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四年八月十八日的上午,大凌河城外,一場大戰正在進行。?
一架架木製的攻城車被身穿著布服的人推著朝城牆而去,若是你仔細看,這些打頭推車的人並不是女真人,也不是蒙古人,反倒全是漢人。
他們一般都是原大明在遼東的住民,城池被女真人攻下後,為了活命,就都成為女真人的奴隸,也就是俗稱的漢人阿哈。
平時這些人為女真人做牛做馬,受盡虐待折磨,戰時往往都是穿著單薄的布衣,沖在最前面,成為炮灰。
即便是這樣,也只有很少人才得到最基本的溫飽,大部分人不是凍死餓死,就是死在戰場上。
他們推著的木車裡都裝滿了沙土,這是為了填埋城外明軍挖的溝壑,車後跟著的先是全副武裝的蒙古八旗兵,最後面才是身披兩層重甲的女真八旗騎兵,這也是在遼東女真人屢試不爽的一種攻城方法。
震天的喊殺聲已經持續了好幾天,幾里外都能聽得清楚,在城上明軍的奮死守城之下。
城下的漢人與蒙古人屍體堆積如山,但在女真人的驅使下,仍是悍不畏死的朝城上衝去。
其實歷史上這個時候,大同的入援軍與其他幾路一樣,早已被擊潰於長山。
此時的後金人好像知道不會再來援軍一樣,對大凌河採取圍而不攻的戰略,現在之所以會攻城。
很大一方面原因就是蕭亦也隨孫承宗入援,這影響了阿濟格的心態,使得他在煩躁之下,也變得更加急功近利起來。
阿濟格在城外親自指揮作戰,他的身旁跟著幾百個兩紅旗的巴牙喇騎兵,他們都是和碩大將軍阿濟格的衛兵。
看著城牆上奮力揮舞腰刀的祖大壽,只露出一雙眼睛的阿濟格淡淡道:「阿巴泰也該將蕭亦級帶回給本大將軍了。」
身側的范文程笑道:「應是明軍潰敗太快,貝勒追趕去了。」
「哈哈哈。」聽到范文程的話,阿濟格身側的巴牙喇章京哈哈大笑。
正這時,一名身後插著幾杆白旗的後金騎兵飛奔而來,抱拳道:「稟和碩貝勒大將軍,阿巴泰回來了。」
阿濟格對著身旁巴牙喇章京笑道:「哈哈,我要去看看那蕭亦級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當阿濟格趕到中軍大帳時,在帳外卻沒有聽到往日的大聲談笑,不過也沒多想,一掀捲簾就走入帳中。
見到阿巴泰立在最中央,其餘眾人死死的盯住阿巴泰,就連阿濟格走進來走沒有反應。
當下阿濟格心中就有些疑惑,取下頭盔,坐在位上,阿濟格道:「怎樣,將那蕭亦級帶回來了嗎?」
阿巴泰沒有說話,仍是定定的站在那。
豪格冷哼一聲,道:「就讓本貝勒替他說吧,他敗在了那蕭亦的手上。」
阿濟格笑容凝固住,愕然道:「什麼?你竟然敗在了一個小小的南朝游擊手上!?」
圖爾格沉吟道:「若是旗丁折損不多,倒也無妨…」
圖爾格的話提醒了其餘人,但阿濟格卻不這麼想。
此次讓阿巴泰出去,本意就是借孫承宗之手削弱兩藍旗,這也是皇太極的授意,相較於戰損,蕭亦有沒有死,這才是阿濟格關注的地方。
不過看向阿巴泰,阿濟格卻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對蕭亦的關注之情,反而是皺著眉頭問道:「阿巴泰,旗丁損傷大嗎?」
其餘人立即關注過來,阿巴泰一下子變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敗於大明雖然恥辱,但也不是沒有過,如果不傷筋動骨的話,倒也能讓眾人勉強接受。
站在營帳中間,阿巴泰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這次敗的也是蹊蹺。
本來只有幾千的明軍,自己有萬餘鐵騎,還是在野戰中,阿巴泰根本就是毫不在意。
豪氣沖天的四面圍攻,心想怎麼打也能打贏,不想到頭來自己卻是一敗塗地。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阿巴泰自然不能這麼說,只感覺包在頭盔中的臉上冒著股股熱氣,身上也升騰起熱氣,不一會就滿頭大汗。
阿巴泰自知大罪,他在後金的地位保證就是自己手下的兩藍旗兵丁,此戰後他的兩藍旗被蕭亦重創,精銳盡失,等消息傳到盛京後,怕他這個旗主也保不住了,貝勒的名頭也要丟去。
至於興兵復仇,阿巴泰個人雖然很想殺回去,但細細一想,現在孫承宗應該也已經與蕭亦會和。
一夜的時間都殲滅不了永安軍,如今加上孫承宗的幾萬援軍,又怎麼會贏?
