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府,大殿上。
王用汲此刻坐在最末尾,聽著眾人對海瑞的討論,只覺得如坐針氈。
「這個海瑞,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性格耿直,脾氣火爆的高拱怒聲道:「不是說他嫉惡如仇,為官剛正不阿嗎?」
「什麼時候處事也如此的圓滑了?」
「說什麼從不頂撞上官,那定海縣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此前種種,都是他為晉升上官,為官途坦蕩而為的一場作秀不成?」
「如今得到皇上的賞識,高升了,也開始如履薄冰了不成?」
高拱是很看重海瑞的,但此時聽聞一樁樁一件件,海瑞在北境的種種,讓他很失望!
當然,他的看重,是將海瑞視作一把可利用的劍,以實現自己的抱負!
皇上大限將至,大明將面臨一場權利洗牌,若是跟嚴黨的這一戰勝利了,那麼內閣首輔的位子,毫無疑問就是次輔徐階了。
論資歷,在場眾人中,只有自己能成為下一個次輔,那麼他若是想要向上爬,就必須要讓徐階下台,這個海瑞就是一把好劍!
可是此刻,這把劍有了瑕疵!即便這種瑕疵,是官場人人具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可以看做是完美的的東西——和光同塵!
但這東西,出現在海瑞身上,就不行!
「過剛易折,」作為海瑞的上官,趙貞吉此刻倒是對海瑞這一番在局勢不明朗之前,保守觀望的處事方式很讚賞,「他或許有所考量。」
嗯,他兼著戶部尚書,海瑞是他的人,海瑞懂得進退,審時度勢,知道變通,很好!
這樣的海瑞,定能為自己少惹一些麻煩。
「看來,回去要給海瑞去一封信了,多提點一二他為官之道」趙貞吉揣著手,低眉垂目,老神在在,但眼中卻也有了些計較。
聽到兩位閣老的評價,王用汲此刻卻是心緒複雜無比,難道剛峰兄他,真的改變了?
剛峰兄竟然能懂得照顧上官的顏面,還知道官場人情世故?
一時間,王用汲為海瑞高興的同時,卻又在心裡,開始無奈嘆息。
高興的是海瑞懂得變通,那以後在官場會少碰一些釘子和少一些針對。
作為好友,他是真心感到欣慰!
嘆息的卻是,就連剛峰兄這樣的人,也終究是被這講究和光同塵的官場給同化了難道官場,真的不能清濁分明嗎?
「海瑞此人,或許我們都看錯了,」這時,張居正緩緩開口,沉吟片刻後道:「此人並不是個迂腐之人,我相信他清廉剛正」
「但此人絕非一根筋,他定是有所謀劃,而且海瑞背後還有皇上」
張居正說著,以手撫須,狹長的眸子裡有光澤浮動。
海瑞的背後是皇上又如何呢?
皇上終究是大限將至了,這點所有人都看得分明。
但是,一個懂得變通的海瑞?若是如此的話,那此人日後,也不是不能為他所用。
心中千般計較的同時,張居正的目光微微瞟向徐階和高拱二人。
若是北境一戰勝利,那接下來這個嶄新的大明,內閣將迎來一場全新的權力交替更迭。
而自己的抱負,若想要實現,就必須向上爬!
高拱、張居正和趙貞吉都發話了,然而只有徐階,始終一副低著頭沉默的樣子。
「這個海瑞的事情就先放一邊。」裕王大手一擺,道:「不如先想想,接下來嚴黨會如何出手?」
海瑞是不是懂得變通,他不在乎,他現在只在乎勝利,如何扳倒嚴黨,廢了景王!
只要自己勝利,這天下就是自己的,若是這個海瑞懂得變通,那對他來說手中又多了一個制衡內閣的棋子,他不會允許內閣無人制衡。
海瑞是一把利劍,應該掌握在他手裡!
景王府,大殿之中。
「這個海瑞,這次竟然沒有搗亂,這可真是破天荒了!」嚴世蕃異樣道。
「一把懂得變通的劍,可就不好用了。」這時,上方位置的景王卻淡淡開口,道:「多了一些不確定的變數」
聽到景王這麼說,嚴世蕃的眉頭也跟著皺起,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道:「確實如此。」
說著,看向老神在在的老爹嚴嵩,道:
「爹,事兒已經吩咐下去了,若是這個海瑞依舊如此行事,那想要利用晉商和士紳大族的矛盾,徹底打破清流在北境的這塊鐵板,可能會橫生變故,畢竟海瑞是我們計劃中的一環。」
聽到嚴世蕃這麼說,嚴嵩沒有說話,依舊是低著頭,一雙渾濁的老眼中不斷有光澤浮動。
「海瑞的背後是皇上。」半晌後,嚴嵩終於在景王跟嚴世蕃的注視下開口,聲音溫吞道:「他是一把劍,一把做最終裁定的天子劍。」
「放心吧,」說著,嚴嵩緩緩起身,嚴世蕃見此趕緊上前扶著,「帝王之道乃是制衡之道,殿下放寬心,海瑞是什麼人從來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一切行動,代表的是皇上,現在的北境之地,清流鐵板一塊,清流勢大,我們弱小,我們反抗皇上是不會幹涉的。」
「一切照舊即可,」說著,嚴嵩慢吞吞行禮道:「海瑞這把劍,服從於至高的皇權。」
「他現在的表現,說明了只有皇上才能讓他懂變通,讓他臣服。」
「此間事了,殿下可以試著與之交好,這是把天子劍,但需要你登上大位才能用時間不早了,老臣告退了。」
嚴嵩是最了解嘉靖的人。
