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一派也承認這樣的看法有理,但分歧就在於張瀚在軍堡之中,阿成認為和裕升整個體系的核心就是張瀚一人,不象明國,死個總督朝廷就再派一個,張瀚一死,和裕升就會分崩離析,其重要性等於是明國的皇帝,就象當年也先在土木堡擊敗明國禁軍主力,俘虜了英宗皇帝一樣,甚至重要性還在俘虜英宗皇帝之上,大明有親王,皇帝沒有了從親藩中擇而立之即可,而張瀚卻等於開國君皇,一旦俘虜或殺死張瀚,和裕升絕無代替的人選。
對這種判斷,卜石兔汗和諸多台吉談不上反對,卻也並不以為然。
和裕升還是有不少才智之士活躍在草原上,或是被蒙古人聽說遠名聲。
李慎≈∮≈∮≈∮吧,●.★▼.∽明,孫敬亭,更是兩個最為耀眼的明星般的人物。
卜石兔汗等貴族認為,張瀚雖然重要,和裕升一樣能推舉出代替的人選,而如果強攻集寧堡,死掉的成千上萬的蒙古人卻是無可取代,左翼蒙古的實力會衰落到十分危險的地步。
這種時候,各部卻還是離心離德,一盤散沙,軍政體系仍然是鬆散的部落聯盟的形式,卜石兔這個大汗懦弱無能,連訥木格這種陣前指揮也是這種軟弱的口吻,塔布囊感覺心中如有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著。
在訥木格離開後,塔布囊沒有休息,他策馬跑到阿成台吉的駐地,前去求見。
在蒙古包的門口,正好是習令色和幾個台吉從大帳里出來,塔布囊趕緊立住,向台吉們行禮。
習令色很親熱的抱住塔布囊,口中道:「這才是我們的勇士,今天我看到你反應迅速,雖然追丟了人,錯不在你。」
塔布囊不擅言詞,不知道如何回應習令色。
阿成這時也走出來,看著塔布囊道:「你來此何事?」
塔布囊不能隱藏心事,人人都看的出來他臉色有些難看。
既然沒有外人,塔布囊也就一五一十的將自己擔憂的事情說了,最終道:「大汗和納木格他們都沒有信心,我很擔心這一仗還能不能打下去。」
「能打下去。」阿成的臉色沒有塔布囊想像的那般壞,他還笑了一笑,拍拍塔布囊的肩膀道:「我和習令色台吉想出了一個新主意,大汗他們也同意了。」
習令色道:「既然大家都不想攻城,那就想辦法野戰。和裕升在這裡堅守,無非是他們在東西兩路的主力還在,張瀚被圍,我們就索性把青城和小黑河堡一帶的主力往這邊撤,宣揚要出盡全力攻打集寧堡,生俘或殺死張瀚。在表面調兵的同時,咱們這裡出盡主力,偵查小黑河那邊的情形,如果孫敬亭和他們的主力出兵,我們十幾萬人打他們幾千人,怎打都能贏了,塔布囊你說是不是?」
「是!」塔布囊粗獷的臉上露出由衷的興奮之色,他道:「偵察小黑河堡動靜的事,我想去。」
「你還是在附近游弋巡哨吧。」阿成道:「一定要堵住漏洞,不要叫和裕升的人把外界的消息送過來。就叫張瀚安心躲在軍堡里,等我們消滅了他們主力,到時候主動權就真的在我們手上了。」
……
「近來北虜動向十分可疑。」
馬武一臉風霜之色,一臉的絡腮鬍子,神態氣質都是標準的軍人形象,他站在堡牆之上,捏著手指和李貴說話,手指咔嗒咔嗒的直響。
馬武是騎兵旗隊長,五天前和自己的旗隊成員被派出哨探,整個旗隊在縱向的二百多里地跑了個來回,每天風餐露宿,還要不停的與小股的敵人戰鬥,十分辛苦,戰馬回來後都疲瘦了一圈,要好好養一陣子才能恢復,騎兵們當然也瘦了很多,每天吃的是乾糧,肉也是生食,只是在馬鞍下面磨製後就直接下口,不能升火,喝的也是冷水,好在天氣炎熱,這方面的問題不大。
這種長途拉練式的做戰,和平時的訓練還是有所不同,人的精神十分緊張,戰鬥時也是十分投入,耗費的體力精神也不是訓練能比的,好在馬武等人的身體都十分壯碩,又是二十來歲的青年,回堡之後,並沒有怎麼休息調整,就是跑到孫敬亭的住處緊急匯報,出門之後,便是找到李貴等同袍好友交流。
李貴皺眉道:「怎麼異常?」
馬武道:「就是感覺不對,好象戰鬥的緊張程度減低了,不象上次出去,險象環生。但叫我具體說,似乎變化又不大。」
「看地圖說。」