更何況,看阿濟格眾人躍躍欲試的樣子,應該都想爭奪擊敗援軍的功勞。
阿巴泰有些慌神,道:「大將軍,我會戴罪立功的,這次的失敗完全是擔憂孫承宗援助蕭亦…」
豪格越聽越皺緊眉頭,越聽越不耐煩,忽然喝止道:「夠了,阿巴泰,旗丁到底傷亡多少。」
紙終究還是包不住火,早晚都會傳出去,阿巴泰一咬牙,道:「…一千三百多人戰死,三千多人受傷…」
阿巴泰說出後,頭已經埋到了最低。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戰損仍是令豪格等人感到吃驚。
戰死千餘人,這可不是一千個漢人阿哈,也不是一千個蒙古人,而是實打實的旗人,拿一個旗人去換一千個漢人他們都不會去換。
戰死幾千的漢人阿哈,他們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但一千多的八旗兵丁,這…就有點誇張了。
豪格怒從中來,罵道:「我女真人何曾遭遇過如此傷亡,竟能折損千餘旗丁!」
圖爾格聽到後一直都沒有多說,坐回座椅上沉吟許久,道:「蕭亦這個名字最近可是聽的多了。」
豪格點頭道:「不如讓本貝勒率鐵騎去踏平了那永安軍!」
阿濟格聽到居然又是蕭亦,恨得是咬牙切齒,對於豪格眾人的話根本是一點沒聽進去,正盤算著帶大軍去尋仇。
正這時,一名正白旗兵丁入帳,匍匐道:「稟和碩貝勒大將軍,抓回三個潰逃旗人,據稱要回盛京!」
「潰逃?」
阿濟格等人聽到這個字眼後都是又驚又怒,一提起這種事,往往聯想到的都是明朝的官兵被他們女真的『勇士』打的潰不成軍。
戰前畏懼潰逃自然是常事,沒有想到,這次卻變成了他們女真人潰逃。
豪格反笑一聲:「真是有趣,阿巴泰你功大啊!」
經此一戰,兩藍旗陣亡千餘,重傷輕傷者也要有三千之巨。
逃回來的女真兵一心只想著回盛京,早沒了剛出征時的那股銳氣,自昨夜起便不斷有兩藍旗的旗兵,被現私自逃回盛京。
尤其是巴牙喇章京,其中的每一個士兵都是兩藍旗數萬人中仔細選的精銳,都是驍勇善戰之輩。
但卻落得個近乎全軍覆沒的結局,這讓所有的後金將官憤怒難忍。
這時范文程出來到:「大將軍,依奴才看,就讓阿巴泰帶正藍、鑲藍二旗先行退回盛京,一來可以休養生息。」
說到這裡,范文程看向阿巴泰道:「二來嘛,也可以讓貝勒爺先回京請罪。」
豪格道:「哼,我看這樣再好不過。」
阿濟格眾多台吉、貝勒商議後決定,還是採取范文程的意見,讓兩藍旗先行退回盛京,也讓阿巴泰回京請罪。
阿巴泰兵潰,自然到了他阿濟格大顯身手的時候,尤其聽到幾名哨騎稟報,蕭亦還生龍活虎的往這邊趕來。
阿濟格就更是怒氣橫生,那一槍之仇,他可一直是記憶猶新,不殺了蕭亦,那將成為他一生的污點。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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