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響,大伙兒聞聲而望,還以為是哪位同行駕到。
可映入眼帘的,儘是鹽鐵轉運司的標識。
「鹽鐵轉運司!?」
「他們跑來幹啥,難道!?」
…
眾人驚嘆,轉瞬間皆向朱壽投去探尋的目光。
鹽鐵轉運司的人浩浩蕩蕩來到大明鹽樓,用膝蓋想也知道沖誰而來。
眾人料想朱壽應感驚愕,可他的面上竟無絲毫波瀾。
細細一看,卻發現朱壽嘴角似乎掛著笑意!
「鹽鐵轉運司,來得可真快啊」
朱壽喃喃自語,隨後高聲招呼起來。
「各位各位,鹽鐵轉運司的官老爺到了,你們的問題交給我朱某解決,大伙兒先散了吧。」
朱壽喊著,眾人心裡門清,加之也不願招惹是非,見朱壽主動打發,自然樂得其所。
待鹽鐵轉運司的馬車停在大明鹽樓前,原本擁堵不堪的馬車早已不見了蹤影。
「禮部侍郎徐大人到!」
一名護衛高聲呼喊,其後馬車緩緩停下。
雖僅一輛馬車,但隨行護衛竟有三十多人。
這派頭,直逼禮部尚書了!
「大伙兒隨我去會會這位徐大人」
朱壽邊說邊大步上前行禮。
「小民朱壽參見徐大人!」
「徐大人親臨,真讓小民這大明鹽樓蓬蓽生輝啊。」
朱壽客套一番,態度謙卑,半點看不出反骨。
車中的徐之聽了這話,心裡那叫一個熨帖,這才掀開車簾,作勢下車。
「朱老闆太客氣了,實在太過客氣。」
「朱老闆如今握有大明鹽的銷售權,皇上下旨欽定,這可是個肥差啊。」
徐之下車,一邊撫著山羊鬍須,一邊調侃。
當然是肥差,不然他又怎會專程跑這一趟?
朱壽打量著徐之,高聳的顴骨,瘦削的臉頰,寸長的山羊鬍,雙眼間距窄如一線,眼角上挑。
看上去就不像個善茬。
這樣的貨色也能當禮部侍郎?
天老爺和皇上是瞎了嗎?
朱壽心中腹誹,嘴上卻不停歇。
「徐大人過獎了,過獎,都是為皇上效力」
「只是小民不解,徐大人此行所為何事」
「莫非是」
朱壽沒把話說完,只是審視著神色淡定的徐之。
「沒錯,今日微臣前來,正是要與朱老闆談一件事,方才你召集眾多鹽商,也與此事相關。」
話音未落,二人已步入前廳。
朱壽欲讓耿秉文旁觀以防萬一,卻不見其蹤影。
只好讓天干衛候著,甲字衛斟茶倒水,哪有錦衣衛百戶的架勢。
「小民愚笨,請徐大人指教。」
說話間,朱壽向甲字衛使了個眼色,甲字衛心照不宣,放下一疊銀票。
徐之望了望甲字衛放置的銀票,邊拂去茶沫邊點頭。
「既然朱老闆如此誠心,那本官也不拐彎抹角了。」
「先前大明鹽盟在禮部辦理的加盟證明,現在失效了。」
「失效了!?」
「這才幾天!?」
朱壽瞳孔微縮,緊盯著徐之問。
他萬沒想到對方會來這麼一手。
「哎呀,朱老闆,本官也是沒辦法,鹽鐵轉運司新印剛鑄好,章都換了,之前的自然就沒用了。」
「本官一聽鹽鋪被封,就急忙來告知朱老闆了。」
這套說辭連徐之自己都不信,更何況朱壽。
但這樣的話,誰能挑出錯來?
人家好心提醒,你總不能不領情吧。
「那徐大人的意思是」
朱壽明白,已是攤牌時刻,該來的總歸要來。
於是順水推舟,直言不諱。
「這章嘛,自然會給朱老闆換新的,但大明鹽盟畢竟是鹽鐵轉運司下屬,本官和同僚們總不能白忙活」
見朱壽如此識趣,徐之更不遮掩,差沒把「要錢」二字寫在臉上。
朱壽看了看甲字衛,對方眼疾手快又抽出一疊銀票放下。
徐之瞥了一眼,嘴角泛起一絲鄙夷的冷笑。
「朱老闆,你每月進賬數萬兩,就這麼點銀子打發本官?」
徐之語氣不善,顯然對朱壽的不識相感到惱火。
朱壽早料到結果,乾脆不再演戲,攤牌了!
「徐大人,我大明鹽盟雖屬鹽鐵轉運司,實則由楊尚書和皇上直接監管。若真論起來,這銀票,我朱某人不給也罷。」
「但凡能各退一步,最好是退一步,撕破臉對誰都沒好處」
朱壽語氣強硬,仿佛完全不怕徐之。
徐之混跡官場數十載,怎會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唬住!?
「不給本官!?」
「朱壽,告訴你,這銀子不是給本官一人,而是給整個鹽鐵轉運司!」
「若不給,這鹽鐵轉運司的新章,你就別想蓋上。」
「本官要求不高,只要七成就行,剩下的歸朱老闆你。」
徐之冷冷道,放下茶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顯然不是第一次敲詐勒索了。
「七成!?」
「徐大人真是獅子大開口,別說七成,就是一分我朱某人也不會給!」
「這鹽鐵轉運司的新章,你想蓋也得蓋,不想蓋也得蓋!」
朱壽語氣溫寒,冷若冰霜。
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自家少爺如此硬氣。
「放肆!朱壽,本官乃堂堂三品官員,豈是你可以喝斥的!?」
「好大的膽子,本官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
「鹽鐵轉運司的新印章,你一個也別想得到!」
說完,徐之怒氣沖沖站起,將桌上的銀票掃落在地。
「我朱某人也想瞧瞧,你這老頭有何手段!」
朱壽自是不會服軟,大袖一揮,重新坐回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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