各司都有參謀部,雖然隸屬於參謀司,但在行軍出戰的時候各參謀部都是配合軍司做戰,李貴是李從業的參謀官,在靈丘司的駐地有自己的辦公地點和住處,他和馬武叫了張世雄等人,一群優秀的青年軍官聚集在李貴的房間裡,這裡牆壁上有一張十分詳盡的草原地圖,紅藍兩色代表和裕升與北虜諸部,紅色的圓點有大有小,當然就代表不同規制大小的軍堡。
「你來說說,先說東處十里處,那裡是英俄齊布台吉,他有二百多甲兵,三千多牧民,算是一個有實力的台吉,我們多次派騎兵出擊最早遭遇也是他的部下,他的牧場是板升城往東北方向,東西三十餘里,南北七十餘里,地盤也並不小。」
一個蒙古台吉的牧場也是有大有小,視實力而定,李貴說的這個應該是中等實力的台吉,其牧場大小也與內地一縣差不多了。
馬武思索道:「在這裡就感覺有些不同,比起往常這裡的騎兵數量感覺變少。」
「是多少?」李貴有些不滿的道:「上次接觸交戰,北虜敵騎第一反應出動多少,其後有多少騎兵搜索追擊,反應時間,人數,你都沒記嗎?」
馬武微窘,半響後才說道:「人數大約少了三成左右,我往各軍台墩堡時,受到的追擊次數也減了很多。」
還是語焉不詳,李貴剛想再說,張世雄在一邊道:「不必苛責,馬武他又不是軍情局或是外勤局的人,他在我們的墩堡軍台之間穿插,主要任務也只是觀察敵人動向,大致了解敵情,詳細的情報,我想孫先生和王千總還有幾個把總處都會有。」
王長福雖然還沒有被正式任命為千總,不過底下的軍官私下已經以千總稱呼他和梁興二人,不管怎樣,這兩人是軍中資歷最老的兩位,如果把他們二人和普通的司把總混為一談,就算是李從業等人也會有些不安。
至於趙世文的輜兵營官的職位,似乎比千總還風光,不過有興趣去爭這個位子的高級武官肯定不多。
李貴又盤問了馬武半天,一個點一個點的排查,對面的北虜可能想像不到,這裡的軍堡中不僅知道他們的台吉姓名,連大致的甲兵人數,牧民人數,牧場大小几乎都摸查的很清楚……這當然也得益於和裕升這幾年在草原上的活動,想查清楚實在太容易了……一個台吉的牧場有多少丁口,牧群大小,牧場大小,和裕升的車隊只要走上兩回就摸的清清楚楚,現在雖然是戰時,北虜多半脫離了牧場,不過在一次次的火力偵察之後,只要弄清是哪個台吉領兵,其麾下實力和其能控制的區域大小大致也就摸清楚了。
半響過後,李貴一臉凝重的道:「確實出現了變化,我們這裡從西以東,共有二十餘個軍台墩堡,沿途一百九十餘里,至大黑河堡,這片區域有一萬多牧民和三千左右的甲兵控制,大約是十幾個台吉率領,看馬武這次的穿插,北虜人數最少減少了三成。大黑河堡那邊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這還需要與他們溝通。」
西路這裡,小黑河堡到大黑河堡,因為駐軍人數足夠,軍台軍堡中都駐有大量戰兵,配合輜兵人數充足,所以這裡不僅在固守,而且還能經常性的主動出擊,軍台堡壘中的步兵用火器進行火力輸出掩護,騎兵則在廣袤的地區不停的穿插偵察,胸甲騎兵防護力高,燧發騎槍穩壓蒙古人的騎弓,小規模的遭遇戰打的北虜們抬不起頭,大占便宜,只有在幾倍或十幾倍的優勢敵人壓過來時,才會依靠軍台墩堡轉移,或是躲入其中暫避,這種騎兵穿插已經把蒙古人的包圍網穿成篩子一般了。
「世雄,你怎看?」
張世雄的職位和威望都是青年軍官中的翹楚,只在李貴之下,不過李貴的參謀官職位偏文職,論起在中下層軍官和士兵中的實際威望,肯定遠不如張世雄。
「北虜有異動是肯定的。」張世雄道:「現在就是要鬧清楚,到底是故作空虛引誘我軍,還是確有變化。」
「要抓舌頭。」李貴對馬武道:「而且還不能是牧民或普通甲兵,最少是其部落中的領兵人物才可。」
張世雄又道:「最好是抓個小台吉……要不然也得抓個百夫長,千夫長什麼的。」
馬武苦著臉道:「各位也太看的起我這一個旗隊長了吧?」
「出動一百到二百人也差不多了。」張世雄道:「我們再去找兩個騎兵旗隊就行。」
李貴道:「總不能擅自出兵,要軍令的。」
張世雄道:「旗隊規模的哨探可以由各駐堡官自行決定,事後上報給參謀和軍情部門分析情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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