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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時良原本是抱著酒罈子準備站起來的,一聽我的答案,他又默不作聲的把酒罈放下了。
「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說不清方時良當時是什麼表情,沒有生氣的表現,反而有點像是失望,但是.......好像也不止失望那麼簡單。
「小涵!」我回過頭衝著沈涵喊了一聲:「你們幾個先回車上,記住把玉松撿回去。」
「你呢?」沈涵擔心的看著我:「他會不會.......」
「你們先回去吧,我跟方前輩聊聊。」我說道。
趙青欒跟趙小三似乎是覺得事態有些嚴重了,急匆匆的走到了我身邊,警惕的看著方時良。
「袁哥,要走咱們一塊走。」趙青欒又怕又氣的看著方時良,咬著牙說:「要是他非得對你動手,那大不了咱們就跟他干!」
「是啊。」趙小三點點頭,滿臉殺氣的看著方時良,冷笑道:「要死一塊死,如果我們就這麼走了,以後還怎麼混啊。」
沒等我說話,沈涵就走到了我身邊,輕輕拽著我的手,將我往後拉了一下。
「方前輩,您能不能別為難他了........」沈涵一臉祈求的對方時良說:「這事........」
「你們先過去,我跟他聊聊。」方時良叼著煙,面無表情的盯著我,也沒有去看沈涵他們,語氣冰冷的說:「我不殺他。」
沈涵聽見這話,似乎還是不放心,但沒等她再說什麼,我就將手從她手掌里抽了出來,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先過去吧,聽話。」我笑道。
沈涵咬了咬嘴唇,像是想說什麼,但趙小三卻忽然拍了拍她肩膀。
「他眼裡沒殺氣,我能看出來。」趙小三很認真的說道:「我們先過去,等他們好好聊聊。」
聞言,沈涵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被趙小三他們叫走了。
等他們將玉松撿回去,並且全體坐上了車後,方時良才開了金口。
「我們去那兒聊聊。」方時良側著頭,看著旁邊那棵大樹下的石墩子,說道。
我嗯了一聲,沒多想,跟在方時良身後就走過去。
那個石墩子正面是靠著山道的,可另外一面,卻就是懸崖了。
方時良似乎一點都不害怕自己會失足滑落下去,叼著煙就坐在了石墩子上,看著懸崖下的風景,都有種享受的意思了。
見方時良這麼淡定,我也不好表現出自己害怕,壯著膽子就爬到了石墩子上,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方時良身邊。
當時我還在琢磨,方時良這孫子會不會心情不爽,隨手就把我從懸崖上推下去。
這懸崖的落差可有五六層樓那麼高啊,雖說下面都是黃土堆,可從我這個位置掉到懸崖底部,那也是一個死字。
「來,現在你把這件事都說一遍吧,從頭到尾的說。」方時良抽著煙,看著風景,然後不動聲色的將左手搭在了我肩上。
方時良到底想不想殺我,這個我說不準,可那時候我是真害怕啊。
他打死我都算好的,要是把我從這麼高的地方推下去.......**。
我恐高啊!!!
