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937 第21集 秀秀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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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差幾百字到一萬,嘎嘎)

    雖然是立過春了,但水鄉的冬夜依然是透著陣陣陰冷,空氣中漂浮著水的味道,潮潮的。現在才晚上九點多鐘,但鎮上已經麼多少人活動了,只有遙遠的地方隱約傳來咿咿呀呀的唱聲,伴著絲竹吹奏,若有若無,甚是詭異。那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社戲吧。

    向小強有點毛,也不敢大動,搬了個小凳子,躡手躡腳坐在尚小君邊上。

    葫蘆藤邊,斑駁的月光下,尚小君呆呆的坐著,仰臉看著月亮,一動不動。慘白的月光灑在她身上,再加上周圍的花木陰影若隱若現,配上遠處隱約的淒婉唱腔,顯得古宅鬼氣森森,頗有幾分聊齋味道。

    向小強想著晚飯時看到的黃鼠狼,再想著徐二嫂子說他們一家「都是狐狸」,再想著這家人若無其事地在後院養「黃大仙」,頓時覺得尚小君這個樣子,就差腦袋上有兩隻毛茸茸的耳朵了。

    「賢婿啊……」

    狐狸岳母……不,尚小君岳母終於說話了。

    向小強一凜,趕快答道:

    「小婿在。」

    「你很關心秀秀的身世吧。」

    向小強一怔,明白岳母這麼說,就是承認秀秀是撿來的了。他心中微微一陣難過,知道自己的「公主情結」多半要泡湯了。他難過的還不只是這個,他更難過的是,要塞舞會上,秀秀縮在自己懷裡,哭訴的那一番到尚王府去討錢的說辭,多半也是編造的了,而且可能就是她母親授意這麼說的。至於秀秀跟尚王和世子長得像……小五和朱佑榕不也長得像麼?

    他猶豫了一下,有些喪氣地道:

    「是啊,秀秀是我的未婚妻,她的身世我當然關心。」

    尚小君眯起眼睛,望著遠處的夜空,慢慢說道:

    「想必你也猜到了,秀秀不是我親生的。」

    果然!向小強垂頭道:

    「是,小婿猜到了。」

    「嗯,」尚小君點點頭,仰頭望著月亮,嘆道,「你馬上就要娶我的女兒了,很多事情,不能讓你糊裡糊塗的。秀秀很聰明,我想她應該能幫到你,也許會陪著你走很長時間。我不想這麼長的時間裡,你對她的身世總是心存疑慮。我現在就為你解惑。你聽著。」

    向小強深吸一口氣,認真地點頭道:

    「岳母大人請講,小婿謹記。」

    尚小君微微一笑,望著月亮,臉上先浮現出一絲驕傲的神色,輕描淡寫地說道:

    「1918年,生了兩件大事。第一件大事,是世界大戰的結束。第二件大事,就是當時被稱為『東林第一才女』的尚小君,也就是我,從東林大學畢業了。」

    向小強頓時讓雷得不輕。她說1918年有兩件大事的時候,向小強就猜出第一件肯定是一戰結束,正在琢磨第二件呢,猛然聽到岳母這麼雷人的一句話,幾乎就要噴出來,但他立刻控制住了,猛擰自己大腿,確保表情毫無變化。

    「唔……啊……」向小強無限崇拜地感嘆道,「原來岳母大人當年是那麼的……」

    呼!沒想到自己這個岳母,還這麼「可愛」啊!

