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則消息從欽天監傳出。
北境戰場之上,所謂的仙人降世,不過是一種特殊的天象,是雷霆划過天際,出現的一種祥瑞而已,至於陰山山脈塌陷,是地龍翻身。
原因?國師早就說過了,天相早有預示,只是俺答賊夷不聽勸,報應!
之後,內閣對六部官員,進行了斥責。
嚴厲斥責六部一些不思進取、懈怠政務官員每每朝會之際,非議國家大事,卻沉迷於讖(chen)緯,閒做長舌婦人之舉。
一時間,關於北境仙神之說,直接在朝中被禁止。沒有任何一個官員敢公開談論。
當然,只是嚴黨一系,對於嚴嵩的斥責噤若寒蟬倒也罷了,清流可不鳥嚴黨。
然而隨著徐階、高拱、張居正和趙貞吉等人,對某些將口風打探到他們身邊之人,公開呵斥後,六部所有高層官員終於意識到了。
這次是整個內閣,在集體連手捂嘴了。
當然,按理說,內閣只是輔助皇帝進行決策,並不具備直接管理六部的權力的,他們是沒資格斥責六部的。
不過,這是明面上這麼說,實際情況就是內閣諸老的權力,就是除皇上和皇子外最大的,誰敢不服,公然作對,下場就是外放。
甚至,等著他的還有可能會是牢獄之災。
而且,這上頭說不定還有裕王跟景王二位殿下的授意,更甚至就是皇帝對他們的不滿。
至於欽天監說的話,還真有不少人信了。認為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麼仙人。
北境發生的一切,很有可能真就如欽天監說的那般,就是一次特殊的祥瑞天象而已。
至於俺答來犯的數萬大軍,也正如國師之前說的那般,星相早有預示,有災禍,有兵戈,有傷亡,之後地龍翻身,葬滅陰山。
一切都不過是巧合而已!
古往今來,天地異象還少嗎?
其中這麼想的人,不乏一些聰明人,他們可不相信世上真的有仙。
要是真的有仙人,史書上怎麼會沒有記載,從古至今多少修仙問道的帝王有幾個成了?
怎麼就偏偏輪到他們這一朝就有了?
再者說,如果有仙人相助大明,朝廷就應該大大方方的放出來,宣告天下才是。
如此天下所有的叛亂,賊人、南方的倭寇,還不是人人自危?納頭就拜?還有,那些天災什麼的,不照樣沒有半點減少?
有人信,自然就有人不信。
不信的人,想的是如果是假的,那內閣為何會嚴厲斥責,假的終究是假的,何必這麼大反應,這明顯就是在心虛才會捂嘴。
至於為啥不大肆宣告天下?
這還不簡單,仙蹤為啥難覓,仙人高高在上,豈能被俗世所累?
人心難測,如果宣告世界上有仙人,那這天下會頃刻間,湧出大量害人的教派。
那時會有無數的百姓上當。
官員、邊軍,人人都去求仙拜神,追尋仙蹤,朝廷不癱瘓了?政令如何上行下效?
一份內閣的斥責文書,讓六部高層官員之間,對這事的討論,在暗地裡達到了一個高峰,正反雙方辯論的那叫一個歡實。
不過他們也就只能私下裡聚會談談,當做是飯後談資,又或者是好友聚會的辯論。
事實上,根本沒有求證之處。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下是否有仙,已經從最開始的,煞有其事,變成了一種樂趣。
而北境那些將士們,也在內閣的命令下,由宣大總督唐順之和大同巡撫海瑞,以及事件親歷者,總兵王崇古等人對將士們進行安撫後拋卻腦後,不再深信不疑的認為世上有仙。
大同,巡撫衙門。
「撫台?」體態肥胖,富態的像個員外老爺的參政李志遠,笑著看向堂上批閱公文的海瑞,一副欲言又止的諂媚模樣。
「李參政,有話你可以直說。」海瑞手中大筆勾勾畫畫,頭也沒抬一下。
北境戰場已經不存在了,嚴黨和清流直接罷手言和,這就是仙人出世的威力!
