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吳起率領魏武卒南征北戰,創下了「大戰七十二,全勝六十四,其餘均解」的奇功偉績。
靠著魏武卒,吳起不僅攻下函谷關,還奪取了秦國黃河西岸的五百多里土地,將秦國壓縮到了華山以西的狹長地帶。
其中陰晉之戰,就是那場最為著名的以五萬大破五十萬的戰役。
只是正如之前所說的一樣,魏武卒的選拔極其嚴苛。
士兵身上必須能披上三重甲,手執長戟,腰懸鐵利劍,後負犀面大櫓,50弩矢和強弩,同時攜帶三天軍糧,半天內能連續急行軍一百里的士兵,才有資格成為武卒。
先不提要選拔出符合這些要求的人有多難。
同時魏武卒成本也太高了,國力、物力損失巨大,元氣大傷,尤其是精銳的魏武卒的損失,是短期難以恢復的。
魏武卒選拔要求高,訓練、裝備的成本非常昂貴,維護成本也很高,強盛時期的魏國還是可以負擔的,當然更重要的是,形成戰鬥力的魏武卒真正的靈魂是那些富有戰鬥經驗的老兵,他們豐富的戰鬥經驗和作戰技巧是十分寶貴的財富,無法通過硬性彌補。
訓練、培養的周期很長。
導致魏武卒的神話無法被重現。
而到了宋朝,就又走了另一個極端。
開國之初,宋朝募兵還算有些門坎。
可沒過多久,宋朝統治者之中的一些大聰明,自認為發現了一個絕妙策略。
那就是每到災年的時候,就把所有青壯力全部都招募為兵。
統治者認為,這樣一來,災民里就只剩下老弱了,就不可能揭竿反抗。
至此以後,災年招募流民和饑民當兵,成為了宋朝一項傳統國策。用來專門防止災年爆發農民起義的對策。
此外,健壯的罪犯也刺配當兵,特別是充當廂兵。在兵源枯竭的情況下,統治者也往往強行抓夫,給民間造成很大的騷擾和痛苦。
正是這種騷操作,導致慫宋士兵數量雖然多,可戰鬥力卻低的一塌糊塗。
別說周圍各種環伺的強大外敵了,就連國內的農民起義軍、純純草台班子拉起來的部隊的戰鬥力都不如。
楊憲知道募兵制的演變,自然也知道朱標在擔心什麼。
楊憲看著朱標開口笑道:「我們採用的既不是府兵制,也不是衛所世兵制,更不是單純的募兵制。」
「咱們大明接下來要走的是一條全新的兵役制度,是義務兵役制與志願兵役制相結合的全新的新型兵役制。」
對於朱標來說,又是兩個全新的名詞。
「義務兵役制?志願兵役制?」朱標開口問道。
楊憲點了點頭,開口道:「咱們朝廷可以規定,但凡是大明在籍的男子,到了一定的年齡之後,都要義務強制去大營里接受為期1到2年的軍事訓練,這便是視為義務兵,義務兵朝廷照發兵餉,可以按照當年大明百姓平均收入發放。」
「這樣一來,即便是日後真的有一天出現兵源不足的情況,臨時招募,那樣招募到的兵,也比直接去地里招募農夫要強得多,畢竟所有成年的大明子民都接受過軍事訓練。」
對於楊憲總能想出別人想不出的事情這一點,朱標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所有成年大明男子需得義務服兵役,這舉措,在朱標看來完全是劃時代的。
楊憲接著開口道:「在這些義務兵中,對那些平時表現優異、訓練有素的,朝廷方面便可以直接對其拋出橄欖枝,讓其留隊,將其變為職業軍人。當然這種選擇是雙向的,可以讓其自由選擇留在軍中,還是回到鄉里。」
朱標一邊聽著楊憲的話,一邊在心裡默算著。
現在大明,在籍人口有六千多萬,只算男丁的話,也有三千餘萬!
當真按照楊憲的這個說法,以年齡劃定一道坎的話,義務兵,也就是預備役的數量將常年能夠達到一千萬以上。
而且這一千萬義務兵,全都是可戰之兵!