    尚小君聽著向小強出一串「由衷的」感慨,眯著眼睛望著月亮,明顯顯得舒服極了。過了一會兒,她點點頭,止住向小強,繼續說道:

    「尚這個姓是我的原姓。我當年就叫尚小君。但是注意哦,我只是個姓尚的普通人而已,跟琉球尚家沒有一點關係。因為我在蘇州的一家孤兒院長大,那裡的孤兒主要按期個方位排列姓氏:上、下、前、後、左、中、右,對應尚、夏、錢、侯、左、鍾、尤。我恰巧排在第一組,姓尚而已。

    「呵呵,我雖然是孤兒,但我這個孤兒卻很厲害,考上了東林大學。我1914年到1918年在那裡修習教育學,呵呵,正好橫跨整個世界大戰。當年我的各科成績,國文、數學、科學、歷史、地理、外文、音樂、美術……門門都是全校第一名,四年拿遍了所有獎學金。呵呵,一直到現在,還沒有人過我的。

    「我們畢業那年,正好是琉球王要為他的小世子找家庭教師。當時有同學跟我開玩笑,說我既然也姓尚,幹嘛不去尚王府應聘呢?也許尚王會認我當妹妹呢。呵呵,於是我,還有另一名同系的、成績僅次於我的女同學,我們一同去琉球王府應聘。當時去應聘的有一百多人,只有我們兩個被聘入琉球王府,作為家庭教師,負責琉球世子尚榮的幼年教育。」

    「啊!」

    向小強失聲呼道。沒想到她進過尚王府,還是尚榮的啟蒙老師!向小強崇拜地望著尚小君,這次是真的崇拜了。

    他心裡頓時樂開了花,既然是跟琉球王府有這麼深的淵源,那秀秀的琉球公主身份頓時靠譜多了。而且這丈母娘的經歷,怎麼聽怎麼像簡-愛啊?在孤兒院長大的年輕女家庭教師,和富有的男主人……不會是王爺和她之間……然後有了秀秀?……不對不對,岳母跟秀秀長得根本不像,她也承認秀秀是抱養的。且往下聽。

    尚小君繼續說道:

    「當時尚王爺只想招一人的,後來卻招了我們兩個。我也知道是什麼原因。尚王爺聘用我,是因為他覺得我真的很不錯,真的很適合教育世子。尚王爺聘用她,純粹是看上了她。這誰都看得出來。當時尚王年輕,風流倜儻,那個女生又長得非常美貌,當時在我們東大都數一數二的。呵呵,我被稱作『東林第一才女』,她卻是被稱作『東林第一美-女』。我當時覺得無所謂,我知道尚王爺聘用我,是因為我的才學,讓我能夠學以致用,我就滿足了。至於尚王爺對她怎麼樣,我是不管的。

    「我們進了王府一個月,教育世子幾乎都壓到了我自己身上,她嘛,很快就倒進尚王的懷裡了。但是那女同學在畢業前已經結婚了,丈夫就是同校的男生。那個男生在校時也是風雲人物,所以才追得到她。他畢業後進入東廠做事,很得上峰賞識。也就是因為這個,尚王爺才對他頗為忌憚,沒敢斷然橫刀奪愛。

    「這個女生應聘進王府後,她的丈夫就跟著上峰到國外去了,一走就是一年。這可方便了她和尚王。尚王對她深為寵愛,雖然她名義上還是家庭教師,但在王府里過著王妃般的生活。為了她,尚王幾乎把其他的王妃都冷落了。

    「可以說,要是這個女生沒結過婚,或者找了個很平常的丈夫,尚王爺一定會設法把他們弄離婚,然後把女生納為王妃。看得出,那個女生也是很渴望嫁給年輕的尚王。但是她的丈夫很愛她,又是東廠的,更不是易與之輩。如果要是因此上了法庭,尚王勢必要醜聞纏身。尚王爺當時雖然年輕,但卻不是那種幼稚的浪漫小青年。那女生幾次鬧著要尚王想辦法,尚王都拖延著。尚榮的母親陳妃也對她恨得咬牙切齒,這已經是王府里公開的秘密了。

    「過了幾個月,那個女生忽然住進了王府後花園裡,深居簡出,平時也不太跟大家見面了。我偶然看到她一次,現她的腰身竟然粗了起來。原來她懷孕了。我不知道尚王是怎麼想的,也許是真想讓她為自己生個孩子?或者是由此讓她的丈夫同意離婚?還是到時間讓她流產?或者是,那個女生根本就在以此要挾尚王?這些我都不得而知。反正我幾個月里只見了她兩三次,每一次都看到她的肚子更大了些。