「嘿嘿,」李志遠笑了笑,雖然坐在下方,但還是使勁的朝著海瑞探了探身子,壓低聲道:「您說,是真的嗎?」
「何事?」海瑞惜字如金,處理完一份公文,立刻又打開一份公文。
「仙人之事啊!」見海瑞一幅寡淡的神情,李志遠頓時一急,道:「欽天監說,天上的仙人只是當日的祥瑞而已。」
「甚至可以看做是地龍翻身前,當時陰山附近的環境所致,世上根本沒有仙人。而陰山塌陷,說國師早有預示」
說著,李志遠一直觀察著海瑞的神情,可惜的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他說這些,也不過是想從海瑞這裡,得知些仙人之事,如今內閣不讓談論,這是要斷絕其他人的仙途?這個海瑞,可能比內閣知道的還多。
所以,若是能從他處得知一些,說不定,也能獲得一些仙緣。
「李參政,」李志遠還在說著,就聽海瑞平淡,卻很有穿透力的聲音響起,「讀過大明律嗎?」
嗯?雖然疑惑海瑞怎麼突然問自己有沒有讀過大明律,但李志遠還是自得一笑,輕撫鬍鬚,道:「這個是當然的!」
「在下不才,還參與過大明律修撰商討,對刑律方面的幾條規定做了提議。雖說最後沒被採納,但也是得刑部侍郎肯定的。」
「大明律第十八卷,刑律第三條,講了什麼?」海瑞語氣依舊平靜,手上動作也是絲毫不慢,迅速又拿起一份公文。
說話間,始終沒有功夫抬頭看他。
「大明律,卷十八,刑律第三條」李志遠略一思索,胖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自信之色,搖頭晃腦的開始背誦。
「凡造讖緯、妖書、妖言,及傳用惑眾者,皆斬。皆者,謂不分首從,一體科罪。余條言「皆」者,並准此」
剛背誦到一半,李志遠頓時啞火。
一張胖胖的臉上,原本自得的表情頓時精彩無比。
此時他自是明白了海瑞的意思。
這是說自己妖言惑眾了啊,這是內閣前不久才呵斥的六部官員,用的也是讖緯之類的話。
「背完。」海瑞嚴肅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話,李志遠頓時臉黑,只能捏著鼻子,把剩餘的內容背完。
「若私有妖書,隱藏不送官者,杖一百,徒三年。」李志遠剛說完,海瑞也處理完了一本公文,然後這才有功夫抬起頭看去。
「李參政,既然欽天監和內閣已經做出了回應,這就是朝廷的意思。」
「我們如今肩負著『屯兵興農』的國策,想的應該是如何仗清土地,分配給軍戶。」
「此外,還要安撫那些軍戶,給予更多的優待,以確保他們心甘情願的耕種。」
「這個時候,沉迷於這些仙人讖緯,」說著,海瑞嚴肅道:「是否有失為官本分?」
看著嚴肅的海瑞,李志遠訕訕一笑,道:「撫台說的是,下官妄言了。」說著,拿起桌上的田畝賬冊,道:「這就辦,這就辦」
不過心裡,卻是暗暗腹誹海瑞。
聽內閣的話?這話是你海瑞說的嗎?
東南定海縣一案,誰不知道你海瑞公然將內閣清流諸老的話當耳旁風的?噢,這個時候,你想起聽內閣的話,不傳謠,不信謠了?
你這麼聽話,反而顯得這事是內閣在捂嘴了好嗎?而你海瑞,說不定早就知道陛下玄修,可可能得到仙人相助的真相了!
甚至,你已經獲得仙法也不一定了!
現在自己吃飽了,滿嘴流油的,開始不管別人還餓著了是吧?什麼清官,呸!
「不入內閣,終為螻蟻啊」李志遠不是蠢人,自然看出來了,內閣定是已經確定了一些事情,甚至有可能得到了好處。
所以才會急著捂嘴了。
可笑的是,朝中六部竟然還有人信了。難以想像,這種蠢材,竟然能呆在六部?
「別想蒙我,我可是知道的,王崇古,以及那日參戰的幾個副將,全都被警告了的。」
「至於那些大頭兵,則是被當地教諭前去教化忽悠,讓他們明白不過是天降祥瑞而已。
呵,那些個粗鄙庸俗的大頭兵能懂什麼?
三言兩語就給那些人哄的,把這事翻篇忘腦後,只想著等賞錢,老婆孩子熱炕頭」
「不過也是,仙人不仙人的,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呢?又不能給他們吃,給他們喝」
「唉,我當初就不應該來這破地方,」李志遠想著,搖著腦袋輕嘆一聲,暗道:「先幹個一年半載,功勞到手,明年春後必須要調回去!」
「我的戰場應該是京師六部,我應該在朝中大談國策,不是跟一幫臭軍漢為伍」
如今的大同,跟李志遠抱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甚至更多。
北境戰場上,嚴黨和清流瞬間靜默。
他們同時收到了消息,必須配合,相互輔助,完成屯兵興農的國策。
一些士紳家族更是在戰事結束,消息傳回內閣的三日後,罪證就被擺在了海瑞的案桌上。
沒看到現在,海瑞都在處理抄家所得的非兼併的土地,還有一些晉商家族走私的證據?
