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原本是要跟著我下車去看看的,但讓我勸下來了。
「又不是什麼大事,我過去看看,你先把面吃了,馬上就回來。」我對沈涵說道:「泡軟了就不好吃了。」
「行,那你那邊有什麼情況就喊一聲,我來支援你們。」沈涵端著泡麵,很認真的說道。
我點了點頭,帶著趙小三過去了。
此時此刻,我們所處的位置是在峽谷之中的某條山道里,四面八方完全就是那種荒無人煙的景象。
但等我走到趙小三那輛車前面時,我發現這條山道里貌似還挺熱鬧的。
在前方不遠處,八個紙人就靠在石頭墩子邊上,身子是正衝著左側石壁的,但腦袋卻側了過來,一動不動的望著我們。
這些紙人就是最普通的那種紙人,瞎老闆店裡都有好幾個,那是專門用來祭奠死人的。
說來也挺嚇人的,這些紙人看著我的時候,我發現,它們眼裡沒有一點死氣,就像是一個個活人在盯著我們看。
「這些東西看著還挺詭異啊。」趙小三皺著眉頭,目光凝重的看著那些紙人,問我:「袁哥,這地方不會出什麼狀況吧?」
「應該不會。」我搖搖頭。
「那我們現在就開車過去吧,用不著在這兒跟它們耽誤時間。」趙青欒把頭從車窗里探了出來,罵罵咧咧的說:「大清早的就看見這些東西,真他媽喪得慌。」
或許是趙青欒的話太過於嘲諷了,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只聽嘶的一聲尖鳴,山道之中霎時就炸響了一聲邪齜。
這種突如其來的聲響可把他們嚇得不輕,沈涵都被嚇得端著泡麵急匆匆的從車上跑了下來。
當然,他們最多是被嚇了一跳,而我則是被嚇愣住了。
從炸響的這一聲邪齜來看,絕對不是普通冤孽能引出來的,當初的陽齾之孽所引出的邪齜聲都比不上這次!
「我操?!!這是有情況啊?!!」我把隨身帶著的靐孽木抽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掃視著四周,生怕有個要命的活祖宗蹦出來。
真的,要是有人跟我說,黑水孽現在就會蹦出來干我們,我絕逼信。
那聲邪齜也太他媽嚇人了啊!!
「袁哥,你們不是說那冤孽在黃河裡嗎?」趙小三也有些緊張了,將腰間別著的手槍拿出來握在手裡,跟我一樣,不停的掃視著四周狀況:「那玩意兒不會從黃河裡跑出來了吧?」
「不應該啊。」我滿臉疑惑的嘀咕著:「易哥說了,在冤孽被困住的這段時間,只要不下黃河,那就不可能撞上它。」
「袁賤人,你說剛才的邪齜聲跟那些紙人會不會有關係?」沈涵低聲問我。
「十有八九。」我點點頭:「咱們先看看情況,但從剛才那聲邪齜來看.......貌似來者不善啊。」
「袁哥,我們才是來者。」趙小三笑道。
「滾犢子,要是一會真出狀況了,你就準備讓子彈飛吧。」我無奈的說道。
在這個時候,前方山道的拐角處,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但這種腳步聲聽著.......應該不像是人發出來的。
這怎麼有點像是貓狗跑動的聲音啊?!
正當我琢磨著這聲音的什麼東西發出來的,只見前方拐角處,忽然竄出來了一隻碩大的狐狸。
那可是真的狐狸啊,活的!
雖然我不太了解動物,可怎麼也看過動物世界啊,剛見著那狐狸我就認出品種來了,標準的赤狐。
可我在電視上見著的赤狐也不帶這麼大的啊。
這條狐狸的身長大概有一米五左右,渾身披著棕紅色的毛髮,眼睛似乎也是紅色的,看著極其亮眼。
看見這條狐狸的第一感覺,就是兩個字,蒼老。
這可不是從外觀看出來的,而是那種感覺.......
它很像是一個經歷了百載滄桑的老人,那種目光里的睿智,簡直不是動物能有的,別說是動物了,我所見過的活人里,也就只有那幾個老頭子能有這種眼神。
沒等我琢磨明白,幾隻黃鼠狼就跟著這狐狸跑了出來。
一看這情況,我霎時就想到了瞎老闆的話。
這地方,可是有董老仙兒跟鄭小仙兒安排仙家看著的,它們在這兒起的作用,一是出了情況就回東三省給人通風報信,二是為了拖延冤孽逃亡的速度.........