    「我呢,住進王府將近一年,感覺自己根本不像個家庭教師,更像個保姆。因為世子只有四歲,我能做的只有整天哄著他,抱著他,教他唱歌、給他講故事而已。我的所學,國文、數學、歷史、地理等,根本揮不出來。我當時很苦惱,不知道是該辭職走還是繼續留下來。但是,我能進入琉球王府教育世子,這是我所有同學都非常羨慕的。就這樣走掉,太可惜。可是不走的話,我的渾身才學就是白白浪費了。

    「一天晚上,我苦苦想了好久,終於決定去找王爺談一談,想辭掉這份工作。我去找王爺,但侍女說王爺不在這裡,可能到後花園去了。我當時就想到後花園找王爺,但又想,王爺去後花園,肯定就是找那女生的,我這樣去,王爺肯定會不高興。但又一想,反正我打算走了,他不高興又怎麼樣。

    「我到了後花園,很奇怪,一個侍衛、一個侍女都沒有。平時都有的,今天好像全撤掉了。我就進去找。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八月的最後一天,夜晚很悶熱,既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天上烏雲滾滾,花園裡一點光也沒有。我很害怕,想返回去,明天再跟王爺說。但突然有種感覺,覺得這個尚王府很骯髒,一晚上也不想再多呆了,就大著膽子,在漆黑的花園裡摸索。

    「我隱隱約約聽到嬰兒的哭聲,心中大吃一驚,難道她已經把孩子生出來了?當時天上已經滾起了悶雷,空氣潮得要滴出水來。我嚇得直打顫,但還是不由自主地順著嬰兒哭聲找過去。最後,我現在池塘邊蹲著一個人,嬰兒哭聲就從他懷裡出來。……我嚇得一動不敢動,就躲在石頭後面看。那個人抱著嬰兒,好像在猶豫。這時候天上一道閃電,我一下看清了,那人是尚王爺!」

    向小強緊張地聽著。雖然他已經猜出了這人可能是尚王爺,懷裡的嬰兒可能就是秀秀,但尚小君敘述的實在讓人身臨其境,聽到這裡還是禁不住「啊」了一聲。

    慘白的月光灑在尚小君的臉上,她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繼續敘述,好象是一尊雕塑一樣。

    「……我猜他想把嬰兒扔進池塘里。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頓時嚇壞了。我實在受不了別人就在我面前溺死嬰兒,想跑又怕被現,當時咬著手背,幾乎就要瘋了。那嬰兒哭聲越來越大,尚王爺似乎受不了了,拿著嬰兒的小包袱,慢慢貼近水面。我當時什麼也顧不了了,一下子跳了出去。

    「王爺看到我突然出現,嚇得半死,當時天空閃電連連,可能我們兩人都跟鬼一樣。我鼓起勇氣,直接對他說,如果你要是把小孩溺死,我就去告你。有本事你連我一起溺死。我知道他雖是王爺,但在大明也無權無勢,殺人滅口他可不敢。尚王爺嚇壞了,連連求我小聲一點。這時候,旁邊的小樓里掙扎著出來一個人,我一看,就是那個女生,臉慘白的跟鬼一樣。她的肚子也平坦了,孩子就是她生的。

    「她不顧一切地撲過來,要搶她的孩子。尚王爺就推她,我也幫著她搶,一下子搶到了手裡。尚王急了,就想過來跟我搶。但孩子的母親拼死保住尚王的腿,大聲叫著,叫我快抱著孩子跑。當時我什麼也顧不了了,緊緊的抱著孩子拼命跑,心中只想著不能讓他把孩子搶回去,在池塘里溺死。尚王被她拖住,追不過來,又不敢喊人抓我。我就這樣抱著孩子,連住處也沒回,翻牆跑出了尚王府。