這些種種反常行為,要說跟那仙人沒關係才是真正的怪事情。
「內閣已經知道皇上玄修有成了,但卻不知那日天上的仙人,就是皇上」被李志遠起了話頭,海瑞心中也暗暗思索起來。
「如此看來,這是皇上故意編造了一個仙人的存在,那麼內閣和一些人,就會以為皇上如今的一切,來源於天上的仙人」
海瑞的大腦飛速運轉著。
不過人不在京師,海瑞也無法確切的判斷,皇上此舉的目的是什麼。但想來,終究是離不開『利益』、『權力』這些東西。
其實海瑞也不希望,皇上修仙的事被其他更多的人知曉。
首先就是朝堂之上,百官會如何想?
皇上修仙了,那臣下是不是也有所期望和盼頭了?給還是不給?君臣猜疑,皇上能放心的下臣子,還是臣子能信的過皇上?
如果給了仙法,那修仙資源如何分配?人心思變,慾壑難填,面對長生,誰能冷靜?
大明仙朝發展是要一步步來的,必須要先鞏固上位者的權力,再向下層層澤被。
再說民眾百姓,又會如何想?
當最初的狂熱信仰退去之後,那麼換來的或許會是恐慌和秩序的混亂。
這份恐慌可能會因為一點微小的旁枝末節,就導致一發不可收拾。
比如大明境內的一些叛軍。
不少地方的叛亂,都來源於一些生活不下去的百姓,不得不走上反叛之路。
天下百姓,信不過皇帝!這些人面對一個修仙的皇帝,又會怎麼想呢?
無他,除了絕望就是絕望。
當然,這些還不是最麻煩的,若是有心之人,想趁此機會起事,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流言滿天飛,讓大明陷入惶恐,和混亂之中。
屆時百姓會相信有鼻子有眼的流言呢?還是會相信這個道士皇帝是個好皇帝呢?
自家皇帝此前是個什麼人,誰不知道?難不成還能一直殺到天下無人不敢質疑不成?
即便是海瑞自己,最初猜到皇上玄修成功,他的第一反應是什麼?他第一時間是懷疑,長生的皇帝是否會為不死的賊,大盜天下!
海瑞自己都如此,何況是百姓呢?
你皇帝修仙,跟我老百姓有什麼關係呢?
難道皇上您,還能帶著我們一起?真這麼好的話,我們還能像現在這樣,水深火熱?
所以,在海瑞看來,若想要改變天下臣民心中,對自家這個道士皇帝固有的印象,這是一件長久的部署和潛移默化的改變!
整頓吏治,肅清貪腐,穩固邊疆,土地改制變法,讓百姓有田種,吃飽穿暖。如此再輔以宣傳,方能讓百姓對皇帝信任,並擁戴。
最後,當得知皇帝得仙人賜法,可以修仙長生,百姓只會相信,皇上確實變好了。
看吧,果然是好皇帝,否則仙人怎麼會賜法呢?仙人都認可了呢!
如此,天下人知道皇帝修仙后,才不會因為狂熱退卻後,生出懷疑,害怕,惶恐等情緒。
只會與有榮焉!
水到渠成,毫無波瀾,不外如是。
人心的成見是一座大山,需要一步一個腳印的去趟平它,而不是靠天下人的恐懼來佯裝、粉飾太平,誰不服就鎮壓誰!
通過仙法震懾天下,換來的秩序,這從根本上講就是在通過國恐懼,來維持秩序。
這樣做,短期內可能會讓臣民表面上服從,但長期來看,就會導致不滿和反感。
當仙朝體量龐大之後,仙法普及後,這就是一個巨大的隱患,不知道哪天爆發。
「將消息控制在內閣等小範圍內,皇上此舉甚好!」這些念頭在海瑞腦海中浮現,心中對嘉靖也越發的佩服了起來。
然而這些,不過是他對嘉靖的君父「濾鏡」而已。嘉靖確實有這方面的考慮,但不多,只是這個決策,恰好貼合海瑞的理念!
嘉靖更多的,不過是想通過仙人賜法,讓百官,還有兩個兒子為爭修仙資源而內鬥。
從而讓他自己,內心擁有足夠的安全感。
嘉靖四十年,九月廿八,大雨。
距離北境俺答來犯,再到陰山葬滅,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
這大半個月來,朝中風雲突變。
首先就是東南官場巨變,朱紈案被正式啟動,當年舊事重提,牽扯官員還在的人人自危,不在的,其背後家族終日惶恐。
而主持『朱紈案』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內閣次輔徐階,清流派的首腦。
之前還有心情私下裡議論仙人傳說,陰謀論朝廷的百官,這一刻再也沒了心情。
尤其是清流一派,他們每個人,代表的都是各自背後的士紳大族。如今突然被自家的「老大」背刺,只覺得措手不及,天都塌了。
經過十數天的反應,六部官員,兩京一十三省各地官員,都開始陸續上疏,彈劾徐階!
