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時候,我打了個瞌睡。
睜開眼時,看到天已經發白,晨霧瀰漫。
那晨霧像是噴涌一樣,湧入了這個檔案室。
在這片迷霧中,秦昭,楚依依和蘇慕白在晨霧中像是靜止不動的蠟像。
我立刻明白,我又開始做夢了。
一陣陰風吹散了晨霧,浮現出了七個少女。
她們雙目空洞,鮮血從那兩個黑色的窟窿中流出。
她們朝我伸出手,我也朝她們伸出手。
姐妹們,不哭,別怕,我,還有我的夥伴們,一定會努力的!
她們的手和我的手拉在了一起,晨霧忽然散去,她們一個個是那樣明媚的少女。
越來越多的人站到了她們的身後。
我看到了張阿福,也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女人。
她們都在朝我微笑。
晨霧再次而起,她們消失在了晨霧中。
「小芸?」我聽到了秦昭的呼喚,又猛地醒來,只見自己的手超前伸著。
我居然,又做了個睜眼夢。
秦昭有點擔心地看看我,再扭頭看看我伸手的方向,一臉的奶狗怕怕:「你見鬼了?」
我看著他,他深邃的眼睛被晨光照得異常清澈。
「秦昭,我總覺得她們在互相幫忙。」我說。
秦昭變得迷惑,認真注視我:「誰?」
「她們,是張阿福引著我們發現了無名產婦,又是這位無名產婦引著我們發現七位失目少女。」
秦昭的眸子開始睜圓,他臉上的汗毛又在晨光中根根立起,還染上了淡金的顏色。
他驚訝了片刻,原本還有點驚悚的黑眸里,忽然變得炯然,像是有一團火焰在他的眼中燃燒。
那團火焰燒入了他眼中深邃的世界,他的目光也變得鎮定而堅定,似乎他已經堅定了一個目標,那個目標又不斷燃燒著他的鬥志。
我站起來伸個懶腰,發現身上披著秦昭的外衣,香香的。
秦昭是一個很愛乾淨的男人。
他的衣服像是都用薰香熏過,很香,很好聞。
在這夏日滿世界的臭男人中,他算是一股清流。
我聞了聞他的衣服,他見我聞他衣服竟是臉紅了。
我好奇問他:「你的衣服為什麼都那麼香?」
他微微側著漲紅的臉:「洗乾淨後,放入香丸,就能保持香味。」
「什麼樣的香丸?能給我一個用用不?」我將衣服遞還給他。
他低著臉將衣服拿在手中,不看我地揚起唇角,長長的睫毛在晨光中輕顫:「恩,我回頭給你取來。」
說完,他像是想找點什麼事來緩解他此刻的臉紅。
然後,他看到了趴在案卷里睡著的蘇慕白,他隨手又將自己的衣服蓋在了蘇慕白的身上。
我看向一邊,楚依依睡在臥榻上,而蘇慕白的外衣在楚依依身上。
大家在這個晚上都很努力,兩個男人也很照顧我們。
門外,輕輕走來林嵐。
林嵐看看我們也有點驚訝,然後變得正經:「張阿福可以下葬了。」
一時間,氣氛又再次陷入沉重。
早飯後,大家分成了兩路。
丁叔,林嵐,楚依依和蘇慕白繼續留在嘉禾縣。
林嵐要根據產婦的頭骨,來畫出她生前的畫像。
而蘇慕白主要繼續我們昨晚的事,並將失目少女的案子歸為一個卷宗,尋找與這個案子任何有關的訊息。
我和秦昭,還有林工,陪張阿囡姐弟送張阿福回香桐縣下葬。
林工是去幫忙去下葬的,他也看著兩個孩子可憐。
本來可以讓衙役們做,但我和秦昭,要去會會那個張遠山張主簿。
在我們吸引旁人視線時,周勝與鄭廣再次喬裝去香桐縣追查孫仟主僕。
他們負責查出這對主僕到底從何而來。
根據鶯鶯燕燕所說,孫仟主僕是一路遊山玩水而來的。
所以,他們不是香桐縣人,只是途徑了香桐縣。
是不是他們在經過香桐縣時,與這個張阿福發生了什麼交集。
這些,都有可能是與本案有關的重要線索。
林工看見我們用縣衙的馬車運屍體還有點感動。
縣衙的馬車,相當於縣長的公車。
公車用來運普通百姓的屍體,這對於老百姓來說,是無法想像和相信的事。
但在我眼裡,那就是輛普通馬車。
運屍,載人,大家一起裝上,很方便。
我和秦昭坐在馬車前面,張阿囡姐弟坐在馬車裡陪著他們的姐姐,一路撒著紙錢。
委屈林工坐在馬車後面。
我們一路過去,知道張阿福案子的百姓們紛紛停下了手中的事,站在兩邊靜靜目送,嘖嘖惋惜。
時間還早,人並不多。
快出嘉禾縣時,意外的看到了戴著帷帽的錢媽媽也站在角落裡,靜靜目送我們離開。
我們又走上了那條茶山後山小道,竹林在我們身旁緩緩向後。
我盯著那竹林一會兒,轉臉看身邊的秦昭,發現他也正盯著竹林看。
「你說孫仟主僕為什麼會淋雨?他們有馬車啊。」我問。
秦昭垂眸想了一會兒:「會不會是想小解,突然下雨了?」
「那會全身濕透嗎?時間夠嗎?」
秦昭尷尬了一下,又想了一會兒:「或者正好遇上張阿福,見色起意,追她時下雨了?」
「這倒是有點可能,見色起意,又想殺人滅口」
這個時間是夠的。
我們想了一路,猜測了種種可能,但總覺得那不是最優解。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香桐縣一座小山的山坡下。
「就是這裡。」張阿囡輕輕提醒。
我們停下了馬車,路過的香桐縣人好奇地看著我們。
當他們看到張阿囡姐弟跳下馬車時,認了出來,變得驚訝。
林工和秦昭幫忙抬張阿福的屍體,我負責拿挖地的鐵鍬鏟子。
當我從馬車後面取下工具時,我愣住了。
我看著手中的鐵鏟和鐵鍬半天,心裡忽然有靈光閃現。
我提著工具追上秦昭:「秦昭,貴公子的馬車上會放鐵鍬這種東西嗎?」
「當然不會。」秦昭抬著擔架理所當然說,他立刻一驚,目光也定落在我手裡的工具上。
「你是不是也在奇怪了?」我舉起手裡的工具,「張阿福的屍體是我們挖出來的,說明她是被人埋進去的!我們一直只關注她身上的傷是怎麼造成,是誰造成的,是什麼兇器,但我們忽視了一個很重要的工具。」
我舉起手裡的鐵鍬和鏟子,貴公子帶著鐵鍬幹什麼?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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