    「說來也奇怪,嬰兒本來哭個不停的,我抱著之後,翻牆也罷奔跑也罷,她就一聲也不哭了。我怕把孩子憋死了,低頭看看,她竟很乖的睡著了。當時是夜裡十點鐘了吧,開始有大滴的雨珠落下來,然後很快就是瓢潑大雨了。我只想著不能讓孩子被雨淋了,就馬上蹲在地上,把嬰兒裹在襯衣里,抱在胸口貼身暖著。

    「我就這樣蹲在大街上,蹲在傾盆大雨中,用後背為她擋著雨水。我不敢站起來找避雨的地方,因為雨太大了,只要一動,嬰兒就會被淋到。當時我低著頭,淋得睜不開眼睛,冷得渾身打顫,但只有胸前的這團小東西柔柔的,暖暖的,還不時的蠕動兩下。也不知過了多久,雨漸漸變小了,我才敢慢慢起身,抱著她找了個避雨的地方。

    「我站在人家的樓道里一邊避雨,一邊把嬰兒抱出來看。是個女嬰,長得非常可愛,非常漂亮,還不停的對我笑,我一下就喜歡上了。……雨停了,我抱著孩子在大街上走,一邊走一邊看。當時就想,這要是我生的孩子,該多好啊!可惜我當時從尚王府逃出來,身無分文,只有身上這身衣服,連住的地方都沒有。我連自己都照顧不了,怎麼照顧孩子呢?我在大街上想了好久,只想到一個辦法,把孩子送到孤兒院育嬰堂里。

    「我抱著孩子敲開了育嬰堂的門,說這個女嬰是我撿的,交給他們撫養。我當時給他們孩子的時候哭得很傷心,害得他們都懷疑我,問這個孩子是不是我自己生的,不想要了才送來的。我當時真想就說孩子是我的,把孩子抱走,但我真的沒辦法養她啊。費了好大的勁,加上女嬰長得確實很漂亮,人家也很喜歡,才收下了。我哭著離開育嬰堂,找個地方哭了好長時間。


    「然後我思量了一下,又回了尚王府。王爺和孩子母親聽說我把孩子送到育嬰堂了,也都鬆了一口氣。大概他們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總比溺死要好。我也不能在那裡幹了,辭了工作,領了一大筆薪水。王爺額外給了我不少錢,因為我讓他的女兒活了下來。孩子的母親更感激我,送了我幾件飾。我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離開了尚王府。

    「我這時也算是小有財產的人了,租了間房子住下來,慢慢的考慮今後的事。唉,但是,我每天晚上都夢見那個孩子,夢見她在孤兒院裡長大了,吃不飽、穿不暖,被人打,被人欺負,哭著叫我媽媽。……唉,我每每都會哭醒。好像這個孩子真是我親生的一樣。……我自己就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很清楚孤兒院裡是怎麼回事。雖然這是南京的孤兒院,但我知道沒什麼區別。

    「這樣,還沒過一個禮拜,我就受不了了,跑到育嬰堂里去看孩子。我很吃驚,孩子明顯瘦了,見到我哭得很厲害。……育嬰堂里環境很遭,很多嬰兒都在大聲哭喊,看護的老太婆也不管,只在那兒聊天。我當時就有種衝動,想把孩子抱走,自己養。但我那時只有二十歲啊,還是個姑娘,要是就有了一個孩子,人家會怎麼看我?我以後該怎麼辦?但是,……那次我離開的時候,哭得很傷心,還留下一些錢,讓他們好好照顧這個孩子。

    「但是過了一個星期,我又去了,現孩子更瘦了。他們拿了我的錢,還根本沒給她吃飽。我很惱火,當時就想把孩子抱走。這時候,育嬰堂的一個老太婆過來,跟我說昨天有個女子,長得挺漂亮的,也來看過這個孩子,好像也很疼愛。她問是不是我的什麼親人姐妹之類的。我心裡一驚,知道可能是孩子的母親來看過了。