地方上,更是有不少徐階家族,還有與之相關聯的利益家族,等等罪證,全部呈上官府。
還有,俺答被押送到了京師。
此時,玉熙宮,靈田小院內,禁制隔絕之下,天穹之上大雨被彈開。
下方小院安靜如世外之地。
一人高,在靈氣的飄蕩中,搖曳著柳枝的柳樹苗下,裕王跟景王二人盤膝而坐。
每人手裡,都緊攥著一個小玉瓶。
此時二人正一邊冥想『引氣訣』的行功觀想圖,一邊有節奏的呼吸吐納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二人終於緩緩睜開雙眼。
「三哥打通多少穴竅?」景王收起手上裝著靈源的玉瓶,抬眼看向裕王。
看著景王臉上的笑容,裕王知道,這個四弟這次修煉,應該是有了一些收穫。
不過,他也不落後於他!
「有所收穫,十個。」裕王說話間,嘴角略有自得笑容勾起,「引氣入體,打通二百一十個穴竅,還差的遠,四弟呢?打通了幾個?」
「呵,」聽到這話,景王淡淡一笑,從草地上坐起身,道:「倒是比三哥快些,十一個了,算是抹去了個零頭而已!」
聽到景王這麼說,裕王笑容一僵。
他才突破到第十個,老四竟然也打通了十一個,這豈不是說,他一直比自己快?
修仙天賦上,自己竟然不如他?
「三哥,還是要多練,不可懈怠了,呵」說著,景王拍了拍裕王的肩膀,起身朝玉熙宮內走去。嗯,能壓裕王一頭,他感覺很爽。
出生你比我早,占著順位第一的名頭也就算了,總不能修行上你也比我強吧?
什麼好事,都能讓你一個人占了?
邊上的呂芳早早的就等候著了,看到二人修煉完畢後,立刻上前,道:「恭喜二位殿下,修為精進。」二王的討論,他自然是聽到了的。
嗯,大半個月打通十一個穴竅,這天賦,呵,差了些。
自己半年時間,二百一十處穴竅,如今只剩下了六個左右了。
而且自己當時可沒有這麼多資源供給,不過很快,呂芳就在心裡將這份自滿壓下。
「呂公公呢?打通多少了?」這時,壓下心中不快的裕王看向呂芳。
一旁的景王也好奇的望來。
呂芳一直跟在父皇身邊,早早的就修仙了,應該打通很多了吧?
「奴婢天賦不如二位殿下,全靠著一股子軸勁,和主子賞賜靈物,才有如今的修為」呂芳笑著搖搖頭,不打算說。
聽到呂芳這麼說,裕王跟景王對視一眼,心中頓時知道,呂芳怕是比他們天賦強。
如果呂芳穴竅不多,定會如實說出數量,因為就算他提早修行,平均下來也不會太多。
呂芳何等人精,肯定會用自己來抬高他們,現在不說數量,只說自己不行。
那意思已經很明確了,比你們強!
一時間二人心中對彼此的不滿,轉為對呂范的怨念和嫉妒。
不過很快,二人壓下了心頭的情緒,來到玉熙宮偏殿,向精舍中的嘉靖行禮。
「父皇,俺答被押入大牢,不知該如何處置?」裕王率先開口。
一旁的景王也跟著道:「還有就是瓦剌麾下,哈剌輝特部的首領,亦思哈·哈喇前來朝貢,想要見父皇一面」
「此人是原瓦剌部,哈剌輝特部首領,亦思馬因之子,亦思馬因死後,哈剌輝特部分裂成好幾個部落,亦思哈·哈喇繼承了哈剌輝特部。」
聽著二人的話,嘉靖就要開口,這時就聽玉熙宮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聽到聲音,呂芳眉頭一皺,對著嘉靖躬身行了一禮後,立刻快步朝著大殿外而去。
然後就見,渾身濕透了的陳洪小跑而來。
「何事?不是說了嗎,天大的事,不可輕闖玉熙宮嗎?如此慌張,成何體統!」
看到陳洪,呂芳不由輕聲呵斥。
雖然陳洪狂悖,但他可從未放在眼裡。
面對呂芳呵斥,若是以前,陳洪肯定不服,但現在想到呂芳可能跟著皇上修仙,他心裡那點不服,早已經掐滅了。
「大監恕罪,」陳洪躬身告罪一聲,然後這才吞了口口水,壓低聲急促道:
「六部不少官員,聯合不少御史言官,抱著各地上來的彈劾奏本
跪在了西苑外,揚言要彈劾徐閣老,死諫懲治內閣諸老,他們要求要見陛下!」
「還說,內閣亂政,不是宰相,卻欲行宰相之權,蒙蔽聖聽,踐踏皇權,要求嚴懲!」
說著,陳洪看著呂芳那沉下來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內閣如今可是二位殿下掌權。」
「他們這是瘋了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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