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王發祥。」一個高大帥氣的中年男子向李平之和張續文拱手問好,臉上的笑容十分溫和親切。
王發祥是最早離開新平堡的情報人員,一晃這麼多年,連李莊都沒有去過,從一個高大帥哥青年,一晃已經是三十來歲,成為一個標準的中年帥哥,氣質也是從有些跳脫變得沉穩起來,就是不知道王發祥閒暇之時,會不會想起當年在大同各處拍花子的過往經歷了。
「見過王兄。」
兩個青年後生一起叉手躬身還禮,王發祥明面的身份是京師這邊的理事之一,等同於軍司副職,地位和張續文相當,比李平之要高些,而年齡稍長,兩人又知道這位必定是搞軍情的,對此都有些忌憚,禮數上都是很周到。
「軍司缺銀至此乎?」張續文的身份和經歷使他說話十分坦率,他對王發祥道:「我們送來的這六十萬,不知道是不是能解決麻煩?」
「燃眉之急是夠了。」王發祥笑道:「徹底解決,還是要差些。」
張續文和李平之都是會意,軍司今年的財政缺口是二百萬甚至還要高些,煉銅的工藝更進了一步,能多賺三十萬,布匹能賺三十萬,各地商人的捐輸可能會達到二十到三十萬,加上台灣運過來的六十萬,缺口還是有六十到八十萬。
今次擠兌風波之後,可能會有小部份的回流,但在相當長的時間內,帳局存銀會有大幅度的減少,關係到身家性命,就算人們理智上相信和裕升,但在時間沖涮之前,帳局生意會相當的慘澹。
眼看兩個青年後生都面露憂色,王發祥哈哈一笑,說道:「今年財務預算出來,京城的三個理事都是驚跳了一地的眼珠子,畢竟缺口太大了。現在左右騰挪,開源節流,缺口已經只有數十萬,這還有什麼可憂愁的?軍司方面,也會想辦法多賺銀子……近來已經有所主張了。」
「我便不回李莊了,」張續文斷然道:「先和平之你一起去皮島,然後回台灣,回稟常政事,台灣那邊還是要多賺些銀子,自立之餘,亦要多多回饋給青城。」
「正是。」李平之也道:「我聽說林丹汗已經西遷,戰事恐不可免,一旦開戰就不是日常訓練的開銷了,一旦軍隊動員,那就是最少加一百萬的缺口上去。」
和裕升並沒有主動出擊的打算,商團軍都是收縮在各處駐守,白洪大台吉和他的幾萬喀喇沁部牧人開始擇地安置,但如果林丹汗執意西遷,一路向西過來,戰爭就不可避免,就算是商團軍固守待戰,軍費必定少不了。
「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張續文聽王發祥介紹的最新情況,一種十分迫切緊張的感覺也是湧上了心頭,在台灣那邊,和裕升一家獨大,沒有任何勢力能與之相比。而且當時人的認知台灣是化外番島。就算福建水師從和荷蘭人的戰事裡抽身出來,從巡撫到總兵和普通的水師將士,沒有人會想著去打台灣的主意,畢竟距離鄭成功擊敗荷蘭,正式將台灣納入治下還有好幾十年的時間。
孤懸海外,一家獨大,又有近兩萬屯民和數千軍隊,台灣那邊的小日子過的還是很舒服的,到了天津這裡,感受到這種緊張的氛圍,張續文和李平之頓時都感覺到了台灣那邊的可貴之處。
李平之油然道:「一北一南,皆大明天子治外,大人的布局真是深遠,令人由衷敬佩。」
「那還是要我們把事情做起來再說,台灣那邊,造船的進度要加快,那個縱帆船必須早日造成,我要回去,拿鞭子站在傑日涅夫身後了!」
「嗯。」李平之對王發祥道:「王兄還請加快速度,交割之後,在下立刻往皮島去,那邊有一些帳目和貨物需要交割。」
「好。」王發祥當然爽快答應,軍司那邊叫他負責這件事的總提調也是對其能力的信任,若是這樣簡單的事情也辦砸了,他也真是沒臉。
所有人都動作起來,在場的人都是和裕升的內部體系內的精英,做事的手段方法都是有著明顯的和裕升內部人員的痕跡,快捷,高效率,層級分明,整船的銀子很快搬空,而手續還做的特別快,等車隊開始起行時,往各部門的回執和給軍司的單據已經全部列好,所有人簽字畫押完畢,待一會王發祥匯總之後,送給軍令司回執記錄入檔。
所有的分店在今天晚上會根據財務那邊的劃分,將收到不同數額的銀兩。
天黑之前,大船上的淡水和各種物資補充完畢,鄭紹來下令準備起錨升帆,駛向皮島。
王發祥和京城的隨員站在岸邊,向著大船揮手告別。
暮色之中,天津港口的很多人也跑了出來,他們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眼前的巨艦。