別小看那短短一到兩年的訓練時間。
楊憲的話還沒有說完,讓朱標更加震驚的還在後頭。
楊憲接續開口道:「有了義務兵的基礎,要不了十年,各個地方都會有大把退伍的義務兵。到時候,可以讓縣衙將這些登錄在冊,組織起一個相對鬆散的民兵組織。其目的是為了讓他們不至於離開軍營時間太久,而將軍營里那一套東西徹底丟了。讓縣裡一年組織訓練一次即可,訓練的時候,衙門也可以對這些民兵發放一些補貼。」
「這樣一來,如果萬一哪一天,大明真到了危急存亡之際,需要大量士兵。在退役後,無論之後他是成了廚子,還是酒樓小廝,抑或是商人各行各業,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那就是老兵。」
「如有戰事,這些都是招之即用的老兵!」
對於楊憲提的這一套新的兵役制度,朱標是徹底服了。
朱標都不敢想像大明一旦如此變法之後,將會發生何等翻天覆地的變化!
至此大明新的兵役制度的骨架是已經定下來了,剩下的便是往裡填充血肉。
其中有很多可以講的。
朱標怕自己一下子記不住這麼多,不知不覺間已經開始拿了紙幣在一旁記錄,生怕漏了什麼。
比如提高職業軍人的待遇,如果說義務兵的軍餉只需要和大明百姓平均收入持平就行的話,那麼留隊的職業軍人,待遇就還要往上拉一截。
除了錢之外,榮譽這些精神方面的東西,同樣不能少。
要向社會灌輸,一人從軍,全家光榮的思想。
可以要求當地衙署向那些職業軍人家庭發放嘉獎狀,同時稍微給一些物資獎勵。
當然以往那種讓罪犯充軍的刑法,自然是要取消了,古代軍人形象低下,這點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在楊憲看來,就讓這些罪犯在牢裡打螺絲就行了。
他們配當軍人嗎?!
然後就是給軍人設置一條可以看到的逐步晉升的路徑。
畢竟誰也不願意一輩子只做一個大頭兵。
等到楊憲說完的時候。
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
朱標只能在神候府留宿。
晚膳的時候。
朱標和楊憲探討起了此次小琉球虐殺漁民的事件。
楊憲講的很簡單,軍隊改革肯定不是一時間可以完全落實的,可那些等待正義的漁民們不能再等了。
大明決不能讓自己的子民心寒。
無論是任何時刻。
在楊憲看來,這一次是壯大大明民族凝聚力的最佳時刻。
對小琉球島的這一戰,不僅要打,而且還要打得漂亮!
不僅打得漂亮,更要進行大肆宣傳。
讓整個大明的百姓,讓大明周邊的那些小國們都看看,隨意得罪大明的下場將會是什麼!
「領軍帶隊的將領,殿下其實可以考慮一下年輕人。小琉球不過是彈丸之地,基本上沒有太大的難度,完全可以給年輕人一些歷練,比如中山王的世子徐允恭,他跟在中山王身邊這麼多年,大大小小的戰役也參加過不少,也是時候拉出來試一下成色了。」
楊憲看著朱標,開口笑道:「總不能每次打仗,都要指望那一幫子淮西老弟兄嗎。」
軍事學院那邊想要見成效,也得需要時間積累。
如今想要應急的話,最快的辦法自然就是像楊憲講的這種多用年輕將領。
翌日清晨。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天還未亮,朱標便是帶著下屬出城坐車回京。
在列車上,朱標又仔細回想了一下楊憲昨日說的那些話。
如今軍隊改革變法,這個法該怎麼變,朱標已然大致找到了方向,雖然具體細節尚待考究,但是這種事情,最難的其實就是確立方向,至於那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那是中書省那些大臣們需要考慮的事情。
還就就是正像楊憲所說的,出兵小琉球島刻不容緩。
不能寒了大明子民的心。
回京後,朱標馬不停蹄,直接進宮。
這時朱元璋剛下朝,換了一身素服正準備用飯。
只不過喝的不再是馬皇后熬的粥。
