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可謂是鬼哭狼嚎,熱鬧至極。
我們剛回到花圈店還沒兩分鐘,小佛爺跟吳秋生就喊了起來。
沒錯。
是喊。
這倆孫子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一回到花圈店裡,就跟妖怪現了原形一樣。
先是特別詭異的互相抱著對方唱了一首水手,之後就痛哭流涕的喊了起來。
「我的命啊!是真悲催!」小佛爺翻來覆去的就喊這麼一句話。
「是啊!你真他媽悲催!」吳秋生哭著喊著也只重複這麼一句話。
當時那場面甭提多逗了,連左老頭都笑得不行,二話不說就拿出手機來錄像,美名曰這是在記錄生活。
他是不是抱著感慨的心在記錄生活,這個我說不準,但我覺得吧,他就是單純的想記錄下來別人的黑歷史。
等那倆孫子哭完了睡著了,左老頭也就錄完了,然後他就在視頻里截了幾張特別有看點的圖,壞笑著就發在了微信群里。
聽見我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我都有點納悶,心說左老頭是什麼時候進的我們那個微信群啊?我原來咋沒看見呢?
拿出手機一看,連著三條消息都是左老頭髮的。
每一條消息,都是一張略顯模糊的圖片。
其實照片模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跟截圖的手藝沒關係,主要是花圈店裡的光線有問題,拍出來都那個樣。
第一張照片,是小佛爺痛哭流涕,把頭放在吳秋生肩上,悲痛得不能自已。
第二張照片,是吳秋生擁小佛爺入懷中,拍著他的頭安慰著他。
第三張照片,是這倆孫子躺在地上,跟嗑藥嗑多了似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哭著,眼淚鼻涕一大把。
我在看見這些照片的時候,就已經預感到,第二天小佛爺他們酒醒後會發生什麼事。
當然,他們去找左老頭算賬,這是不可能的,他們倆壓根就沒那膽子。
但要是抱著大腿求左老頭刪圖抹去黑歷史,這還是很有可能的事,畢竟那倆孫子都哭得沒臉了,在左老頭面前還要臉幹什麼?
就在我即將關上消息框的時候,忽然之間,我發現左老頭的名字有亮點。
他跟我們的名字不一樣,是一長串,看著都眼花。
具體內容呢,是這個。
「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黑化肥發灰。」
我不知道別人有沒有我這樣的毛病,就是看見這種繞口令的時候,總會忍不住去讀一遍。
當時我就低聲讀了幾遍,然後就感覺自己的舌頭要打結了。
「你就不能換個名字嗎?」我問左老頭:「這太繞口了!沒個性啊!」
左老頭聽見我的意見後,點了點頭:「我也覺得。」
隨即,他就從善如流,照著我的意見進行了修改,然後他的微信名就變成了。
「你大爺他大爺都是你大爺。」
等瞎老闆把那些客人都安頓好了,一個接著一個的送上樓了,花圈店裡也徹底的安靜了,我這才將四人抬棺的那件銅器拿下樓來。
當時花圈店裡除開睡著的就三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左老頭,一個就是瞎老闆。
「都多久沒看見這玩意兒了」
左老頭叼著煙,把銅器拿到手裡,細細研究了一陣,滿臉的感慨:「裡面裝著的這幫孫子啊,也不知道還在不在,要是在的話,我還真想試試油炸鬼是什麼感覺。」
從左老頭這話就能看出來,他的心眼貌似還沒我爺爺他們大。
但不得不說,左老頭心眼小很記仇這一點,我還是很喜歡的,簡直就跟我如出一轍嘛!
俗話說得好。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我能跟左老頭湊到一塊,這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事。
估計老天爺都忍不住了,看見我們如此的般配就讓我們當了師哎,這話說起來怎麼有點噁心呢?!!
