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裡面的監察?
朱允炆眯著眼看著戴德彝,這個傢伙倒有些想法,想在都察院內部設置一個監察都察院的部門,沉思少許,道:「六十人?朕可以批准,但有個條件。隨夢小說網 http://www.suimeng.co/」
戴德彝放鬆下來,問道:「不知皇上有何指示?」
朱允炆起身走向戴德彝,道:「既然這六十人負責監察都察院御史,那就不能歸於都察院,應設置在東廠之下,對六部、內閣與朕負責,而不對都察院負責。」
戴德彝驚訝地後退一步,連忙道:「這不太合適吧?」
朱允炆嚴肅地看著戴德彝,搖了搖頭,道:「讓都察院自我監督,早晚會出問題。不若在東廠專門設置一個御史盤查司,專司御史調查之事。若發現御史與地方勾結,欺瞞朝廷,舞弊貪污,可直報朝廷。」
戴德彝悻悻然退出武英殿,自己只是想在都察院掛一個警鐘,不成想朱允炆卻給都察院懸了一把劍,這下不好玩了……
擴大東廠,是朱允炆不得不做的事。
言官太多,關於官員的彈劾奏章不少,一天少則關涉二三人,多則十幾人。
可東廠調查一天能解決幾個事件,查明幾個真相?
東廠的人也沒有竊-聽器,電子眼,探察問題也需要一點點來,全靠一些安全局的老粗幹活,那結果只能是眼下的情況:
案牘累累!
總積壓著也不是個事,安排一些文人去幹活,效率肯定高許多。
翌日朝會。
宋晟奏言,主張對安南用兵,以顯大明煌煌天威,震懾宵小之輩,奪回被掠百姓,將安南胡氏抓至京師,殺頭了事。
戶部、兵部表態反對。
茹瑺也清楚宋晟此舉只是展示五軍都督府的態度,但此時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茹瑺陳言道:「胡杜授首,兩萬安南軍士覆滅,安南胡氏必會惶惶不可終日。朝廷無需動用大軍,只需遣一使臣前往,一可展示我大明天威,二可弘和平於四方,三可收回我百姓。止戈為武,方為上策。」
內閣郁新支持安排使臣前往安南,道:「不若先遣使臣於安南,探尋安南態度,若其願歸還我大明子民,懇乞求饒,大明應有宗主國度量。若其不尊不從,一意孤行,再動大軍也不遲。」
文臣附言者眾。
朱允炆答應下來,問道:「既如此,安排誰去安南合適?」
此話一出,朝堂頓時安靜下來。
出使解決問題,自然是成本最低的法子,無外乎路費,說說話就回來了,純當一趟長途旅遊。
可問題是,旅遊的地方有點特殊,它需要出國……
萬一安南胡氏不聽話,真的一心反抗大明,撕破臉把使臣給咔嚓了,家裡老婆孩子的怎麼辦?
出國有風險,出使需謹慎。
眼看要冷場,吏部尚書蹇義出班,推薦道:「臣以為行人司譚勝受可承擔此任,其曾出使過三佛齊,去一趟安南,應不成問題。」
朱允炆微微點頭,答應道:「既如此,就由內閣擬寫敕令,問問安南胡氏意欲何為,是戰還是降,讓譚勝受早日出使。」
出使這件事,誰去並不是問題的根本,根本在於有人將敕令帶過去,表達大明的態度。
敲定出使人員之後,朱允炆看向內閣郁新,道:「眼下張紞需去廣西、雲南,內閣只剩下郁新與解縉兩位,人員偏少,事務卻頗為繁重,就在六部尚書中,選出兩人加入內閣吧。」
解縉和楊士奇等人在貢院批閱試卷,殿試之後還有得他們忙,加之內閣人員過少,容易專權,朱允炆便借張紞離開內閣的機會,擴大內閣。
此言一出,六部尚書之中各有不同心思。
誰不願入閣,享受下「丞相」的待遇?