「這個冤孽我並不算了解,所以對付它的方法,是易哥教我的。」
我說這話的時候,聲音略微有些顫抖,沒敢繼續往懸崖下面看,轉而抬起頭,望著天邊飄蕩的浮雲,稍微感覺好受了點。
「嗯,這點我早就想到了,然後呢?」方時良把菸頭從懸崖上吐了下去,然後又從兜里摸出煙來,靠著一隻手生疏的點上,慢慢抽著。
「他教我的辦法,就是把黑水孽所處的環境,強行弄到一個陰陽平衡的地步。」我漸漸冷靜了下來,如實給方時良說著:「陰陽平衡之後,黑水孽就會陷入迷茫期,特別是這種剛變成黑水孽不久的陰魂,更是會想起來生前的事,甚至會覺得自己還是個活人........」
「這法子太繞了,還不如硬碰硬的跟它干呢。」方時良笑道:「這陣局是你布的吧?」
「嗯,包括陣局要用的材料,還有布置陣局的事,全都是我乾的。」我點點頭,表情忽然有些苦澀:「但我沒想到的是,這次黑水孽能被我們收拾掉,都只能算是我運氣好罷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也從兜里摸出了一盒煙,慢悠悠的點上。
隨後,我把下水降服黑水孽的過程,一點不落的給方時良說了一遍。
沒有過分誇張冤孽的實力,也沒有往自己身上鑲金,所說的都是事實。
雖然我覺得我這麼說,方時良恐怕要發火,但說真的,我不願意去騙方時良。
人,總歸還是得要臉的。
在我講述這些事的過程之中,方時良一直都沒插嘴,安安靜靜的抽著煙,表情也從頭到尾都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聽完之後,方時良把嘴裡的煙拿下來,抖了抖菸灰。
「你的運氣一直都不差。」方時良說這話的語氣不像是在嘲諷我,而是有點羨慕:「就你的命理而言,你比許多人都強,強在一個運字上。」
「我也這麼覺得。」我笑了笑。
「運氣算是實力的一種。」方時良很平靜的說道。
「但實力能救我,運氣有時候不一定能救我。」我說道。
方時良點點頭,說,這倒也是。
「我知道我個人實力還是太弱了......但是.......我已經盡力了......」我緊緊咬著菸嘴,眼裡滿是失落:「可能你覺得這是我在給自己找台階下......但我說的是實話......我進這行到現在連一年都沒滿......短短几個月......我能學到的東西很有限......我已經拼命在學了......」
「如果放在幾年前,恐怕我會覺得你的進步不慢。」方時良很意外的誇了我幾句,眼神中也沒有說笑的意思,而是很平靜的像是在說事實:「幾個月就能學到別人十年才能學完的東西,就這點而言,你是個天才。」
「是嗎?」我問。
「嗯,你唯一缺少的,是經驗。」方時良搖了搖頭:「這種東西是學不來的,只能憑藉著歲月的積累才能一點點積攢下來。」
「確實,我也這麼覺得。」我點點頭。
「就像是我剛才說的,放在幾年前我才會覺得你是天才,但現在,我覺得你是個蠢材。」方時良冷笑了起來:「國內術士一行,已經有混亂的前兆了,就這情況來看,距離三教九流跟度生教鬧翻也不遠了。」
「我一直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鬧,就為了那一座山嗎?」我問方時良。
「為的是命,不是山。」方時良模糊的回答道:「度生教想殺人,想殺很多人,因為他們覺得,現在的世道,已經不把先生當先生看了.........」
說著說著,方時良忽然苦笑了起來:「這世道都不把人當人看了,他們還想讓世道把先生當先生看,沒可能啊。」
「什麼意思?」我一愣。
「現在跟你說這麼多沒用。」方時良嘆了口氣。
方時良還是第一次在我面前這麼......這麼溫和吧?
他在跟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一點要弄死我的意思都沒,反而像是個長輩在給晚輩訓話,讓人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我不知道他前後轉變為什麼會這麼大,但直覺告訴我,他確實不想殺我。
「之所以我說你是蠢材,就是因為我想不明白,你學那些法術的時候,為什麼不學點害人的東西呢?」方時良冷哼了一聲,眼裡隱約有了一股殺氣:「大敵當前,你還傻逼呼呼的學些驅邪鎮鬼的東西,你覺得這些手段能保住你嗎?」
「洗怨那門沒什麼害人的法術啊。」我皺了皺眉頭。
「每一個法術都是活的,只要利用得當,都能害人,自然,也能防人。」方時良冷笑道:「先生害人,自然都會用先生特有的手段,要麼利用冤孽,要麼利用各種氣,你稍微轉變一下思路.......」
忽然間,方時良頓了一下,沒再繼續往下說,轉而問我。
「你覺得陰陽有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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