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時代1994 298、誰泄漏了行蹤

    「我是洪雅縣的書記張紅衛，這麼早過來真是打擾了。」

    聽到熊白洲承認身份，張紅衛連忙快步走近，而且站在雨里就伸出雙手，熱情的讓熊白洲必須要說點什麼。

    「張書記太客氣了，不要一直站在雨里，進來喝一杯熱茶吧。」

    如果熊白洲不開口邀請，張紅衛大概能一直站在雨里顯示自己的誠心。

    張紅衛道了聲謝，擦了擦肩膀的雨滴後才禮貌的走進竹廊，不過他的到來似乎是一把錐子戳進了溫馨舒適的童話鎮，把每個人都強制拉進了現實。

    一旦進入現實，都不需要刻意提醒，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該做的事。

    王白楊關掉了錄音機，朱朝陽幫忙搬椅子，王厚朴去燒水，孫明軍在沏茶。

    王萱草、王楓香、盧紅蓼三個女人都進了廚房，王連翹卻擦了擦手走到熊白洲身邊。

    熊白洲什麼事都不做，抽著煙和張紅衛隨意的攀談，不過任何人都覺得本就該這樣的，這不僅是傳統習慣的力量，還有社會規則的約束。

    因為拉近現實後，他們才發現這個沒有架子，談笑親切的年輕男人，其實是書記縣長都需要巴結的存在。

    「粵城可沒有這樣的景色啊。」熊白洲聽風賞雨，忍不住感嘆道。

    「可是粵城經濟發展的好啊，洪雅雖然風景別致，可沒辦法轉化成gdp，沒辦法轉化成生產力，也就沒辦法幫助老百姓提高生活水平啊。」

    張紅衛非常羨慕粵城龐大的經濟基礎，熊白洲嘆一口氣，現在社會的主流思想就是這樣，從中央到地方都是這樣引導基層官員做事的。

    張紅衛早上專門過來拜訪熊白洲，這還是比較正常的禮節，有些地方為了企業能夠落戶，「跪舔」的完全沒有下限，甚至忘記了歷史恥辱，忘記民族尊嚴。

    其實這些外國公司從來不會把核心技術放在中國，只是利用廉價的社會勞動力，還有一紙空文似的環境保護規定，沒有節制在我們美麗的土地上排泄污染物質。

    不過現在官員升遷都是「唯gdp」論，不看品德，不看手段，不看做事的方式，只要能提高經濟增長就可以。

    所以官員們都在思考著如何在任期內快速提高當地經濟水平，至於不良影響那就交給下一任來安撫了。

    也許官員內心也不是就這麼短視，也許他們知道這樣做的負面影響要很多年才能消除，不過在那個位置上，他們並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

    現在整個社會都充斥在這樣一種不理智的情緒中，熊白洲明知道這是在走歷史的岔道，可他一是沒有能力去改變，二是這種環境也給了他崛起的機會。

    竹廊外面的雨還在下，張紅衛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年輕的超級富豪突然有點沉默，張紅衛仔細回想一下，覺得自己並沒有說錯什麼話啊。

    張紅衛心理有點忐忑，1995年眉山地區的政府財政總收入是7億8000萬左右，這個數額據說只是周美電器最大門店半年的銷售額而已，可周美電器現在有40多家門店，張紅衛想想都有點頭暈。