因為馬皇后仍舊和朱元璋生氣,打冷戰。
駙馬都尉歐陽倫被賜死後,安慶公主竟然選擇上吊自殺。
要不是宮女發現的及時,這才救回一條命來,如果沒有那名宮女的話,這後果不堪設想。
可咱老朱在聽到這個消息後,非但沒有絲毫表現出對自己女兒的關心,反而是大怒道:「讓她死,讓她死去!她願意給那個王八羔子殉葬,咱絕不認她這個女兒。」
這話落到馬皇后耳里,認為朱元璋這話就根本不是一個父親能夠說得出口的話。
馬皇后希望朱元璋不僅做好一個好皇帝,同時也好做好一個好父親。
在這一點上,夫妻倆產生了衝突。
朱元璋當然也想當一個好皇帝,可當好皇帝和好父親相衝突的話,那麼他將會毫不猶豫捨棄後者。
這麼多子女,如果說感受父愛最深的,那也就只有太子朱標了。
這也是為什麼後世會有這麼一種說法,朱元璋在他其他子女面前是皇帝,在朱標面前是父親。
朱標看著朱元璋獨自一人坐在桌子前小口地喝粥,看著自己父親一臉憔悴地樣子,就知道父母之間的冷戰還沒有結束。
「父皇。」朱標腳步匆匆走到朱元璋身前,行了一個禮。
朱元璋抬起頭看了朱標一眼,嘴角微微揚起,露出笑容:「一大早就從揚州趕回來了吧,早飯還沒吃吧,坐下來一塊吃點,有什麼要說的,邊吃邊說就得了。」
不等朱標開口,朱元璋便是示意內侍官給朱標也拿來了一副碗筷。
「兒臣領命。」
父子兩人坐在桌前。
整個大明權力最大的兩個人,難得享受一段安靜的親子時光。
飯後,朱標放下手中的碗筷。
開始向朱元璋稟報此次揚州的所得。
朱元璋越聽眉頭皺得越緊,要知道畢竟衛所制是他和劉伯溫一手創立的,而且還是他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制度。
可即便如此,在朱元璋聽完朱標的表述後,認清了衛所制度的缺點。
在他看來只要是為大明百姓好,為大明好,什麼都可以改。
就算是他自己親手制定的國策,也沒有例外。
朱元璋沉默了半晌,開口道:「老大,你先和兵部以及大都督府大致擬一個章程出來,這件事我會讓保兒幫你的。」
無論是哪朝哪代,凡是關於軍中的變法,都是絕對的國之大事。
慎重一些沒有錯。
而改革第一步,就是大都督府的改制,自然需要如今身為大都督李文忠的鼎力支持。
「父皇,還有就是小琉球島,楊卿的意思和我們一樣,就是一個字,打!」
「而且要打的漂亮,楊卿說,通過這一戰能夠讓整個大明的百姓變得更加有凝聚力,讓大明的所有子民因為自己的這個身份而自豪,讓他們知道無論他們身處何處,身後都有咱們這麼一個強大的國家在挺著他。」朱標開口道。
「說得好!」朱元璋眼睛一亮,大聲贊道。
接著朱標又是將楊憲提出讓年輕將領試煉的建議。
朱元璋沉思了片刻後,直接開口道:「准了!你這就讓人下旨,讓徐達的兒子和保兒的兒子一起去吧!」
「是,父皇!」朱標領命下去。
京城,中山王府。
在成了中山王世子之後,徐允恭並沒有變得更加快樂,反而變得有些玉玉。
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生活目標。
因為他更加嚮往的是軍旅生活,他想要的是和自己的父親一樣,靠自己的雙手去立下不世之功,封侯封爵。
而不是靠著父輩的蒙蔭。
事實上,徐允恭完全不用那麼努力,他以後是鐵定繼承他父親徐達的爵位的。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可他卻完全提不起勁。
這些日子,徐達去邊境巡視去了。
徐允恭這次沒有跟去,留在王府,他都快閒出毛病來了。
很多武人就有這個毛病,完全閒不住。
他不知道的事,就在這時,一封旨意正在往中山王府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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