    「我問了她的詳細長相,果然就是。我當時就有一種不安,她來看孩子,說明她也很想孩子了。她也會看到孩子變瘦,也會心疼,沒準下一次就會把孩子抱走。我很害怕,因為那樣我就再也見不到這個孩子了,即使再想把她抱走自己養,也沒機會了。我知道如果要把孩子抱走的話,現在就要下決心,不然下次來就可能見不到了。

    「我咬著牙,腦子什麼也沒想,直接對育嬰堂『承認』,我就是孩子的母親,現在要把孩子抱走。育嬰堂的人一點也不意外,說他們早就猜到了,很順利地讓我把孩子抱走了。……抱著小孩出來,我全身都在打顫,這個孩子終於是我的了,我終於有孩子了!我知道這樣很不道德,對孩子母親很不公平,但我顧不了了。我給自己找的理由是:我肯定比她更愛這個孩子。

    「冒領了孩子,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南京呆了,要趕快逃跑。我帶著孩子跑到了我的家鄉蘇州。為了不讓他們找到,我必須隱姓埋名。因為我和尚王府同姓,我決定改姓。蘇州這一帶也成為『吳』,我就改姓為吳,仍保留『小君』這個名。我在蘇州租了一間小公寓,帶著孩子生活。我從沒帶過孩子,孩子很小,經常生病,要帶她看大夫,經常半夜哭鬧,要起來換尿布、餵奶粉……在左鄰右舍的眼中,我還是個不守婦道的姑娘,沒嫁人,卻有了孩子……那一段時間,我都不知道怎麼挺過來的。

    「想必你也知道了,這個孩子就是秀秀。我雖然知道孩子應該姓尚,但還是讓她跟了我姓吳。我給她起了個很普通的名字,叫小秀兒。就想著我們母女兩個從此隱姓埋名,相依為命。唉,我本是東林大學的高材生,又有教導琉球世子的經歷,要是用『尚小君』這個名字,本可以找到非常好的工作。再不濟,也可以到中學、小學裡去教書。但現在隱姓埋名,又帶著個孩子,根本沒法出去教書。原來的那點積蓄很快都花完了,只有靠著在孤兒院練就的針線裁剪手藝,給人家干點零活,掙點奶粉錢。

    「住在我隔壁的,是一個小伙子,姓葉,他也是個大學生,但是是一所很不起眼的學校,父母雙亡,從鄉下來蘇州謀職,正在這裡落魄。他一個人,有時候衣服被子破了,自己不會補,知道我是做這個的,就拿過來找我幫忙,我只收他很少的錢。有一次我去送還的時候他正在讀書,有個地方不懂,正在抓耳撓腮。我一看,順手就給他解答了。呵呵,他很吃驚,沒想到我還是個『才女』。從此,他讀書每有疑難,就來找我解惑。呵呵,我知道很多次他都是故意的。

    「這樣,我們就戀愛了。他沒有父母,這幫了我們大忙,不然的話就憑我帶著孩子,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我們在蘇州都混不下去了,他說他家在同里,祖上有房子,可以回去開個小學校。那時候大明還在大力展基礎教育,要教育不落後於日本,要做到村村有小學。當時同里鎮還只有一個小學校,不能滿足鎮上孩子的上學,吳江縣政府要再辦一個。我們在蘇州註冊了結婚,也沒辦婚禮,就回了吳江,在現在這所房子開了『品賢書院』。我執教,他當我的助手。

    「我什麼都能教,大明的小學課程,國文、數學、科學、歷史、地理、音樂、美術,我教起來都是易如反掌。鎮政府很快通過了我的考試,給了我小學教員證,並每年撥款養活我們這個小學校。呵呵,結婚後,他當然知道了我還是姑娘,像撿到寶一樣,對我更加好,對秀秀,也視若己出。第二年,我們有了一個兒子,就是秀秀的弟弟,子羽。