吏部尚書蹇義自不會爭取,他剛上任吏部,不可能擢升內閣,倒是陳迪、茹瑺、黃子澄、暴昭、鄭賜等人彼此看著,似乎在商議著什麼。
鄭賜沉默許久,最終選擇了退出,作為工部第一人,大明最大的包工頭,他並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加入內閣,因為工部在今年準備興修水利,疏浚河道,這是一項大工程,也是一項事關民生的大功績。
與其入閣,統攬大局,不若做點實事。
朱允炆通過慎重考慮,命戶部尚書黃子澄、兵部尚書茹瑺進入內閣,與解縉、郁新組成新的四人內閣。
在眾多朝臣看來,兩尚書入閣是最大的事。
但在朱允炆看來,接下來的命令更為重要:
夏元吉接替戶部尚書,鐵鉉接任兵部尚書。
在歷史上,夏元吉可以說是「大明第一管家」,其財政能力無與倫比,從農稅司的運作、管理、戶部錢糧調配等來看,他無愧於此殊榮。
將戶部交給夏元吉,是最合適的選擇。
至於鐵鉉,此人剛正不阿,清正廉潔,雖是文臣,卻有武略,將兵部交給他,也是合適的。
官職的調整,自是令人鼓舞。
黃子澄初入內閣,意氣風發,進言道:「皇上,一條鞭法、遏田產之爭國策已施行一年有餘,然仍有一些州縣並未徹底推行,臣請派出官員,盤查地方,以防地方增設稅目盤削百姓。」
朱允炆肅然應允,道:「此事可交付戶部稽查總司負責,都察院外派御史同時匯報此事,若兩者奏報對不上,該治誰的罪,便治誰的罪!」
夏元吉與戴德彝皆是面露苦色,看來都察院與戶部,都不好辦事啊,一個不小心,就很可能追責過來……
黃子澄的舉動,其實是文官集體焦慮的一種體現。
現在廣西戰事結束,韓觀、張輔名揚天下,武舉制度與全軍兵王之策,又讓「尚武」之風吹了起來,文官集體必然需要做點事出來,以「文治」壓制「武治」。
朝會結束後不久,解縉、楊士奇與董倫等人便完成了春闈會試試卷批閱,至武英殿匯報相關事宜。
楊士奇拿出一份名錄與幾份試卷,遞給一旁內侍,稟告道:「因今年春闈與元年高考時間間隔僅有數月,此番會試取士有所縮減,總計選出二百三十四人,黃榜已擬寫完畢,明日一早張貼,所點會元為江西吉安人曾棨(qi),此乃其經義文章。」
朱允炆接過之後看罷,微微贊道:「曾棨文思敏捷,文
風豁達,頗有大局,點他為會元朕無異議。除曾棨外,可還有難得一見的人才?」
人才乃是國之根本,也是朱允炆未來推行更多新政與變革的中堅力量,不可不重視。
解縉點了點頭,道:「皇上,說起人才,倒還真有幾位可堪大用。」
「哦,能贏解大才子肯定,看來此人不凡。」
朱允炆感興趣地看著解縉。
解縉揮袖一笑,道:「臣尤看好兩人,一名為周述,一名為周孟簡,令人稱奇的是,此兩人是一家之人,實為親兄弟。」
「一門兩進士?這倒是厲害。」
朱允炆眉頭微動。
解縉面帶紅光,道:「皇上,此二人臣早有耳聞。」
「這兩人是江西吉安人?」
朱允炆問道。
解縉連忙稱是。
朱允炆看了看名錄,問道:「這前十之中,有多少吉安府之人?」
解縉臉色凜然。
雖說進士黃榜名錄除會元之外並無其他排序,但名字越靠前,則越說明其會試成績更優。
楊士奇肅然回道:「前十之中,吉安府進士占七名,然皆是真實學問,經各考官綜合評定而出。」
朱允炆看著緊張的解縉與楊士奇,解縉是吉安府人,楊士奇也是江西人,眼下江西出了那麼多人才,御史們會不會懷疑存在科場舞弊,考試黑幕,這倒是個需要考慮的事。
不過在朱允炆看來,解縉與楊士奇還不至於在這種事上做小動作。
「人才不問出處,吉安府教育得當,人才輩出,這是好事,你等無需擔憂。解縉,你方才言到曾聽聞過周述、周孟簡,說來聽聽。」
解縉鬆了一口氣,道:「周述、周孟簡才名早已滿吉安,但為吉安府津津樂道的,是周述、周孟簡的父親周子旭與叔叔周子益。在周子旭、周子益父母去世之後,兩兄弟親密無間,有一年,周家因事牽連,兩兄弟爭著入獄。」
「周子旭認為自己是一家之主,且弟尚未有後,想要入獄承擔災禍。周子益認為需留下兄長,以主持宗祀之事。周子益爭執不過大哥,便私自做主入獄,被朝廷發配遣戍遼東,但不知何故,其死在了路上。周子旭聽聞消息之後,痛哭不已,將次子周孟簡過繼給周子益一脈……」
朱允炆聽聞之後,也不由暗暗感慨。
人世間中,有多少兄弟家人能做到這一步的,看多了爾虞我詐,利益糾葛,人間的真情,反成了奢侈之物。
「讓五軍都督府查一查,看看周子益如何是死在發配的路上的!」
朱允炆皺眉道。
發配就是分配,把人玩死了算什麼。
不過從江西到遼東,路途遙遙,累死在路上,病死在路上,也都有可能……
解縉嘆息道:「皇上,此事年歲已久,已很難查探,不若就此作罷,由其後人光耀門楣,告慰宗族吧。」
朱允炆暗暗嘆息。
大明太大,總有陽光照不進去的地方。
也許,自己應該去地方上親自去走一走,看一看,去經歷一場,底層的真實的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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