「左老爺子,你讓小袁拿這玩意兒下來幹嘛?」瞎老闆躺在搖椅上,喝著茶醒著酒,滿臉的好奇:「搞緬懷儀式啊?」
「放屁,我是那麼無聊的人嗎?」左老頭沒好氣的罵道,隨後拍了拍這件銅器,說:「這次我們上不老山,必須得帶著它去才行。」
「帶著它?」瞎老闆一皺眉:「這不會就是你私藏的鑰匙吧?」
「不是。」左老頭嘆了口氣。
「那你讓小袁帶這玩意兒上山幹嘛?」瞎老闆有些納悶了。
左老頭抽了兩口煙,眼神複雜的看了看我,說道:「我徒弟家的因果,得由他去做個了斷,這件裝著因果的邪器不能留在外面,要麼毀了,要麼就送上不老山去。」
「送上山?」我一愣。
「對。」左老頭笑了笑:「不老山算是神山了,雖然裡面沒有那種聖山該有的陰陽平衡,但裡面的氣,絕對要遠超於凡塵俗世里的氣。」
一邊說著,左老頭一邊拍了拍這件銅器。
「利用山裡的氣去鎮住它,或是說,去洗滌它超度它」左老頭嘆了口氣:「這可比放在外面好多了。」
「您這話倒是在理。」瞎老闆笑著點點頭:「雖然這是個鎮壓邪祟的器具,但說真的,我總感覺這玩意兒不吉利,放在外面遲早得惹出事來。」
話音一落,瞎老闆隨嘴就問了一句,特別好奇的看著左老頭:「老爺子,你是從哪兒淘來的這玩意兒啊?」
「說來話長啊」左老頭苦笑道:「以後有機會再跟你們說吧,我先跟你們倆談談不老山的事。」
聞言,我跟瞎老闆的表情都認真了起來,紛紛點頭。
「這次上山,看似熱鬧,好像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但實際上」左老頭說著,抖了抖菸灰,笑得很是無奈:「真正有事要辦的人,只有你們倆。」
「我明白您的意思。」瞎老闆笑道:「其他人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攔住度生教的人,我跟小袁,是要去辦正事的,沒時間跟他們墨跡。」
「對。」左老頭說道:「上山之後,你們倆什麼都別管,先去把正事辦了就行,辦完正事再去辦那幾個孫子,咱可不能著急啊。」
一聽這話,我們也沒多說什麼,都點了點頭。
但就在這時,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師父,立地成仙,洗除因果,這些對於先生們來說,應該都算是夢寐以求的吧?」我試探著問了左老頭幾句:「要是先生們上了山,都把正事給忘了,直奔著自己想要的就去了,那咱們可就」
「所以說,這一次上山的人,只有咱們幾個,沒有別人。」左老頭無奈的說道:「這世上人心最難測,為了保證沒有你說的那種情況出現,我們只能大幅度縮減兵力了」
「都有誰去?」我問。
「三教九流,還活著的掌舵的,都去。」左老頭說道。
聽見這個答案,我稍微想了想,又問:「不叫老鬼去?」
在我看來,方時良雖然不喜歡摻和鬼山之外的事,但為人還是挺講究的,要是我們真的有求於他,他也應該不會推辭。
大不了讓我去求唄!
再怎麼說我都算他半個徒弟啊!
「不用叫。」左老頭聳了聳肩:「如果他想去,那他自己會跟著我們走,如果他不想去,你就算是跪著求他,他也不會挪步子。」
「對了,師父,你把你私藏的鑰匙給我看看唄?」我興致勃勃的說道:「我還沒見過洞天環之外的鑰匙呢!」
「你小子的好奇心還挺重啊」
左老頭無奈的笑著,把手伸進兜里摸索了一陣,不一會兒,就拿出來了一件「玉器」。
這件「玉器」通體呈黑色,沒有半點透明度可言。
外面那一層,看著就跟抹了油打了蠟一樣,那叫一個油光鋥亮。
「這雕的是一條鲶魚吧?」我皺著眉頭,仔細打量著這件玉器,問左老頭:「這就是鑰匙?」
左老頭嗯了一聲,說,對。
「這就是鑰匙。」左老頭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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