    「也許是上天有些嫉妒了吧,十年前,我先生得病去世了,留下我自己,獨自帶兩個孩子,支撐著書院。我們家是鎮上不多的常年訂報紙的人家,這些年我很關注外面的新聞,尤其關注尚王府的動靜。開始幾年,報紙上有匿名的人,登過幾次『尋找尚小君女士』的啟事,希望我看到廣告後和他們聯繫,說只要能把孩子還給他們,價錢隨便我開。唉,看來也是尚王想他這個女兒了。但是過了幾年,隨著秀秀長大,報紙上也就沒消息了。

    「我有時候覺得很對不起秀秀。要是當時把秀秀還給尚王,她現在就會是琉球王的公主,而不是鄉下教師的女兒。但是沒辦法,我太愛這個女兒了,我不能沒有她。……後來,秀秀到了念中學的年齡,要出去念中學,我決定趁這個機會給她回複姓『尚』。就算她不能成為琉球公主,至少也應該有琉球公主的姓氏。唉,這可能也是我想小小的補償一下吧。

    「秀秀很爭氣,像當年的我一樣,成績非常優異。以她的成績,完全可以考入東林大學,在裡面找個金龜婿,將來進入上流社會的。但是那年我得了病,腿壞掉了。治病需要很多錢。秀秀很懂事,知道我掏不起東林大學的學費。而且東林大學的全額獎學金名額很少,她不見得有把握拿到。

    「唉,我的秀秀就瞞著我,考上了海軍大學校。大明是傳統海權國家,海軍地位很高。海大又是海軍的最高學府,絲毫不比東林好考,但我的秀秀就是考上了。因為她知道,軍校不要學費,還給很高的補貼。畢業後女孩子上潛艇,薪水也會很高。這些年她都把學校補貼寄回來給我治病,自己只留很少一點,省吃儉用。上潛艇後,她作為通訊官薪水也是很高的,但她都把薪水給我寄回來了。……放假時,秋湫跟她來看過我,說像秀秀這樣當著潛艇軍官還這麼窮,在艦隊裡都是很稀罕的……」

    尚小君仰著臉,對著月亮唏噓不已,眼中已經淚光閃動。向小強也聽的感動不已,嘖嘖感嘆。沒想到秀秀有這樣的身世。他先前只關心秀秀是不是琉球公主,但現在覺得不重要了。一個這樣的女孩,別說是公主,就算不是又怎樣!能減少一分他對她的愛嗎?

    向小強望著秀秀的母親,覺得她對秀秀的愛、對秀秀的付出,只能用「偉大」兩個字來形容。有這樣的母親,才能有這樣的女兒。

    他本來總覺得秀秀對自己有些過於獻媚,喜歡用心計,有點為了抓住自己的心、不擇手段的感覺。但他現在知道了。秀秀即使那麼做,百分之九十也是為了這個家,為了母親和弟弟。她認識了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強有力的依靠,她太害怕失去這個依靠了。尤其是秀秀知道自己花心、好色,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來固寵。但是這樣一個女孩,她獻媚、固寵也有底線:那就是守身如玉、自尊自愛。

    向小強以前總覺得秋湫有顆金子般的心,秀秀就差了那麼一點兒。但現在他明白了,秀秀也有顆金子般的心,只不過是被貧窮和自卑遮蓋起來了。

    向小強感慨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有些好奇地問道:

    「對了,岳母大人,秀秀的……呃,生母,就是東林的那個女生,您那個同學,後來怎麼樣了?嫁進尚王府了?」

    尚小君搖頭道:

    「沒有。……嗯,你問的比較關鍵,我正準備告訴你。你現在處於大明權力鬥爭的風口浪尖,多知道一點也是好的。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當武器用一下。」

    她舔舔嘴唇,繼續說道:

    「尚王很快就又有了新歡,更不會娶她了。那個女生很痛苦,失去了孩子,又失去了尚王,據說是想自殺。但這時候一年時間到了,她的丈夫從國外回來,回到東廠被委以重任。她的丈夫已經聽說了她的事情,但是那個男人很不錯,依然愛著她,希望她回到自己身邊。那個女生這時候才現自己丈夫的好,當然也就回到了他的身邊,繼續做他的夫人。