海瑞這些反常的舉動,服務於皇權。
所以海瑞,與其說是變數,倒不如說是聖意。
聖意所指,便是海瑞劍鋒所向之處。
景王略一思索後,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看著對自己行禮的嚴嵩和嚴世蕃二人,微微頷首,道:「本王受教了,來人,送嚴閣老。」
嘉靖四十年,八月初三,陰。
玉熙宮,靈田小院的範圍,再次擴張。
這一次,小院左右兩邊的院子也被打通,並經過一番翻新後,鋪上了靈土。
整個靈田小院,整體呈一個「皿」字形。
中間以那株柳樹苗為中心,鋪就靈草,靈氣最為濃郁,左邊則開始種植一些「靈稻」,右邊則是種植著一些靈植,靈瓜、靈果。
此時,嘉靖端坐於靈田小院的正中間,周身靈氣以他為中心,形成了一個漩渦。
一旁的呂芳則盤腿坐在玉熙宮後門口,驚異的看著修煉的嘉靖。
「嘩!」突然就在這時,靈氣漩渦激盪,靈氣陡然散開,形成一股大風,吹得呂芳幾乎睜不開眼,片刻後靈氣大風平息。
「呼,」嘉靖輕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睜開雙眼,眼底有靈氣掠過。
「一百兩靈源,境界鬆動一次,想來年底,應該能突破練氣六層」心中想著,嘉靖緩緩起身,看向門口已經起身的呂芳。
「恭喜主子帝君,修為精進!」呂芳立刻跪在地上恭賀道。
「嗯,」點點頭,嘉靖看向呂芳,道:「這段時間,北境如何了?」
這次修煉,嘉靖並沒有回修仙界。
一來,他回來也才一個月,那邊小傢伙們都已經開始修煉,野市沒個一年半載弄不好,他回去也沒有什麼事,而大明這邊他是打算呆一年。
等到明年二三月份,屯兵興農的國策也就施行下去了,衛所制會步入正軌。
之後,就輪到自己整頓吏治了。
所以他打算等把大明這邊的事都修整差不多後再返回修仙界,然後著手閉死關突破築基了。
「回主子,北境之地亂了。」聽到嘉靖問起,呂芳眸光一閃,低聲道:
「嚴黨先是打壓晉商,扶持老牌士紳大族,同時扶持被打壓的晉商,打壓一些新興,和微小的士紳家族,成功將鐵板撕開了一道口子。」
「這是預料之中的事」嘉靖點評了一句。
「而嚴黨趁著亂局,拉攏了一批晉商,和一些微小的,新興的士紳家族,算是穩住了陣腳,有晉商和士紳家族兩個團體支持,一些混的不如意的軍戶,倒也願意回歸耕種。」
主僕二人邊走邊說,已經來到了玉熙宮。
「而對於這些願意耕種的軍戶,嚴黨更是重點扶持,打算將這些人樹成典型,同時繼續用打壓的方式,從『互市』下手」
「而清流也不甘示弱,開始激烈回擊。」
「不過嚴黨已成氣候,這第二回合的一陣,算是清流敗了。」
「唯一麻煩的是」說著,呂芳略一遲疑,皺著眉頭道:「俺答似乎有異動,邊境軍戶接連暴動,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邊境來報,蒙古邊境時有土默特部的探子和一些鐵騎掠過,互市也多有衝突。」
「唐順之上了奏本,」說著,呂芳看著臉色陡然冰冷下來的嘉靖,頓了頓又道:
「內閣兩派也因為此事,爭吵不休,奴婢擔心,清流或者嚴黨,可能會以此事做第三回合開戰的籌碼,鬧大了可能會導致與俺答衝突」
「俺答!」嘉靖眸子底像是有寒光涌動,一念間,殺機已起。
「主子也不必動怒,俺答不過凡人螻蟻,無需擔心。」呂芳如何不知道再次聽到俺答可能來犯,對主子來說意味著什麼,立刻寬慰,道:「主子如今是仙人,區區俺答不過揮手可滅,無需放在心上。」
嘉靖二十九年,大明被蒙古人強行轟開國門,強行開通『互市』,強行交易。
而以俺答的實力,若是當時一心強攻,那主子很有可能是大明第二個被俘虜的皇帝!
一直到現在,蒙古對邊境的騷擾始終不斷,這何嘗不是一種無聲的威脅。
而以大明的軍事實力,真打起來怕是勝負不可言說。
「等國策施行後,一年時間我大明就能穩定,屆時養精蓄銳,我大明王者之師未嘗不能將那蒙古蠻夷掃盡,永絕後患。」
「讓內閣明日午時,玉熙宮議政,」嘉靖擺擺手,道:「沐浴。」
「是,」呂芳應了一聲,下去準備沐浴用具。
想到蒙古,嘉靖眸光閃爍。
心中一動,攤開手掌,兩張巴掌大小的小巧符籙懸浮在掌心之上。
一張土屬性的攻擊符籙,使用後可開山裂地。
缺點是範圍有限,但若是使用得當,也足以埋葬敵軍。
另外一張是御空符,最大上限可維持一天時間。當然,還要考慮使用者的靈力幾何。
以嘉靖練氣五層的修為,從京城飛到邊境一個來回不在話下。
這兩張符籙,不同於一般的五行符籙,價格並不便宜。
那張土屬性攻擊符,售價二十五兩靈源,御空符則售價四十兩靈源。
這兩張符籙是他用來防身的,一張用來攻擊,一張用來逃跑,現在看來要提前用了。
不過也沒關係,回去後再重新購買就是。
嘉靖盯著手心上的兩張符籙,目光平靜,心中卻已是千般計較浮現
呂芳說的對,若是以前聽到俺答來犯,他會很在意,但現在若俺答真來犯,也不是不能將其精銳,盡數埋葬,讓這些蠻夷知道
什麼是天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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