「這是什麼情況?」趙青欒從車裡下來了,看著這些停留在我們前面的動物,表情很納悶:「它們這是要幹嘛啊?」
我沒說話,默默的回到車上,將放在行李包里的貢香抓了一把出來,隨後就走了回去。
「各位仙家,我們來得太匆忙,沒想著給您幾位帶點吃的東西,酒水也沒隨身帶著,還請您們見諒啊。
」
我客客氣氣的對那些動物說道,然後點燃了手裡的貢香,輕輕插在了面前的黃土地里。
聽見我說的話,趙青欒跟趙小三面面相覷的看了看對方,沒吱聲,但眼裡都有些好奇的意思,我估計他們也猜到我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沈涵吃了口泡麵,興致勃勃的問我:「這幾個小動物是仙家啊?」
「哎呀!沒規矩!」我急忙糾正了她一句:「什麼叫動物啊!這就是仙家!」
「好可愛啊。」沈涵蹲下身子,眼裡都快冒出星星來了,不停的打量著那隻大狐狸還有後面的幾隻黃鼠狼。
在東北仙家裡,黃家的仙家最為記仇,而且還有點小心眼。
沈涵夸仙家可愛,這不就是相當於用大嘴巴子抽人家嗎?
都活了幾十上百年了,你還誇我可愛?你找事呢?!
但現實卻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在我正準備打圓場給那些仙家道歉的時候,被沈涵盯著看的那些仙家,都眯起了眼睛,像是在笑,還有種得意洋洋的感覺。
「它們還在笑呢!」沈涵驚訝的說道。
「別說什麼笑不笑的了,你先閃開,我找仙家問點事。」
話音一落,我堆出了一臉諂媚的笑容,點頭哈腰的問那隻狐狸:「您是董老神仙請來的仙家,還是鄭哥請來的仙家啊?」
狐狸歪了歪頭,沒給我答案。
從它們蹲坐的位置,再加上那些黃鼠狼看狐狸的眼神,我可以斷定,這隻狐狸就是這群仙家裡的領頭羊,所以我有事找它問就行了。
「仙家,您怎麼稱呼?」我問它。
這條狐狸看著我,也沒點頭也沒搖頭,更沒吱聲。
「那冤孽還困在河裡嗎?」我又問。
這一次,狐狸點了點頭,但眼神有些凝重,似乎是在告訴我,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
「它開始衝擊陣局了?」我急忙問。
狐狸又點點頭。
「怎麼會這麼快呢........」我忍不住皺緊了眉頭,也沒再這話題上糾纏,抬起手指了指那幾個靠著石壁的紙人:「這些也是董老仙兒他們弄來的?」
狐狸點點頭。
「它們也是仙家?」我問道,眼裡也有些好奇:「看這種狀況,它們應該是鬼仙吧?」
狐狸再一次點點頭。
鬼仙,指的就是活人死後靈魂不散,再借著魂魄聚陰的特點,來自主修行,也算是仙家的一種。
「您是這裡主事的仙家吧?」我問它。
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狐狸很乾脆的搖了搖頭,然後用爪子在地上寫了一個字。
悲。
狐狸寫字,這種景象絕對是能讓大多數人看見就嚇住的,但我的注意力沒放在狐狸身上,而是放在了那個字上。
悲?啥意思?
忽然間,一陣陰風毫無預兆的從前方颳了過來。
我下意識的將頭抬起來,往前方看了一眼,只見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那兒看著我們。
他的模樣很斯文,活像是舊時代的那種私塾先生,腳底下踩著一雙布鞋,左手拿著一根銅製的煙杆,上面拴著一個菸袋子,整體造型就跟電視裡紀曉嵐拿的煙杆差不多。
我當時還挺驚訝,心說這老哥的穿著夠復古的啊,身上穿的竟然還是唐裝。
但等我仔細一看,霎時就驚出了滿頭的冷汗。
這中年人穿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唐裝,是一套黑色的壽衣!
那隻狐狸寫的「悲」字,我算是想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它是說,這一次領著仙家看事的人不是它,而是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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