    「後來這個男人在東廠中春風得意、青雲直上,官位越做越大。而且更難能可貴的是,他始終對自己的妻子鍾愛如一,這十幾年竟然沒有另娶。這也讓他平添了許多美名,對他在官場中升遷大有裨益……」

    「啊!!」向小強驚呼道,「她丈夫是沈榮軒!!!」

    尚小君望著他,微笑著點點頭:

    「不錯,就是沈榮軒。那個女生、秀秀的生母,就是現在的輔大臣夫人——許鳳萍。」

    向小強被雷得不輕,呆呆地坐在月光下,腦中迅回想出那一幕——秀秀剛出院的上午,他們在遼陽公主府,剛處理完哈豐阿劫持秀秀、劫持遼陽公主事件,出來時看到的那輛白色勞斯萊斯。那輛車後窗簾動了一下,迅開走了。事後調查,這種車南京一共十輛,輔大臣官邸就有一輛!而且這種白色勞斯萊斯大都是給女眷用的。

    那當時很可能車後座坐的,就是沈夫人許鳳萍!由此得出,許鳳萍知道了秀秀就是她的親生女兒,而且知道秀秀被劫持,專門來偷看秀秀,看到她平安出來,才開走的!

    秀秀改回了姓氏,又因為被自己營救,政變之夜,這一段又被在廣播裡大加宣傳。許鳳萍知道秀秀就是她女兒不奇怪。就是沈榮軒,肯定也知道了。

    但是,她當時怎麼知道秀秀被哈豐阿劫持呢?……也很簡單,當時東廠已經知道了。東廠還攥在沈榮軒手裡。那麼大的事,東廠肯定要報告沈榮軒。作為沈夫人,當時聽到什麼,根本不奇怪。

    這樣一聯繫,關於那輛神秘的白色勞斯萊斯,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天哪……岳母告訴了自己的這件事,什麼概念啊!……自己掌握了大明最顯赫的兩家人的早年私通醜聞!……還有活生生的證據,那就是秀秀!

    向小強不知道這件「武器」,該怎樣用,什麼時候用。……沒關係,回去慢慢想。

    ……

    夜深了。他們看到向小強和尚小君在前院談話,也不來打擾。秀秀很妥帖地為六個警衛都安排了住處。然後為向大人準備了最舒適的一間。

    然後,為母親和向小強燒好了洗臉洗腳水,自己坐在廊下,捂著哈欠等著服侍他們。

    向小強把岳母推進房裡,交給秀秀服侍洗腳擦拭。然後自己去倒水洗漱。

    在後院,皎潔的月光下,兩人相遇了。

    「大人,」秀秀呵呵笑著,像個賢惠的小妻子,「熱水我燒好了,你先坐在那兒,我去給你倒,你不熟悉……」

    「秀秀……」

    「幹嘛?唔……!!!」

    向小強一把抱住秀秀,就在廊下親吻起來。秀秀緊張萬分,不敢掙扎,又不敢求饒,怕被人聽見,打著顫慢慢靠到柱子上。

    但是向小強深深地一吻後,並沒有進一步動作,只是擁著秀秀的腰,在月光下,深情地端詳著她。

    秀秀慢慢地放鬆了。因為她在向小強的眼中看到的,不是欲-火,而是愛意。

    「秀秀,」向小強激動地說道,「上天把你賜給了我……放心地嫁給我吧……我要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你的母親和弟弟,就是我的母親和弟弟……從今往後,我要讓你每一天都過得像個公主!」

    秀秀怔怔地望著他,慢慢的,眼中滲出了淚水,嘴角撇下去了,輕輕**著。

    突然,她「哇」地一聲抱住向小強,痛痛快快地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捶打他。

    (唔,這章可能有點狗血,有點瓊瑤了……不知大家看不看得慣?)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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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集 秀秀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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