了起來:「我這是成廠公了麼?」
一陣安靜。
一瞬間無數個念頭,魏忠賢,劉瑾,雨化田各種廠公的形象,好似野馬一般在沈烈腦海中疾馳而過。
芸兒也張口結舌。
岳玄兒實在憋不出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很快笑的花枝亂顫,那神態像極了張大小姐。
瞧著她俏臉上深深的戲謔。
沈烈臉又是一黑,別提多糟心了。
岳玄兒終究是知書達理的女子,又懂得察言觀色,她看著沈烈糾結的臉趕忙強忍住笑意。
將笑容斂住。
可是岳玄兒卻又忍不住俏皮道:「兄長可別自作多情了,你如今的官職是理刑百戶,離廠公還隔著十萬八千里吶,更何況當廠公是要」
下半截話她沒說,只是俏臉微微泛紅。
沈烈很好的理解了她的意思,當廠公不得淨身麼。
「我尼瑪!」
看著這套醜陋的東廠官服,沈烈當場就爆了粗,一個箭步躥了過去,抓起官袍,帽子,牙牌就要扔出去。
正經人誰樂意當東廠的官呀!
和錦衣衛相比,雖然說錦衣衛平時也挨罵,可好歹代表著皇家體面,若是說起來這東廠
那可真是人見人厭!
說來大明東廠可真是大名鼎鼎呀,主官為欽差掌印太監,全稱叫做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
簡稱提督東廠,尊稱為「廠公」或「督主」。
最開始,東廠由司禮監掌印太監兼任,後因事務繁雜,改由司禮監秉筆太監中位居第二、第三者擔任。
當然東廠里也不全是太監。
廠公之下有掌刑千戶、理刑百戶各一員,這叫做貼刑官,貼刑官之下,有掌班、領班、司房,共四十餘人、緝事等軍官。
廠公的地位麼,在大明內廷的宦官之中,可是僅次於司禮監掌印太監的第二號人物。
其官銜全稱為「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
簡稱「提督東廠」。
最往下,具體負責偵緝工作的是役長和番役。
役長相當於小隊長,又叫「檔頭」,共有一百多人,分子丑寅卯十二人,一律戴尖帽,著白皮靴,穿褐色衣。
沈烈的職務不上不下,不高不低,大概屬於東廠里的中級官員,這可是正經八百的七品軍官。
這個官職雖然和田洪平級,可是權力卻比田洪大多了,奧秘就在於聖旨上那幾個字。
「可直奏君前!」
啥意思呢,大概就是皇帝身邊的密探。
多嚇人吶!
話雖然是這樣說的,可沈烈看著這身褐色官服就來氣,正要狠狠的扔到院子裡。
「別!」
岳玄兒,芸兒都嚇壞了,趕忙攔著:「不能扔啊!」
這可是聖命,你敢扔?
芸兒嚇壞了,趕忙勸道:「少爺,你敢抗旨麼要殺頭的!」
沈烈便僵住了,英氣的臉上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苦笑,放下帽子官服牙牌等物,有些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然後幽幽的嘆了口氣。
「咱皇上這是唱的哪一出呀!」
又是一陣安靜過後。
兩個女子一左一右走了過來,好言勸慰了一番。
岳玄兒柔聲道:「兄長錯怪皇上了,你沒有功名,家中又沒有餘蔭,皇上又想重用你,便只能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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