是的,對北方的海商和港口的這些人來說,眼前這艘一百六十多噸的大船就是當之無愧的巨艦。
一般的中國商船到吃水四十多噸已經是能正常出海,造價好幾萬兩的大船了,通行在遼東和天津,再到登萊的船隻多半只是幾噸重的小船,是商船和漁船的混合體,畢竟相隔只是海灣,中間還有很多島嶼可以中轉,又是以貨運和打漁為主,商貿往來規模很小,造大海船並無必要。
就算是北方有一些海商往南方去,也多半就是幾十噸的小船,眼前這艘船,確實當的起巨艦這兩個字。
而船身上還有三十個炮位,常年在海上往南邊跑的海商多是見識過荷蘭或是西班牙人的戰艦,對這種蓋倫船並不陌生,他們很容易的看出來這是一艘擁有數十門火炮的正經的戰艦。
在所有人的眼中,和裕升的形象又有了一點錯位的感覺。
此前和裕升的根基只被人認為在宣大,然後又是草原,人們沒有料想到,在大海上居然也有和裕升的戰船,而且是這種極為先進的,火炮眾多,火力十分犀利的大型戰艦。
當然這也是港口中的人此段時間並未南下,在福建海面,和裕升的名頭已經扶搖直上,不在當年李旦等海上大豪之下了。
平安狀已經賣出六十萬兩,涵蓋了大多數閩浙商船,往下去還會有更多的商人知道和裕升的海上實力,到明年此時,恐怕全國的海商都知道了。
湛藍的海水之上,大艘迎風破浪,很快消失在碧濤之中。
……
溫忠發在四月時正式接到調令,任職為第十二步兵團的團指揮。
在此之前楊二和成方,趙立德等人都恭喜過他,眾人已經喝過了酒,彼此告過別,所以當正式的調令送到十三山之後,溫忠發和王彪等人接了調令,便是自己擇日下山,分批就道出發,當成方等人在山上別處地方接到消息,趕來送行時,溫忠發和王彪等人已經早就離開了。
往東江的路線是先從十三山潛出,長兵器和鎧甲等重裝備留在山下,有一些有經驗的軍官,比如任穆這樣的教官人才留在山上,幫助成方等人繼續訓練合格的重甲步兵,早期訓練出來的一個營的精銳步兵和溫忠發等人分批下山,輕裝潛越後金防線,進入錦州一帶的大明控制區。
後金的包圍圈已經形同虛設,大量的精銳被調回遼東,只留一些漢軍和少量的女真和蒙古騎兵維持糧道,隨著貿易的大幅度縮水,後金方面保護貿易線路的需求也大幅度下調了,和裕升的車隊還是抵達科爾沁地方,後金只需要動員以前一半不到的人手和畜力就可以將大量糧食運回遼東,他們只要有少量精銳保護好糧道,同時監視十三山上的駐軍動向,也防範錦州一帶的大明騎兵,完成這幾方面的任務,只要一千到兩千人的披甲兵加漢軍就足夠了。
千人層面的會戰,明軍此時還沒有哪個將領敢打,後金原本的打算是困死十三山軍民,以斷糧之法使十三山軍民降服,後來和裕升和明軍配合,趁後金主力西向蒙古時打通了道路,大量老弱下山,大量糧食送上山,算算足夠青壯支持幾年,這圍困還有什麼屁用?況且現在後金國力不足,再用萬人大軍駐屯於此,十三山不知道會怎樣,後金孱弱的國力非被這樣的圍困給拖跨不可。
穿越稀疏的防線毫無困難,到錦州時更是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駐錦州總兵也真是老熟人……麻承恩年後奉命調任,交卸了大同總兵一職,然後率自己的家丁部曲一千餘人上任。
帶部上任在大明是允許的,有總兵甚至有帶數千人上任的先例,一切就是看將領自己是否有實力養的起那麼多的家丁蒼頭,將領的內丁朝廷會幫助養一部份,如果擴充太多就得將領自己掏錢來養活,比如當年的遼東李家和現在的遼西祖家,他們的實力來源於自身的家丁,朝廷的經制之軍不能打,這一點是人盡皆知的事實。
麻承恩是東李西麻的當世麻家的首領人物,帶一千多人上任實在太過平常,朝廷不僅不會怪罪反而會大力支持,因為將領的實力越強,意味著防線的穩固和安全。
事實上也是如此,麻承恩在錦州上任後,多次和後金騎兵爆發幾十人乃至百人規模的騎兵戰,麻家部曲是西軍精銳,戰鬥力不在關寧騎兵之下,而戰鬥意志遠超所謂關寧鐵騎,雖然麻承恩也不敢與後金合戰,但小規模的騎兵戰打的也是有聲有色,後金防線一再收縮,溫忠發等人輕鬆突破,也是和麻承恩的努力有關。
確實,麻承恩也是向張瀚當時說的那樣,世受國恩,哪怕是奉調遼東,亦要做出一番樣子來,叫遼西的將門看看,什麼樣的將領,才是真正的秦軍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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