    「洪雅暫時沒有周美電器的落戶條件，也許以後會在眉山地區開設分店，但對洪雅的經濟影響力有限。」

    熊白洲還是比較「仁慈」的，他沒有吊著張紅衛的胃口，坦言相告周美電器的短期計劃里沒有洪雅縣位置。

    張紅衛聽到後臉色就是一黯，熊白洲這種身份既然這樣說了，那基本就是最後定論，就算幾年後周美電器會覆蓋到洪雅，但自己那時未必還在這裡。

    不過張紅衛也不會立馬離開，雖然這位富豪對自己仕途現在沒有助力，但能夠結交甚至經營和熊白洲的私人關係，張紅衛也是絕對樂意的。

    其實以張紅衛的身份，他都不能直接和熊白洲交流的，劉慶鋒都未必有空見他，現在這兩人能夠站在一起閒談，純粹因為王連翹祖籍的關係。

    這就和熊白洲老家伊山縣的邵文剛副縣長一樣，他只要還在伊山縣當官，那不管熊白洲多忙，一定會抽出空親自和他交流的，這就是國人的鄉土文化。

    接下來，張紅衛識趣的沒有再提工作上的事，只是聊一些洪雅當地的人文風情，直到把一壺茶喝的沒味道了，張紅衛才提出告辭。

    「熊老闆不知道要在洪雅呆多久，我們洪雅雖然貧窮，但群眾卻非常熱情，想邀請熊老闆見一見我們縣委班子。」

    面對張紅衛這個提議，熊白洲點點頭答應了。

    熊白洲其實是很反感工作應酬的，但這種縣級領導的邀請他都能應允，可見就算是熊白洲都沒辦法脫離這種傳統風俗的束縛。

    看見熊白洲答應下來，張紅衛馬上就確定具體時間，因為他要提前安排。

    其實見一見縣委班子只是個措辭，張紅衛還是想準備一些新奇特色東西吸引熊白洲的注意力。

    看來張紅衛招商引資的想法還是存在的，只是換一種更隱蔽的方式。

    熊白洲前世也經歷過這些情況，不過他擔心張紅衛又是安排「吃吃喝喝找小姐」這種俗套的方式，於是特意提醒道：「到時王小姐也要同去，我們謝謝張書記安排。」

    張紅衛聽到王連翹也要去，明顯愣了一下，王連翹的名字他自然聽說過，洪雅最漂亮的女人，60萬彩禮的故事可是一直廣為流傳的。

    現在熊白洲住在王連翹家裡，兩人關係自不必說，不過王連翹的名聲也有了改變。

    當年「60萬的彩禮」只是讓人覺得王連翹艷名遠揚，能夠吸引有錢人競相追逐。

    風評都不能說好，只能說中性。

    不過王連翹和熊白洲在一起後，鑑於周美電器經過一傳十，十傳百的強大吸金能力，王連翹直接從「吸引有錢人的女人」變成了「命里終將富貴」，這是由淺薄的暴發戶向著有底蘊的貴婦轉變了。

    張紅衛雖然吃驚，但這是熊白洲特意提出來的，他也不會違逆，而且張紅衛正要上車時候，熊白洲想了想又特意把他拉到一邊。

    「眉山在1997年上半年要從樂山劃出去，張書記有心可以早做準備。」

    現在眉山名義上還屬於樂山管轄，不過政治經濟其實已經自成一體，雖然早就謠傳要獨立，不過現在就連川渝省委都沒有具體的時間。

    現在熊白洲居然準確說出時間點，張紅衛心裡又驚又喜，驚的是熊白洲關係網這麼深厚，這種消息都能提前知道；喜的是一個地區政治環境的巨大變化中，必然有很多機會空出來，越早知道越有利。

    「謝謝熊老闆。」張紅衛這次是真心實意的感激，而且他知道熊白洲不會騙他。

    「張書記心中有做事的意願，多一點你這種官員，老百姓的日子能好過點。」這也是熊白洲願意提醒的原因，而且他說的也是事實，不過卻不是社會關係打聽來的，而是記憶在發揮作用。

    張紅衛走後，王連翹才好奇的問道：「到底誰把你的行程泄漏了，怎麼現在誰都過來拜訪了。」

    熊白洲無奈的掏出手機，打開一條訊息遞過去：「我們的杭博偉經理啊。」

    王連翹湊眼一看，信息寫著一大段話：

    「尊敬的老闆，我是廣告宣傳部的杭博偉，非常愧疚的想告訴您，由於我的工作失誤，導致您的行程可能被泄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